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郎中相余
濕婆講完,相余望著這個小嬰兒道:「確實是個可憐的小傢伙,濕婆,我抱抱他。」
濕婆將懷裡的嬰兒遞給相余,這小嬰兒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不聲不響的,不哭不笑,也不鬧,此時,被相余這麼一抱,竟撒了一泡尿在她身上。
相余哭笑不得道:「這調皮的小傢伙,看回頭不教訓你。」
濕婆也笑道:「看來他十分喜歡你呀。公主,您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相余道:「還能怎麼辦,找個地方換身乾淨的衣衫吶。」
濕婆躊躇道:「公主,我這個樣子……」
相余疑惑道:「濕婆?」
濕婆猛然跪在相余身邊道:「公主,老身怕是不能再陪伴您了!您知道,我是為何能活這麼長的歲月,這麼長的歲月里,我的內心日日受著煎熬,我每日都在懺悔,都在祈求,祈求早日能擺脫這副醜陋的軀體!我已經逆天而活了三萬年,該下地獄了!公主,您的醫術,這個天下已經無人能及,在這世間,您完全有能力生存下去,公主,就讓老身離開吧!請公主成全。」
相余何嘗不知,濕婆為了守護自己,三萬年前對自己下了血逆之咒,她可以長久的一直活下去,可必須忍受血咒之噬,她每月都要吸食一位精壯年男子的精血,以維持生氣,直到她自己選擇死亡的那一日,她的身體將化為灰燼,靈魂將被鎖入十八層地獄,日日受鞭笞之刑,永遠不得投胎轉世。
「濕婆,對不起」
「公主,您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這一切都是老身自己的選擇。」濕婆乾枯的眼眶裡早已經不能再留下眼淚。
她的軀體,現在只是承載靈魂的行屍走肉。
「濕婆,您可曾後悔?」
「老身活著的這三萬年裡,日日夜夜都在想,我後悔嗎?守著這神仙山,我一步不曾離開,可我並不後悔!」濕婆的聲音嘶啞又難聽,說話已經極為困難,可她告訴相余:「您醒來了,便是我最好的結局。」
「公主,你自己生活,萬事要小心,濕婆不在身邊,照顧好自己。」濕婆擁抱住相余,她終於能夠解脫了。
一陣風吹來,相余的懷裡空空如也,濕婆,走了。
「濕婆,對不起,我會照顧好自己,再見!」相余道。
相余找了個僻靜處,換了衣衫,抱了赫連昇。一路走來,只見四處都是哭嚎聲,神仙山的倒塌壓死壓傷了不少百姓,相余走在其間,覺得甚是不忍,這番慘相,畢竟是自己造成的!
這處山腳的村落名為『西於村』。
平日里最是安靜淡然,男子下田耕種,女子織布做飯,自給自足,過得也頗為安逸。
可現在,房屋被石塊砸倒了好幾處,有的人被砸傷了頭,有的人被砸斷了腿……他們只能在地上痛苦的哀叫。
這個村落沒有郎中,一般的郎中大夫都在幾裡外的縣城裡,且看病的診金不低。
村裡有位小夥子,剛剛去請郎中回來,他一臉無奈道:「縣裡的郎中們都不願來,說咱們村太窮,沒有銀子付診金。」
老人們唉聲嘆氣道:「那可如何是好?」
相余看到這些,從縹緲戒中拿出自己的醫用工具箱,便想為鄉民們治病。
村裡的年輕男子皆瞧見一個天仙般的人走來,這人有著雙大眼睛,白皙的皮膚,雖年紀小些,卻有一股天然的高貴之氣。
這些生在鄉土間的男子哪裡見過這般美貌的女子,一個個眼光都粘在了相余身上,流著口水,痴痴的望著。
這些男子中,有一位膽子壯的,名喚易謹丞,是當地頗為有名的潑皮無賴,這易謹丞有位做夫子的爹,給他起了個文縐縐的姓名,本想著這孩子能喜愛讀書,有個美好的前程,哪想到,竟十分的頑皮不服管教,整日里打架鬥毆,調戲良家婦女,無惡不作。
此時,見了如此般美貌的人,他哪裡還管的住自己,他弔兒郎當的走到相余身邊,淫笑道:「呦,這是哪裡來的小娘子,要不要賠哥哥我樂和樂和?」
相余眉頭一驟,心道,這裡哪裡來的登徒子,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便掏出隨身攜帶的蒙汗藥粉,隨手在空中一揚。
易謹丞正舉止輕薄想動手動腳,突然聞到一股奇香飄來,剛說了聲:「好香啊……」便倒了下去。
村裡其他的小夥子,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易謹丞調戲相余,此時,竟見易謹丞不聲不響的倒了下去,均面色沉重起來。
易謹丞不管如何不正經,那也是自己村子里的人,是他們從小廝混長大的,此時,竟被一個小女子不聲不響的撂倒了!
這幾個年輕人中,有位叫李小強的,這李小強平日里最愛管閑事,一雙腳從來就停不住,誰家出了事,准能看見他。
此時,他帶著幾個年輕人,來到易謹丞面前,見易謹丞這小子兩眼一閉,不省人事,便質問相余道:「你將他怎麼了?」
相余看著李小強,這人長著小眼睛,矮個子,圓圓臉,一副機靈相。
相余道:「不過是讓他睡上一日罷了。」
李小強咄咄逼人道:「你如何證明?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你如何負責?」
相余道:「若是他一日內未醒,你們再來找我也不遲。」
此時,村裡的老人們也紛紛圍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是村裡的村長,他慈眉善目,穩重大方,看起來,是個有內涵的老爺子,他問:「姑娘,你來我們村有何貴幹呀?」
相余道:「我來救人。」
幾位年輕人哈哈大笑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要救人!真是好笑。」
易老先生看著躺在地上的易謹丞,對相余便沒有好印象,他道:「一位女子竟大庭廣眾之下口吐狂言,不自量力!」
村長抬手制止了他們,道:「你如何救?」
相余道:「我是郎中,自然能救。」
村民們不可置信,喃喃道:「郎中?一個小女子竟是郎中?」
「莫要聽她胡說,你們看她的懷裡還有位嬰兒,小小年紀就有了孩兒,不知是如何輕浮的女子!」
又有人說:「哪家的好女兒,會光天化日下抱了個孩子,獨自一人拋頭露面?!」
「就是,還說是郎中,看她那一身打扮,也不像是個郎中。穿的奇奇怪怪的,看著就不像好女子。」
……
說道衣衫,相余的衣衫都是在陵墓中取出的,這些衣衫是她生前時的衣衫,距離現在已經3萬年,樣式、布料自然與現在不同。
相余看著這些村民,均穿著棉布衣衫,男子的衣衫衣身緊窄,便於下地干農活;女子的衣衫樣式較為複雜,內為長裙,上身外套短款外衣。
而相余的衣服,為水紗長裙,窄肩寬袖,里裡外外套了三四層,更為繁複,樣子更為飄逸。
相余大聲打斷他們的閑言碎語:「你們既不信,那便讓我一試,若我治好了,我分文不取,若我治不好,對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你們覺得如何?」
村民們鴉雀無聲,面面相覷。
村長沉思道:「若是被你醫治的人出了事故,你便如何?」
相余道:「若是被我醫治的病人死了或病情更為嚴重,你們便押送我見官,我無話可說。」
村長琢磨了一下,這些人被石頭砸傷,若不救治,感染了風邪風熱,那必死無疑,這個姑娘既說能治,且便讓她試一試。
於是村長道:「既如此,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