第二十章 鬼嬰
昨天表弟結婚，表姐和小姨又開始啰嗦我了。唉，如果能順利渡過這一年不由你們說，我一定找個。要知道前輩子我是男人，可這輩子我可是實實在在的是女人！
凡人這一輩子無論功成名就還是籍籍無名，總要有一個家的，我還是比較傳統的人。
兩個表姐的兒子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多，都長得胖胖的，小小的。可是，臉色都蒼白的蒼白的。
「最近宣宣一到夜裡就發燒，拉肚子，有時候還會吐。」
「蕭蕭也是。」
村子里的婚禮都是連續兩天，第一天是送嫁妝，夫家準備食材，布置婚禮流程，第二天才是正日子。這幾天經常聽到這樣的言語，表哥家的小侄子，舅舅家的兩個小妹妹。
嫂子說：「從前我們不知道土語都是霍亂，現在才知道這叫季節性腸炎。」
我很小的時候，甚至現在還有輕微的這種癥狀，不能受涼，一受涼就會腹瀉。
這是一個夢，我知道。白茫茫的大霧天氣，明明沒有天光，卻一片白，最神奇的是腳下踩得地明明就是我家門外的水泥路，卻除我家的大門看不見其他建築，彷彿都被霧遮住。
不敢動，不知道那片白幕後面是什麼，好像很厚實，神秘的彷彿藏著巨大的危險。
一個光屁股的小孩就蹲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這麼冷的天，還有涼絲絲的水汽，這個孩子居然光裸著。他似乎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沒有回頭看我，只看見他的背動啊動的。
「小朋友你冷不冷？」我身上穿的是一件藍色大衣，裡面是一件長款羊毛衫，「阿姨給你件衣服。」
正要脫衣，那個小孩轉過身來，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穿著一件小小紅色秀花肚兜。可是，臉卻恐怖之極。
只見空洞洞眼眶裡大大地綠色眼睛，鼻子只是兩個孔，嘴巴卻像被人硬撕開一樣，血淋淋的。不笑還好，一笑露出尖細的牙齒比世界上任何鬼魔片還要嚇人。
感覺自己要哭了，這麼大了還被嚇哭太沒出息了。我不能動，當初那位殭屍姐姐就說過，如果我敢動就咬我，那天那個血奴也是如此，這些靈怪鬼物似乎對反抗的東西格外有欺負的慾望。
「姐姐，我冷……」那張嘴巴里吐出的字像一個年過八十的老人，聲音沙啞、蒼老，語氣卻一派天真，像強偽出來的，不和諧極了。
可就是這樣，我居然沒有辦法拒絕。看樣子經過這些天來的驚嚇，膽子肥了不少。
將大衣脫下來，蹲下身子，雖然渾身都在打著哆嗦，仍是將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小朋友，你媽媽呢？」
「呵呵呵……我鬼嬰活了十九萬八千六百一十一歲第一次有人問我媽媽的事。」
鬼嬰？這孩子，不！這個老鬼一下子彷彿開了氣場，儘管仍是縮在我大衣里那麼一小點，給人的感覺卻是這衣服不過被他一隻手就能握住，這是怎麼回事？
「你想必就是那久居冥府億萬年的尊神。」
我在這老鬼面前不太想承認。
「我見過你的真身，我也久居冥府，只有在這個季節才會出現。」
「只有這個季節才會出現？」
「我的存在會讓孩子和那些身體不夠健壯的人生病。」
「是你……」想到自己那季節性腸胃炎。
「想聽聽關於我的事情嗎？」
「呃……」反正睡夢裡也無事可做，「你講吧！」
「我總是在這樣的季節才會被允許走出冥府，我的父尊是天上的一位神君，瘟君。幾萬年前我剛出生的時候凡間正經歷大地傾覆，我的父尊總會在這個時候降臨更多的疾病以控制日益增多的凡人數量。」
看樣子真的有大地傾覆之日。
「我的母上是冥府的一位女官，父尊久居天宮決定在那幾日帶我回天宮。可惜，一不小心將我遺落在凡間，凡間的統治者見我是瘟君的孩子就殺了我以慰在瘟疫中死去的那些人。」
「你要不要看我被殺的經過？」
「不用了。」想到當初我的賢弟冥主撕碎自己軀體救我的血腥畫面，我不敢再看鬼嬰死去的模樣。
鬼嬰似乎有些遺憾的低頭，他說：「母上收回了我的殘軀，對父尊恨之入骨。為了讓我重生母上不惜割自己的皮肉……」
我猜的不錯，果然十分血腥，我決定插句話：「跳過，後來呢？」
「母上的做法違反了天條被五雷轟頂敲碎了精魄，我恨凡人殺我，恨上天害了我的母親，從那以後沒年這時候我就會動用法術讓凡人的子孫後代不好過，讓他們嘗嘗因子女病痛而來的擔心和緊張，讓凡人不好過。我的法力有限，我也不想違反天條，我的身上有我母子二人的命。」
「那你的父尊沒再來帶你走過？」
「我是鬼嬰啊！父尊再如何也是神仙，一鬼一仙怎麼在一起？」
「你這麼多年一直都這麼大？」
「我的元神被當年的暴行鎖住長不大了，這樣也好，誰會想到一個嬰兒會做這樣的事？」
我有點同情他。
「我知道你要用冥府的三生石救這些凡人，冥主大人一定沒告訴你如何使用這塊石頭吧？」
「沒有！」冥主除了告訴我我和他淵源很深，一定會協助我之外其他一概沒提。
「那是因為，這世間除了女媧娘娘沒人知道那塊石頭的用法，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可以飛起來的石頭，具體如何飛起來沒人知道。」
「為什麼冥府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會用這塊石頭？」
「因為你是女媧娘娘和伏羲帝的家奴。可以說是神魔鬼中最年長的神仙，你是古神。」
「我現在還古神，我就是一個凡人！一個連男人都沒有的女人！我現在還肚子疼呢！被你這鬼嬰詛咒著，如果我是神仙怎麼會這麼脆弱。」
「你的元神被鎖在這個凡人的軀體里，自然如此！如果要你選，沒頭的神仙和有頭的凡人，你怎麼選？」
「有頭的凡人！」
我真的很喜歡這顆腦袋，沒有頭長生不老有什麼意思？
「天亮了，你也快醒了，衣服還你，我得走了。」小破孩正要走又回過頭說：「幾千年文明不是造假的，傳統日曆一年中有三天鬼節，這些所謂的鬼節都是你們的祖先中那些能與鬼魔相通的人從鬼魔那裡聽說的。那三日里夜晚正是百鬼夜行日，不要熬夜，不要塑筷子，不要照鏡子，切記切記。還有，你身邊聚集的怨靈太多會累及肉身生病的，帶點辟邪的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