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香
冰天雪地,細雪綿綿,幸好在這陣法籠罩的冰川里沒有極北常見的狂風,否則的話可真叫人吃不消。
既然打定了主意,渚蓮也不多做停留,縱身躍起邁腿就像城裡走去。在城門口稍許猶豫,但他還是撿了一個看上去不是那麼猙獰的魔鬼面具戴上,正所謂入鄉隨俗,而且在這詭異的集鎮里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面容比較安全。
進了鎮子,不大,容納了百多人之後已經是滿滿當當的。抬眼望去,也沒有什麼華麗的屋舍,只有幾間簡單的酒樓、茶館,還有正中央佇立的一座偌大的冰堂,布置雖然簡單,卻給人一種脫俗出塵的味道。
悶著頭隨著人流走進一家酒樓,就在渚蓮剛剛坐下不久,只聽得一陣轟鳴鎮子的大門已經是穩穩的合上了。心裡雖驚,但是看一看四周的來客,一個個也都是身懷武功的好手,既然這些人都沒有驚疑,渚蓮也只好定下心來要了些食物。
默默的吃著,一邊時刻注意著周圍人的交談,很詭異,鬼市不愧是鬼市,平時吵鬧喧嚷的一眾武林豪客在這裡也都只能是小聲交談,即使距離頗近但是也很難聽到這些可以壓低音量的交談。不過長時間的觀察,渚蓮也並非是毫無收穫,酒樓里的客人進進出出,有越來越多的人走進了中央的冰堂,看起來,這鬼市最大的秘密也就是那眾人集聚的冰堂了。
「喂,你這傢伙。」很不客氣的問候忽然在渚蓮的身後響起,不用回頭也可以感覺到一把鋒利的寶劍正對著自己的背心要穴,寒氣四射。
渚蓮一驚,但又旋即笑道:「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背後冷冷的聲音響起:「誰認錯人了,你看起來便不是我們極北之人,老實交代混入武會有什麼企圖?」
心中驚疑不定,幸好有面具遮掩使人看不清楚渚蓮的真實想法,打量四周已經剩不下幾個劍客,渚蓮已經在盤算著如果動手自己有幾成把握逃出這集鎮了。
背後之人見渚蓮久不說話,不禁得意起來:「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吧?」
渚蓮不動聲色,反問道:「是極北之人如何?不是的話又如何?」他在心中一嘆,他雖然已經猜到身後之人是個女子,但情況非常說不得也要辣手摧花了。
正欲動手,誰知背後那人寶劍一收,轉而坐在了渚蓮的身邊笑道:「哈哈,我又不是玄心聖教的弟子,你混進來就混進來唄。」
渚蓮怔住,不明白這人到底意欲何為,但既然沒有敵意,不需要動手那是最好的了。當即也笑道:「那小姐,你是什麼意思呢?」
那人把劍放在桌子上,表示自己不會再動武了,然後捂著肚子說道:「既然我肯為朋友你保密,那你總不會吝嗇請我吃一頓飯吧?」
渚蓮心中一笑:「讓我請客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行。」那人不悅道:「喂,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麼麻煩的。好啦,有什麼問題你快問吧。」
說起來,渚蓮的確很好奇為什麼這人一眼就看出來自己不是極北之人:「你是如何知道我從外面來的?」那人鬆了口氣,輕鬆地說道:「哈哈,就是這個問題啊,你看看你的衣服顏色不就明白了么?」
「啊,這有什麼問題嗎?」渚蓮不解,自己衣服的顏色有什麼不同的。那人很自然的順手在渚蓮的頭上敲了一下:「你笨哦,周圍的人穿的都是素色、壞色,只有你一個人穿著大紅色的衣服,是人都能看出你有問題啦。」
渚蓮回頭看去,果然來來往往的人大多穿著青色、黑色、木蘭色三種,不禁奇道:「這有什麼深意,為何這裡的來客都穿著這三種顏色的衣服呢?」那人不耐,說道:「很簡單啊,這是玄心聖教的要求么。」
渚蓮知道現在這個人也沒有心思回答自己的問題,為她先點了一些食物過來,請他吃飯。那人脫下鬼怪面具,一副面容清新靚麗,就連見慣了絕色的渚蓮也不由一愣,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快速掃蕩桌上的食物,心中生憐:「你已經有多少日子沒有好好的吃一頓了?」
那人看上去狼吞虎咽,但是食量卻小,吃了一點也就填飽了肚子,不好意思的一笑:「我的錢袋不知什麼時候丟在路上,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吃過飯了。」她屈指算了算,可憐兮兮的看著渚蓮:「還是姐姐心好,否則的話我又要餓上一天了呢。」
