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套話

「寬哥……」歐陽燕奴興奮的表情，帶動著聲音也高出了幾個分貝，「你終於醒了！」

「歐陽……」常寬一個震驚，歐陽燕奴的名字脫口而出，聲音沙啞低沉。

歐陽燕奴連連點著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常寬下意識的動了一下身體，「我只是？」歐陽燕奴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淚，「我把你給救回來了！」

「哦！」常寬嘆了一聲，顯得有氣無力。

「趕緊把葯喝了！」歐陽燕奴從旁邊的桌子上將每日都會熬制的葯端到了常寬的嘴邊。

一勺一勺的喂到了他的嘴裡，歐陽面容上洋溢出一種久違的幸福。

常寬並不抗拒，一點一點將葯喝下去，躺了一會兒，神色又比之前好了幾分。

此時，柳夢瑤等人也都聽到消息過來了，但沒有進來，只是等在另一間屋子裡。

畢竟人家夫妻十多年沒見面，忽然這麼多人出現似乎不太好。

這麼長時間都等了，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寬哥覺得怎麼樣？」歐陽燕奴面上浮著甜美的笑容，眼裡卻噙著點點的銀光，嘴中滿是關切。

常寬淺淺一笑，點點頭，「好多了！」他的聲音有了磁性，很好聽。

歐陽燕奴將碗擱到一邊，怔怔地看著自己丈夫的面容，有些陌生，又有點熟悉，沒有變的還是一點也沒變。

她想說話，問他這麼多年都在哪裡，都在幹什麼，可是現在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者說，不知道能不能開口，是否一開口他又飛走了，所以這能怔怔地看著他。

常寬似乎感覺到了歐陽的想法，於是開口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哦……」歐陽燕奴恍然回神將永樂長公主被綁架，如何找到永樂長公主，柳夢瑤如何將他救出來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常寬聽的很仔細，但是也僅限於聽，並沒有詢問，也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柳夢瑤聽的真切，卻聽出了一些地方似乎不太對勁。

歐陽詳詳細細將整件事情敘述完之後，順口便問道：「寬哥這麼多年到底去了哪裡？十年前你一走，便再無音訊，為什麼？」

歐陽的眼角熒光閃動，噙滿了淚花。

可是常寬卻沉吟著，，沒有說半句話，只是伸手在歐陽燕奴的眼角，為她擦去了流出的淚水。

柳夢瑤覺得奇怪的是，歐陽燕奴在敘述長公主被掠走和關百盛把常寬關在地窖的過程當中多次提到柳夢瑤這個名字。

按照常理，柳夢瑤這個名字是常寬第一次聽到，而且一下子就聽到了許多次。

歐陽燕奴在敘述的過程中也把柳夢瑤的形象描述的很未偉岸的樣子，可是，常寬竟然連一句都沒有詢問關於柳夢瑤的事情。

這太不符合常理，太不尋常。其中唯一可以解釋得通的就是常寬對柳夢瑤這個名字，非常的熟悉，熟悉到根本就不屑於問。

因為柳夢瑤這個名字在常寬的潛意識當中不斷的出現，所以，現在歐陽燕奴不斷的提起，常寬也並不在意，而是認為他們都是非常熟悉的。

可事實卻是柳夢瑤只有歐陽燕奴認識，而常寬並不認識。

柳夢瑤這樣想著，常寬會在什麼地方對她的這個名字這麼熟悉的。

這是令柳夢瑤好奇的地方。

裡面的聲音傳出來，但是聽著卻並不令人滿意，「只是去了一些地方……」

常寬含糊其辭。

「一些地方是哪裡？」歐陽接著問道。既然已經開始問了，那就要問個明白，十多年來縈繞在腦袋中的問題太多，太多了，也太重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些問題整日啃噬著她，彷彿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她的心，折磨到痛不欲生了。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也問出口了，當然要全部都問清楚，難道還要背著不成，還讓這千萬隻螞蟻再喝她的血嗎。她已經沒有多少血讓讓它們喝了。

「只是一個很遠的地方而已！」常寬繼續糊弄。

歐陽灼熱的目光宛若夏日的驕陽一般盯著常寬的臉。

常寬則眼神迷離，躲閃著歐陽燕奴炙熱的眸光。

看來他是想隱瞞，並不想將這麼多年的事情都說出來。

「一個地方總會有名字吧，沒有名字總會有方位吧，南，還是北，東，還是西……你到底是說出來啊！」歐陽壓抑著就要爆發的怒火。

歐陽心中現在除了怒火，或許更多的是委屈。這麼多年不見，他竟然對自己隱瞞，毫無坦誠。

屋中沉寂一片，偶爾會出來歐陽燕奴的幾聲抽泣。

「你是不願意說嗎？」歐陽燕奴握緊拳頭，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沒有，只是……」常寬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歐陽燕奴的眼睛，可是她的眸光太過於灼熱，他馬上就閃躲開來。

