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沉坷歸來
兩軍相持不下,日頭開始向西,這邊關的日頭並無顏色,一片慘白。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在千軍萬馬中罵罵咧咧,搖搖晃晃地左避右閃,看著讓人十分擔心他會不會被橫飛而來的長箭射穿,他卻有驚無險的闖進了陣法落在醉歌旁邊。
醉歌一見他便要開罵,他卻先嘻嘻一笑:「唉呀我的好歌兒,這陣法你們破錯了。」
「沉兄!」蕭術謹此時見到沉坷比見到觀音菩薩還要高興,沒想到,沉坷在此等關鍵時刻回來了!
「蕭狐狸,按你們這打法,雖然能牽制住這長蛇陣,但卻是落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沉坷故意忽視掉醉歌要噴火的眼睛,脖子一縮躲到蕭術謹身邊,一臉的燦笑。
「那依沉兄之見,應當如何?」蕭術謹此時心下已放鬆,有沉坷在,這陣法破定了,又見沉坷一副見了醉歌就像老鼠見了貓般的神情,更是好笑,不由心情大好。
按著沉坷的方法,大軍分成三股,同時攻擊長蛇,揪其首,夾其尾,斬其腰!除了令其首尾不能相顧,更要控制住蛇腹處的機動部隊,不讓他們支援任何一方,將此陣分為三塊!如此一一破之。
再派一隻精銳,由蕭術謹帶領,深入蛇口直取主陣之人項上首級,以亂其軍心!
在日頭落土時,月狼國退兵了,窮寇莫追,蕭術謹與祝玄各率軍回城!
城內一片歡呼,士兵們將蕭術謹高高拋起又接住,暢笑聲回徹在整個天際,這麼多天了,一直憋在城內受著窩囊氣,一直被月狼國壓制著,今天終於揚眉吐氣,打得他們丟盔棄甲,落荒而逃!而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蕭術謹,便立即成為他們追捧的戰神!
軍營外面是一片笑鬧慶賀之聲,軍帳內的沉坷卻苦著臉可憐兮兮地望著素問,希望素問能勸勸醉歌,救救他才好。
醉歌看著他,原本乾淨的月白色的袍子髒兮兮的這裡一塊黑那裡一塊土,飄逸柔軟的長發也有些枯黃打結,臉上也清瘦了不好,心裡頭的火氣見著他這副像是剛逃難出來的模樣,卻也消了不少。
「這些天玩得可開心?」雖然心裡頭不再有氣,嘴上卻依然不饒人,醉歌冷冷問沉坷。
「不開心,天天風餐露宿的都快餓死了。」沉坷說得要多凄慘有多凄慘,從廊月城跑出來以後,他知道醉歌一定會來蔞城找他,只好躲在城外,城外又儘是月狼國的人,他天天提心弔膽地怕讓人抓了去。
「難怪啊,我說你躲得這麼好,今天怎麼突然捨得出來了?」醉歌眼一挑,目光落在沉坷身上,這些日子找他費盡了心思,這傢伙倒是自己冒出來了。
「我哪敢讓我的好歌兒苦尋不著不是?」沉坷這會子是想盡了方法討好醉歌,不然現在這副身子板哪裡挨得了醉歌的揍?
「說吧,你怎麼知道今日我們會開城門出兵的。」醉歌也不再逗他,沉坷是算準了今日會有一場仗打,他能幫上忙破破陣法什麼的,有些籌碼才敢現身的,不然還指不定要躲到哪年哪月去。
果然沉坷訕訕一笑,說:「那日我在外面看到成堆的屍體,上面還有素問配的毒藥,我便知道蔞城內出事了,這是緩兵之計,既然是緩兵之計便肯定還是要兩兵相接的,又算好那毒藥的時間是三天,我便挑在今日回來了。」
「你倒聰明。」能只憑著外面的一堆屍體便推出今日之戰,沉坷心思細膩可見一斑。
「比不上我的好歌兒。」說罷還上面替她揉著肩,一臉的狗腿樣,素問看著不禁掩面輕笑,連醉歌臉上也浮出笑意,沉坷無恙便好。
蕭術謹在外面聽到這對話也覺得好笑,誰能想到心中自有千般丘壑的沉坷這麼怕醉歌?挑簾進來,身上的盔甲仍未脫去,顯得威武霸氣。
「啊呀你這隻臭狐狸,嘖嘖嘖,好狡猾的手段!」一見蕭術謹進來,沉坷就跳起來將他一頓好說。
「我怎麼了?」蕭術謹一臉無辜。
「少來了,你手下那些兵瘟疫剛好,應該正是全身無力休養生息的時候,可是今日在戰場上卻個個生龍活虎,戰鬥力驚人,個個都能以一頂三!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給他們吃禁藥了?」沉坷圍著蕭術謹打圈搖頭晃腦說道。
「沉坷師兄還是這般敏銳。」素問笑道,「那治瘟疫的葯里我的確放了些罌粟花粉,不過量不大。不然再好的靈丹妙藥也不能讓一個重病之人立刻痊癒的。」
那日配的解藥中,蕭術謹與素問提及此事,素問便替他想了這個法子,但素問此時卻有一個疑問:「不知蕭公子為何如此肯定月狼國一定會在今日攻城?就算是城外屍體的毒氣會在今日散去,他們也完全可以等到以後再來。」
蕭術謹聽罷一笑:「那便要好好問問你的醉歌小姐了。」說完笑著看著醉歌。
醉歌將手中的酒囊放下說道:「那日月狼國的細作來刺殺你們,我故意不留活口沒讓他說出同黨,就是讓他們的同伴去通風報信,月狼國怎麼會給我們大軍機會恢復體力的時間?」
原來是這樣!
坐在一旁的祝玄心中一凜,只覺得背後發寒,好深的心計!他們竟從最開始就已經在布局了,所有一切竟在他們掌握中!
從最開始瘟疫爆發,他們便已有了全盤計劃。
先讓元明嵐肆意中傷,再配出解藥,捉住姦細和刺客,反咬元明嵐一口,動搖其兵權。
再故意放姦細報信,以致兵臨城下,眾將不得不暫時聽令於蕭術謹。
給士兵吃提升戰力的禁藥,再大勝一場,徹底鞏固蕭術謹手中的兵力!
沉坷的出現是一個意外,即使沒有沉坷,想來蕭術謹憑著那禁藥的作用,也能取勝,只不過死傷多一些罷了,卻也正好成就他悲劇英雄的色彩!
好一個蕭術謹啊!
醉歌注意到祝玄發白的臉色,知道他是明白了這一切。但從她走進廊月城受封寧郡主,卻一直未放開蕭術謹手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自己與他再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