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依韻（下）
「哈，再來。」有了依韻化作實體，殺童手中魔劍爆發出刺目的亮光，紫陽劍身渾然一體，驚世劍訣再無破綻。驚世之戰即將到來，來自於兩個世界的頂峰強者間的對決壓力令渚蓮不由緩落香汗。
未到最後一刻，便不知勝負。手中綉春刀高舉，清凈神光爆射四方，渚蓮已做好了全部的作戰準備，有足夠的自信沒有人可以使他輕易落敗。「仁義心腸，當有屠夫手段，捨身渡魔，碧落黃泉！」依韻何等眼光？渚蓮刀招中確實有著一招必殺絕技，竭盡全力方可承受的代價。
刀未劈出，已有破碎虛空之莫大威能。鴻蒙開，混沌散，意念空間竟是被渚蓮無限爆起的龐大力量所硬生撐破。焦灼的戰況終於展現在萬宗隱、明雪眼前，時間幾乎停頓，正面相對的渚蓮與殺童二人雙雙施展賭命一擊。
「喝呀！」深吸長氣，手中綉春刀還未出招便先行碎裂，渚蓮真氣爆發，手中非凡利刃也無法承受曠世絕學。奇異金屬打造的刀身寸斷飛散，煙雨消逝，塵埃落定，赫然見到一柄明亮刀芒，渚蓮雙手緊握刀芒尾端，這千丈的刀氣還未出動已經震驚天地。
碧落者：天上、天界之意。黃泉者：地下、幽冥之意。碧落黃泉，即是泛指宇宙的各個角落。刀招乍出，天上地下無人可逃得出這一招的追擊。道學修為養成的無上聖光推動半弧形的刀光，殺境之內億萬異靈仰天長嘯，受盡人間折磨的異靈竟是在這漫天聖潔白光之中緩緩消融。千百年也無法轉生的異靈終於消失在了九重天下。
雙目投射透世神光，縱使是最熟悉的面容，卻有仙佛如來般的無限慈悲。玉面紅唇，威儀八面，渚蓮心間一片空靈重現審判神色：「啊，跨越時空而來的殺戮之極喲，我判決，你有罪！」匯聚寰宇之間的善念，化作劈破殺戮的刀芒，竟是連魔劍的本尊依韻亦包含在內，聖潔的化身，渚蓮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出乎意料的天地靈力貫體而入，這一刀，有出無回。
殺童露出戒備之色，手中北落紫宵劍橫指，從這不同尋常的力量波動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是南藝脫離渚蓮的絕對殺傷範圍了。無法閃避，無從後退，殺童身形先行撲出，利刃全力朝著尚且凌空聚力的渚蓮疾速刺擊，強力反震使得足下土石驟然暴起，在劍氣的捲動之下凝結成型，巨型龍捲般的劍氣舉世無匹。
短暫的平靜稍縱即逝，兩人同時凝聚了全部的力量，雙雙出手。彼此間的戰意相互鎖定，令他們再也無法閃避對方的絕殺猛招。凝聚了兩大高手所有的功力，兩道閃耀萬里的劍光刀芒彼此交匯，釋放出大量能量，強光閃亮，天地轟鳴，巨大的蘑菇雲翻滾而起翻騰九天。
刺眼暴擊過後是巨大的火球和蘑菇雲升上九天，血腥的殺戮之境蕩滌一空，原本滿地可見的異靈不留痕迹，紫紅色的天空為之一暗，再不復先前之光彩萬丈。
殺戮之境的高空之中，三道身影出現半空。一柄跳動著深紫火焰的劍在殺童的操作之下死死的頂住渚蓮無形刀芒，聖潔靈動的碧落刀氣斬下余勁越見剛猛，殺童劍勢雖遜三分，劍風卻是不退，強自對抗著澎湃刀芒。
雙鋒交擊一點，依韻身形浮現，來自異空間的冰冷殺意灌注殺童筋脈。「就是現在！」傳說級別的絕世高手助陣，正義傳說迎擊仁義菩薩，渚蓮刀芒盡散，被震的反向拋飛，卻是不受絲毫傷害。
片刻后，方才咳出一口烏黑鮮血，渚蓮倔強的挺立著，冷傲的眼神鎖住殺童身形不肯移目。殺童落地，剛欲說些什麼，卻只覺得手中北落紫宵猛然一震，低頭急看處，魔劍頓時現出劍形，劍身竟是現出一道極為刺目的缺口。
「這一戰，是吾敗了。」渚蓮收回緊逼的目光，他是有著自知之明的，碧落黃泉乃是救命用的禁招，一刀出手便是賊去樓空此刻的體內空空蕩蕩，任何性質的力量也是沒有。依韻身上的紫光黯淡，耗盡了能量的他不得不回到劍中休整，無論再怎麼像他也只是北落紫宵的劍靈，比起他的製造者，相差的距離不渝天壤之別。
