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嚇人一跳
柳夢瑤也沒有接著元豐的話說下去，而是又停頓了片刻，仍然冒出一個「是嗎……」來，不像是疑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元豐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靜靜地坐著，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你應該已經吩咐他們去弄了吧？」柳夢瑤說道。元豐因為柳夢瑤了解自己而露出欣慰之情。
「已經吩咐下去了，可是並不容易。」元豐微微一笑說道。可是柳夢瑤卻面色嚴厲道：「不容易也一定要搞到手，這是關鍵一步。」元豐點點頭。
「歐陽燕奴回京都已經有幾日了，可是卻一直沒有到這裡來，我想明日便會到我這裡來。」
「飛龍隊也在盯著宋珪，而且是皇上讓他們盯著的。」元豐說道。
「那麼皇上對宋珪也有了警覺，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好消息，而且歐陽燕奴這個人非常聰明，她也一定是查到了什麼，不然不會下那麼大力氣的。」
元豐點點頭，表示同意柳夢瑤的說法。
「今日已經是四月初六，離他們下一回交貨的時間已經只有三四日的時間了，讓咱們的人一定要弄到接頭的暗號。」柳夢瑤又一次強調道。
「那就讓佩兒再把消息傳出去……」
柳夢瑤點點頭。
這日清晨，柳夢瑤覺得應該已經是天亮的時辰了，可是外面似乎仍然是黑乎乎的一片。柳夢瑤將身子半立起來，輕輕喚了一聲冰清。冰清進來說道：「少閣主怎麼了？」
柳夢瑤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冰清將柳夢瑤的帳幔挽起來，說道：「已經快到辰時了？」
「那為什麼這麼黑？」
「似乎是要下雨了，雲層壓的很低。」
柳夢瑤從榻上坐起來，冰清服侍她穿好衣服，又為她披了一件厚實的斗篷。柳夢瑤站在窗前，烏雲幾乎壓到了窗戶上，這令她感覺有些壓抑。
轉瞬間有一滴雨落下來敲打在門口的銅鈴上，接著又是一滴，又是一滴，片刻已經無法計算是哪一滴了，轉眼間雨水彷彿從天上傾倒下來，嘩嘩聲四起，屋頂的雨水宛若溪水一樣流下來。整個世界彷彿突然沉積在叮叮咚咚，稀里嘩啦的雨水演奏的音樂之中。
柳夢瑤站在窗前聽了半晌，不覺已經沉浸於其中。大雨到了晌午時分嘎然而止，像它來的時候一樣讓人猝不及防。天上的雲宛若一下子都變成了雨水被傾倒完了一樣，突然間都消失不見了，留下湛藍的天和讓人不敢直視的刺眼的太陽。
冰清帶著幾個侍女在收拾院中被風雨吹散、打落的綠葉和殘花。片片翠綠，點點殘紅被收拾到一起，清理出去，令人頓覺不忍。院中的小溪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填補的滿滿當當，冉冉芭蕉被清洗地青翠欲滴。籠中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這場雨可是耽誤了我和妹妹見面了！」歐陽燕奴一進門便寒暄道。
「俗話不是常說好事不怕晚嘛！」柳夢瑤笑著在門口迎接著歐陽燕奴，順便讓冰清上茶。
「看妹妹這表情，聽妹妹說話的口氣是有好事告訴姐姐。」歐陽燕奴抖抖身上略微被淋濕的衣服說道。
柳夢瑤請歐陽燕奴坐下說道：「消息是有，但不知道對姐姐來說是不是好消息？」冰清上了熱茶。柳夢瑤接著說道：「喝口熱茶，不要著涼了。」
歐陽燕奴喝了一口茶，說道：「不妨說來聽聽。」柳夢瑤看著歐陽燕奴，突然倒覺得不知從哪裡說起合適了。
歐陽燕奴隨即便看透了柳夢瑤的心思，微微一笑說道：「不好說就我來說吧！」
柳夢瑤也順水推舟說道：「我也覺得你來開頭比較合適。」
「上次我不是讓你幫我查查水月鎮的案子嘛，」柳夢瑤點點頭。「這次元公子去青州的時候，我也讓他看了死者，他認為水月鎮和青州的案子是同一伙人所為，這你應該都知道。」柳夢瑤看著歐陽燕奴點點頭。「可是兇手是誰至今仍然一點頭緒都沒有……」歐陽燕奴說著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這我也聽元豐哥哥說了。」柳夢瑤介面說道，「但我聽說姐姐從宋珪那裡似乎有什麼發現？」
歐陽燕奴微微一笑說道：「青州的案子似乎與他有些關係，但是我還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歐陽燕奴看著柳夢瑤，問道：「妹妹說的好事是否與這個有關？」
柳夢瑤微微頷首，輕聲問道：「姐姐可知宋珪有許多的商鋪和貨棧？」
「當然知道。」歐陽燕奴說道。
柳夢瑤見歐陽燕奴的衣服還有些潮濕，關心地問道：「用不用把小妹的衣服換上，免得著涼。」歐陽燕奴笑笑，輕輕擺手。