良久之後……

「好吧！這件事情你不願意說，那麼我們說說別的事情，當年你出門的時候說是要與蕭家軍會合，後來蕭家軍全死了，你卻還活著，你當年去了哪裡，為什麼你會活著？」

歐陽燕奴現在的語氣彷彿寧願常寬死了似的。

常寬微微一怔，「當年……我並沒有見到見到蕭家軍……而是……」

常寬吞吞吐吐。

「而是什麼？」

「沒什麼……」窗框搖搖頭。

叱拉一聲，一聲巨大的響動從屋子裡傳出來。擱在一邊桌子上的葯碗被歐陽燕奴推到了地上，打成粉碎。

歐陽燕奴的耐心終於被常寬給磨沒了。

「我找了你十年，盼了你十年……現在你來了，卻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瞞著我，那你忽然回來幹什麼，永遠消失不是很好嗎？」

歐陽氣得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前的雙峰不斷的上下起伏。

常寬臉色難看，可是就是什麼都不願意說。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女人啊！

此話一出頓時降了水準，不過也是，十年都沒有回來的男人外面有人也屬正常。

不過，柳夢瑤和武姝等人一聽就想笑。

柳夢瑤側身一轉進了屋裡。其他人也都隨著進來。

「歐陽姐不要生氣，好不容易才見面，鬧僵了可不好。」柳夢瑤款步進來，面含甜美的微笑。

見這些人進來，常寬個歐陽燕奴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尷尬的表情顯而易見。

柳夢瑤見常寬見到自己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們……」歐陽燕奴臉色不太好看。

「我們什麼都沒聽到，只是想問常將軍中午想吃什麼？」柳夢瑤淺淺一笑。

常寬掙扎著想從床榻上起來。

「不用……」柳夢瑤擺擺手，「常將軍是這裡的客人，您又是剛剛醒來，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身體一定很虛弱，我這裡有一個廚娘，手藝還是不錯的，我想常將軍一定會喜歡她做的菜！」

歐陽燕奴在柳夢瑤等人剛進來的時候有些尷尬，忘了給常寬介紹這就是柳夢瑤，現在忽然想起來，想要說，可是又插不進去嘴了。

加之，柳夢瑤和元豐的默契，元豐似乎已經猜到了柳夢瑤想做什麼，於是將歐陽燕奴拉到了一邊，根本就不讓她上前去！

「不知道常將軍平時喜歡吃什麼？」柳夢瑤歪著頭，閃動雙眸，儀態嬌美，令人無法拒絕。

「什麼都行！」常寬笑得有些拘謹。

「總要說出個東西才好做，天下菜系如此之多，菜名更是有上千種不止，常將軍說一個隨便，難道要全部都擺上桌子，任將軍隨意挑選不成……」

「雖然將軍是府上的貴客，我與歐陽又是姐妹相稱，不過這樣擺譜也是有些太過了！」

柳夢瑤的話令常寬無地自容。

柳夢瑤就是想讓常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常將軍還是報一些菜名的好，這樣我們的廚娘也好備菜不是，宮保雞丁，雞柳，紅燒雞翅，紅燒肉，還是素菜……常將軍身體剛剛好，還是吃一些素菜比較好，菜名不知道也沒事，只要說出材料便好。」

「要不我說材料，常將軍說是或者不是就可以，行嗎？」

柳夢瑤給了常寬一個徵求意見的眼神。

常寬見柳夢瑤說了這麼多，語速非常的快，但內容都是關於吃的東西，他也就欣然答應了。

「常將軍喜歡雞蛋？」

「是！」

「常將軍喜歡芹菜？」

「不是！」

「將軍喜歡西瓜？」

「是！」

「喜歡茄子？」

「不是！」

柳夢瑤的速度越來越快，完全掌握了談話的節奏，常寬的回答也越來越快。

……

「土豆？」

「是！」

「黃瓜？」

「不是！」

「認識柳夢瑤？」

「是！」

常寬脫口而出。他怎麼可能認識柳夢瑤吶！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竟然脫口而出認識柳夢瑤。

這就是柳夢瑤為常寬挖的坑，之前的所謂吃的全是在讓常寬放鬆警惕而已。

常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是已經晚了。

柳夢瑤嫣然一笑，「常將軍之前就認識夢瑤啊！」常寬顯得極為局促，臉面微紅，「怎麼可能，我是第一見柳姑娘，怎麼可能認識……只是歐陽剛才沒少說姑娘的事情……我也正想要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吶！」

他話說的很慢，很明顯是在一邊說話，一邊思考。

「大恩不言謝！」柳夢瑤一臉的洒脫。

「是！是！」常寬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