「咳咳。」一口水嗆住,渚蓮狠狠的咳了幾聲,才緩過氣來解釋道:「我是男人。」誰知那人才不相信,香軀一動貼在渚蓮的身上:「怎可能,姐姐這樣漂亮怎可能會是那些臭哄哄的男人?」
給這女子的香軀貼住,渚蓮動也不敢動,生怕觸碰到她的身子。「對了,我師傅說,男人都是有喉結的呢。」一點自覺也沒有,那人的一雙玉手就摸上了渚蓮咽喉,驚叫一聲:「啊,你真的有唉!」
看著她的身體如同彈簧一樣飛速彈開,渚蓮暗自苦笑,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人誤認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女子看上去泫然欲泣,渚蓮憐意大起安慰道:「算了,你就把我當女人看吧。」第一次,渚蓮同意別人把他當作女人看待。
「對哦,姐姐你是化裝的對不對,我師傅說女子闖蕩江湖不容易扮成男裝也是常有的事呢。」那女子砰砰跳跳的又靠近了過來,直讓渚蓮驚起避開。「對了你師傅是什麼人啊?」渚蓮很好奇有什麼樣的師傅可以教出這樣極品的徒弟。
那女子一臉得意:「我師傅就是極北劍神,人稱一劍萬宗隱!」「一劍萬宗隱?」渚蓮反正也不認識極北江湖道上的人,這些人的名氣大小對他來說有等於無,但是這個一劍萬宗隱還恰恰是他見過不多的極北高手之一。
「是啊,只不過我師傅知不知道我這個徒弟就很難說了。」那女子一吐香舌,小聲說道,合著又是一個萬宗隱的忠實粉絲。渚蓮靜了片刻,忽然問道:「對了,這玄心聖教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這所謂的武會又是什麼東西啊?」
女子道:「看來姐姐確實是第一次來極北了,連玄心聖教也沒有聽說過。」渚蓮皺眉,這玄心聖教的風聞一路上也聽了不少,但是褒貶不一,讓人很難辨認。「只知道玄心聖教的教主似乎是個和尚,否則的話也不會置頂教門下的弟子都穿些壞色衣服了。」那女子對玄心聖教的了解亦是不多,事實上,玄心聖教的勢力雖然遍布極北,但是真正被人所知的高手反而不多。
「嗯,不錯,壞色在梵文中,音譯便是『袈裟』,譯成不正、壞、濁、染、雜等意。」不知為何,渚蓮總是想起了快船中與虎奴一起消失的那個和尚,說不準那也就是玄心聖教里的弟子了,只是不知他與虎奴一起失蹤究竟是好是壞。
那女子不樂意了,說道:「喂,你問了我許多問題,總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吧。」渚蓮摸摸鼻子,似乎確是這樣,他大方道:「小姐請問,我知無不言就是。」「好。」女子甜甜的一笑,兩個酒窩凹進去可愛極了:「那我問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到這極北武會來?」
渚蓮心中盤算,自己並不是來玄心聖教惹事的,想來也不會與別人結仇,當下便直說道:「我叫渚蓮,字紅衣。」「哇!」女子一聲尖叫打斷渚蓮的話,渚蓮也是無法,這本就是女人的特權。
「你是仁義菩薩渚蓮?」女子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崇拜的盯著渚蓮:「人家都說你是中原武林中,最仁慈最有義的人呢。」渚蓮笑了笑:「這都是朋友們的抬愛罷了,渚蓮何德何能。對了,那你又叫什麼呢?」
「哈哈。」那女子笑了幾聲,雙手叉腰說道:「我就是大名鼎鼎,極北高手流香劍生明雪了!」渚蓮不知道流香劍生在極北江湖中是不是大名鼎鼎,但他可以看得出來,這明雪的武功差之極矣幾乎沒有內功的根底,不過這流香二字倒是起的貼切,隔著十步遠也可以聞到她特殊的女兒體香。
見渚蓮笑而不語,明雪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極北之人,那更好,自己可以隨便的吹了。拉著渚蓮,戴上面具,明雪說道:「姐姐不是要參加武會么,那可得趕快,下午的場子估計已經快要開始了。」
「嗯?」渚蓮好奇:「這武會究竟是什麼,怎麼還有時刻呢?」明雪拉著渚蓮,顧不上多說,只是簡單的介紹道:「這武會是玄心聖教舉辦的,一年一屆。最早是集中了極北的一批頂尖高手,互相討論武道心德,後來就漸漸變成了玄心聖教選拔新晉弟子的集會,但是也沒有丟下講課的功能,很多極北高手可都是從這裡出身的呢。」
「哦,還有這等奇事?」渚蓮奇道,要知道,江湖上無論是何門派對自己的武學要義都是嚴防死守,生怕派外之人得到秘訣來克制自己武功。想不到在這極北之地竟可以相互之間無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