柳夢瑤接著說道：「他的這些商鋪和貨棧有大量的私幣流出，你知道嗎？」柳夢瑤故意將私幣兩個字眼用加重的語氣說出。
「什麼……」歐陽燕奴聽到這個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覺間已經提高並拉長了自己嗓音。
柳夢瑤給了冰清一個眼色，冰清站起來到門外看了看。心想：看來她對這件事情的確是一無所知。
歐陽燕奴用懷疑的眼神，遲疑的口吻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柳夢瑤淡淡地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歐陽燕奴說完之後就立即感覺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很蠢。
柳夢瑤微微一笑道：「我當然有我自己的方法。當然你可以自己去查，不過他們做的很隱秘。」柳夢瑤說著站起來從一個小盒子里取出了元豐拿回來的那兩枚銅錢照樣問道：「姐姐你自己看看能不能分清楚哪枚是私幣哪枚是官幣？」
歐陽燕奴同樣是將兩枚銅錢拿在手中端詳了半晌才認出那枚眼色稍微暗淡一些的是私幣。然後將兩枚銅錢捏在手中搓來搓去，點點頭道：「確實做的很好!」
柳夢瑤接著問道：「你知道這些私幣是哪裡造出來的嗎？」歐陽燕奴用有些失措的眼神望著柳夢瑤，搖了搖頭。
「青州！」
歐陽燕奴將兩枚錢幣拍在身旁的小几上，說道：「真的？」小几上的茶杯被震倒了，茶水和茶葉撒了出來，歐陽燕奴卻像沒有看到一樣，看來她真是被震驚了。
冰清過來將倒了茶碗收拾好，又為歐陽燕奴到了一杯新茶。
歐陽燕奴在地下踱步沉思了片刻，恍然有所悟，回頭望著柳夢瑤說道：「你是說青州的案子可能與私幣有關？」
柳夢瑤站起來走到一個山茶花旁邊，這株山茶花盛放紫色的花，嬌艷欲滴。柳夢瑤摩挲著山茶花翠綠的葉片說道：「我也是猜測。」
歐陽燕奴走到柳夢瑤的身邊，「當初你讓我放寬思路，試著從別的地方入手，是否就有這樣的懷疑？」
柳夢瑤輕輕拉拉歐陽燕奴，讓她上前嗅一嗅這紫色山茶花的香氣，「芙蓉閣的生意遍天下，在進京都之前我就知道這市面上有私幣流通，但是不知道這私幣的作坊在哪裡，其實我也一直在查訪，直到最近才得到消息說是私幣作坊在青州。」
「那你讓元公子去青州就是去確定這件事情吧？」歐陽燕奴嗅了嗅那紫色的花朵，有種清淡如水的淡雅氣味。「很清淡。」歐陽燕奴微微含笑說道。
「與這濃郁的花色不同，香味卻很清雅、高潔。」柳夢瑤說道。
歐陽燕奴點點頭，又嗅了嗅，「似乎是這樣，這股清香流到身體里彷彿蜜水一樣柔滑。」
柳夢瑤用她纖細的手指摩挲著山茶花的葉子說道：「元豐哥哥去確實是為了確定這件事情……」
歐陽燕奴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殺人的理由我們似乎找到了，但我們也限於猜測，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她看著柳夢瑤，意思是元豐有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
「確鑿的證據確實沒有。」
歐陽燕奴像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說道：「這樣說來，之前皇上派欽差去青州，現在又讓我們盯著宋珪，對私幣皇上是否也有所察覺？
「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為聖意是無法揣測的。」她看著歐陽燕奴，停頓了片刻說道：「我想皇上是不會知道的，因為如果他知道這樣的事情他不會坐視不管的。雖然欽差的使命是保密的，但是去年青州發生了地震，皇上著戶部撥了許多銀子去賑災，可是仍然有大量的流民湧入京都，我想皇上派欽差是去查這件案子。」
歐陽燕奴停頓了一會兒說道：「青州賑災的事情是由承親王主理的，」她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照這樣的話可是越來越複雜了。」
柳夢瑤認同地點點頭。
「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啊！」歐陽燕奴無奈地感嘆道。
柳夢瑤微微一笑道：「姐姐何必如此情緒低落，妹妹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姐姐是否願意聽？」
「洗耳恭聽。」
柳夢瑤說道：「你先放著青州的案子不要管，因為對手做的太隱秘，我們卻沒有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