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清遠
131、清遠
魏紫棠愣了一下。
潘旃皺了皺眉,揚聲說:「有請。」
清遠出場仍然是走雍容華麗,神仙妃子風的,前面有四個侍女提宮燈等物,眾人一起駕雲而來,就差仙樂陣陣,花瓣飄飄了。
清遠駐顏有術,雖然如今也有一千多歲,但容貌美麗,一如少女,站定之後她揚了揚手,那四個築基期修為的侍女便默默魚貫退出了。
既然你不想讓她們在,那直接把她們留在洞府外就是,難道專門帶進來就是為了擺擺譜的么?
魏紫棠正打算小小腹誹一下,清遠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目光中帶著不耐煩和冷淡,意思是你怎麼這麼不識相,還不隨她們一起退下。
魏紫棠只是裝傻,裝作不知,等著潘旃發話。
潘旃鳳目一瞥之間,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也不動聲色,只是看著清遠道:「四師姐,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清遠看魏紫棠不知道主動退下,皺起了眉頭,朝著潘旃道:「五師弟,叫你的隨侍退下吧。」
潘旃淡淡一瞥:「紫棠不是我的隨侍,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清遠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射向魏紫棠的目光也隱隱地帶著些不善。
魏紫棠不卑不亢,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盡量稀釋自己的存在感。
清遠瞪了她半天,可魏紫棠那麼站著她也挑不出什麼錯來,最後轉頭對潘旃說:「五師弟,年底又是五十年一次的劍崖論道大會了,你已經缺席五百年,這次一定很多元嬰修士想要知道你衝擊化神的心得,不知你可有意願與我同行?」
劍崖論道大會是羅海大陸最大的正派修士論道之會,只有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們會參與,每五十年舉行一次,整個大陸至少三分之一的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會齊聚一堂。
元嬰修士們作為目前大陸最高階段的修真者,心中無不對化神這一更高境界充滿嚮往,——當然,所謂化神,就是比元嬰更加一層的階段,並不是真的飛升成神,化神之後,還有返虛,度劫,飛升三個境界,才會真正脫出輪迴,與天地同壽,不死不滅,成為所謂的神仙——,雖然作為曾經的羅海大陸第一人的潘旃衝擊化神失敗,可這畢竟會有經驗心得,又不是隨便哪個元嬰修士都能隨意閉關衝擊化神的。
這一屆論道大會,大家期待的重點,必然是潘旃衝擊化神的經驗。
潘旃聽了清遠的話,淡淡道:「我還沒決定去不去,不過近日我要帶紫棠出去遊歷,就算去也會直接去,四師姐你不必等我了。」
這話自然叫清遠極為失望和不舒服,看了紫棠一眼,有些著意說:「五師弟你這個執事似乎很得你的歡心啊,不知道將來是否會收她為徒?」
清遠這收徒的話讓潘旃微微一笑,看了魏紫棠一眼,眼神也頗為溫柔,才回答清遠說:「這都是后話,以後再說。」
魏紫棠覺得自己應當回他溫柔含笑的一瞥什麼的,可為了不刺激清遠,只好繼續站在那裡做木頭人。
清遠又看了她好幾眼,才把目光移開,溫柔款款看著潘旃,說:「五師弟,五百年時光就這樣一晃而過,現在想起來,好像根本是一場夢一般,師父也還在……你能夠活著出關,我,我真的很歡喜……」
潘旃聽到她提起師父,神色也黯了一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師父他坐化前可有什麼交待?」
清遠美目中漸漸含了淚。
菩散祖師在坐化前把身邊的弟子一一單獨叫去說了話,清遠也不例外,當時普散說:「清遠,你心氣高傲,又不像你五師弟有通透本心之能,為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且記住,能修成元嬰的修士,萬中無一,無不有過人之處,還有,事事不要過於強求。」
強求嗎?
清遠想,修道本是逆天之事,本就是強求,不強求誰又能走到今天?
師父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看出我對五師弟的心思,所以告誡我嗎?
「師父對我們都叮囑了一番。」她淡過這個話題。
潘旃沉默了一會兒,說:「四師姐,我要修鍊了,你若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主人已經發話送客,清遠還沒這麼臉皮賴著不走,但她心中很憋悶,從以前就是這樣,自己千方百計找出種種借口來接近五師弟,可每次都不歡而散,自己從來都沒有掌握和他相處的辦法。
她走出去的時候,聽到潘旃用溫和的聲音對他身邊那個女修士說:「紫棠,你去藥材室找藥材吧。」
雖然他對別人說話一般也不是不客氣平和,但清遠聽出了其中的不同,有一種彷彿內心深處沉浸出來的溫暖,和對別人乃至對自己都不一樣……
魏紫棠自然並不知道清遠的感受,雖然她能感覺出來清遠對潘旃的好感和對自己的敵意,但畢竟很多東西,別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她只是一門心思在潘旃的藥材庫上。
元嬰修士的收藏一般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魏紫棠以前接觸到的不過是潘旃藏在元嬰中帶出去的儲物袋中的一小部分,已經令人嘆為觀止,現在她面前的,卻是迄今為止所曾見的最大品種最珍貴的一個藥材庫。
以前她曾經在玉溟的丹房干過,這裡比玉溟的丹房要大兩倍,但是品種上卻不可同日而語,玉溟的丹房裡只有一些出售給弟子們的低級常規藥材,這裡卻幾乎沒有凡品,許多隻在圖鑑上見過,從不曾親眼得見的珍品如今都一一擺在面前,任憑她從中挑選她需要的。
魏紫棠照著剛得到的丹方一一尋找需要的藥材,這裡還算是挺清楚的,雖然說不上多麼井井有條,但還是分門別類,能夠找到自己需要的。
魏紫棠腦子裡無厘頭地冒出潘旃在這裡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清點歸類這些藥材的情景。
突然發現自己的靈獸袋中一陣騷動,神識查探了一下,發現是小金蠶,興奮地蠕動著表示要出來。
它平時都在睡覺,很少有活動的時候,一般都是有迫切生理需要,從來不是無理取鬧,所以魏紫棠立刻把它放了出來。
小金蠶一出來便四處尋覓著這裡咬一口那裡咬一口,它如今長大了不少,已經有魏紫棠半個手掌長短了,行動也速度了許多。
沒多久,它大概是吃夠了,——魏紫棠也沒數它到底吃了多少種珍貴藥材,它一動不動躺在了地上。
魏紫棠心中一跳:不會是吃壞了肚子吧?
小心把它撿起來,旁邊的織夢鼠奶茶早就好奇多時,伸出小爪子意圖去拍它,魏紫棠連忙隔開。
小金蠶肚子鼓鼓的,淡金色被撐得幾乎看不出金色來了,但是神態安詳,不像有什麼痛苦。
魏紫棠輕輕碰碰它,小聲道:「喂,你沒事吧?」
小金蠶抬頭看看她,輕輕用頭前類似於觸鬚的突起碰碰她的掌心,似乎是安慰的意思。
魏紫棠略微放心,把它放回靈獸袋,過了兩日,小金蠶開始吐絲結繭了。
魏紫棠憂愁起來:這一吐絲,再出來不會變成飛蛾吧?
飛蛾是世界上最最討厭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