「我很好奇，你的體內明明沒有內力，可是，你的刀招確實是在現實空間中施用了出來。」殺童嘴帶血絲，方才的交擊他也並沒有佔據絕對上風。看一看空著的刀鞘，渚蓮悵然半響，才艱難的解釋道：「這是我的獨門功法。紅衣的綉春刀是不沾鮮血的，而每日里的打磨不自覺也會把自身的善念不斷注入，數十年如一日的積累在頃刻爆發，這樣的攻擊我也只能發出一擊而已。」
「不對。」依韻忽然開口：「在我看來，你的刀招早已突破人間的極致，定是還有其他的因素才能發出那一刀的風情。」見識驚天一戰，萬宗隱仍是神色淡定，開口猜測道：「這或許是因為渚蓮身上的善念，引動天地靈感所致吧。天心最仁，大概是認為渚蓮的行為符合了天道的運轉，所以才能擊出如許戰力。」
淺笑兩聲，渚蓮並不強辨，回神沉思，他現在已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天，是你也在幫助我嗎？」冷笑兩聲，渚蓮閉目有淚水滴落：「是不舍的情，還是純粹只為了你自己的安危？」
「符合天心嗎？」萬宗隱不知道其中的隱情，依韻卻是可以分明的感覺到，這裡的「天」失蹤了，就算是依韻這來自異空間的強者也無法清晰感受到「天」在這一方乾坤的存在。
深深打量渚蓮秀美的面容，依韻的眼神空洞迷離，忽的化作靈體重又回到了殺童手中的北落紫宵之內。「既如此，我是否可以進入下一層面的世界了？」渚蓮手捂胸口，自認為已經有通過殺境的資格。「當然。」殺童點頭，渚蓮已經憑他的實力說明了一切。
揮手招來接引通道，接天神光聯通天宇，這就是進入九重天外的第二通道了。「如此，多謝。」喜極而笑，嫵媚動人，渚蓮轉身就欲踏入接引神光。「等一下。」意外的聲音攔住渚蓮前進的步伐，卻是重傷不行的仙山葉鷹出聲。
「嗯？」渚蓮自從來到極北也沒有待過太長的時日，對這一位名震極北江湖的玄心聖教右護法卻是沒有交情，但畢竟對方也是好意陪同自己進入這危機莫測的九重天，此等情義渚蓮還是銘記於心的。
「看起來我是無法再繼續下一重天地了。」失血過多的臉色因為說話而更顯慘白，許玉楓的左臂輕捂傷口，確實沒有再戰的實力了：「如果有機會見到一個法相如來大人的話，請把這金佛轉交。就跟他說，不肖弟子許玉楓、滅佛生拜上就是。」
「法相如來？」接過金佛細看，果然是渚蓮之前在冰江上見到滅佛生手中的佛像，魔佛一體與眾不同。「法相如來，是我家道君坐前第二弟子，自從三十六年前便已經閉關至今。」殺童開口為渚蓮解釋道。
「原來竟是昔日三教巔峰的法相如來。」凝神回憶，渚蓮終於記起關於這傳聞中佛門戰力之首法相如來：「卻是想不到他竟是拜入了靈柩道君的門下，看起來，我似乎是錯過了很多的精彩呢。」初初覺醒，恍若大夢一場，再醒時已經物是人非，當年天下無雙的三教勢力竟是土崩瓦解，就連其中的傑出高手也已拜入了故人門下。
抬首掃視，萬宗隱輕輕搖頭，示意自己留下來照料身負重傷的殺童和仙山葉鷹二人，卻也不願意再去見靈柩道君了。「我跟你一起去。」沒有人去正好，明雪小姑娘的心思只怕是除了渚蓮以外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唔，好吧，跟著我，這裡九重天神秘之極，在過去我也沒有來過這裡的。」渚蓮沉吟片刻，自覺足以照料明雪，便也點頭同意了她的跟隨。緊了緊身後的聖旨，渚蓮帶著明雪踏入光柱，如果這一次的任務結束，就可以遠離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那該有多好？
第三卷完，請繼續支持《仗劍路》第四卷：帝道無極宿昂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