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季 萬丈紅塵紫霞谷
西部珏林進無梁殿時分,赫然看見,一個肉球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待西部珏林在他面前站定,那肉球卻仍是一臉怒氣,西部珏林和無梁殿的眾弟子打完招呼后,忍不住悄悄問一個矮胖師兄:「師兄,怎麼這位師兄生了這麼大的氣?」
矮胖師兄面色尷尬,欲言又止,樣子頗為古怪。這時,站在西部珏林旁邊的一個枯瘦老者終於忍不住了,問道:「這位師弟你是來放山繩進萬丈紅塵的么?」而後這老者不等他回答,高聲對那肉球彙報道,「秋師兄,好啦,好啦,放山繩進萬丈紅塵的人來啦,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啊,秋師兄,你怎麼還生這麼大的氣啊?」三界山的弟子都是以入門先後論資排輩的,於是看見一個老者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為師兄,西部珏林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個萬丈紅塵是什麼地方啊,當初揭榜之時小黑鬍子沒有對他說什麼萬丈紅塵啊,只是說去放山繩採藥,採的還是馬齒莧,一個普普通通的野菜啊。
老者悄悄抬眼看了看那肉球秋屍骸師兄,秋屍骸肉球裡面的一雙香火頭小耗子眼突然一瞪他,嚇得老者唯唯諾諾連忙後退數步,藏在西部珏林背後低下了頭。那肉球秋屍骸師兄鼻子眼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就是燕王台揭榜去萬丈紅塵採藥人,把你巡山令擺出來我看看啊?」說著他胖乎乎的手掌伸出,五個手指之間居然戴了十個祖母綠的戒指,開口冷笑一聲,赫然金光閃閃,一口的大金牙,閃爍的無梁殿蓬蓽生輝,更加讓西部珏林吃驚的是這個肉球吃飯的碗是金子的,筷子也是金子的,他一步三晃,走到西部珏林面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西部珏林,那肉球的腳居然只有三寸金蓮,如同女人一般裹小腳,赫然這三寸金蓮的鞋子也是金子做的。胖乎乎肉球不怒自威,那氣勢氣場在無梁殿似乎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他就是無梁殿的當家人,紫霞武院的乙級弟子秋屍骸。
西部珏林被這肉球的氣場震懾住了,張了張嘴臉上汗水涔涔冒出,汗如漿涌,他吶吶囁嚅乾癟的嘴唇說不出來,舉目向肉球看去,卻見肉球大金牙呲牙咧嘴微笑道:「好了,你就不必緊張啦,巡山令出來吧?」肉球手指一翻,無法阻擋一股吸力剎那間爆發,西部珏林踉踉蹌蹌身子不穩向前搶步幾乎跌坐,赫然巡山令到了他戴滿戒指的手中,他略微翻開看了一眼那黑鐵巡山令,就拿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黃金算盤,撥弄了幾下算盤珠子,而後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金印章在黃金算盤和巡山令上分別加蓋了封印,接著把巡山令交給西部珏林,把黃金算盤交給枯瘦老者說道,:「老七,你帶他去萬丈紅塵,找陸師兄,把黃金算盤請陸師兄蓋章,記住拿回來。」
枯瘦老者眼見推遲不掉,磨磨蹭蹭地拿過那個黃金算盤,抖了兩下算盤珠子,嘩啦啦嘩啦啦,珠子響動。西部珏林大氣也不敢出,眼睛也不眨直直盯著肉球和枯瘦老者的舉動,生怕一不小心犯錯又惹惱這肉球秋師兄。他可是紫霞武院的乙級弟子,就是那天地碾壓的氣場吸力,就幾乎使西部珏林摔跟頭,乙級弟子和丙級弟子本就有天壤之別,更何況他一個普通武徒,連真氣還未凝聚的練氣期初期弟子,在這肉山一樣的秋屍骸面前他感覺自己渺小的如同小螞蟻。
無梁殿中,一時安靜之極。肉球看著傻痴痴的西部珏林哈哈大笑。西部珏林滿臉通紅,臉上不敢發怒,心中怒道:「你丫的囂張跋扈什麼!」
枯瘦老者拉住他的臂膀出了無梁殿,兩個人走遠了,老者回頭看看遠處的無梁殿,卻在這時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算了小師弟,呵呵,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小師弟你肯定也惱怒這胖子的囂張跋扈吧,反正我是習以為常啦,他三天兩頭不打人手就痒痒,一天不罵人嘴就痒痒。」
西部珏林看了老者一眼道:「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惱怒他?」
老者道:「在紫霞武院除了師父,師娘和小師妹,這胖子決不敢出言不遜外,哪個師兄弟不是被他打來罵去,哪個對他不是心有怨恨的,無奈他是先天武者還是一個血脈武者……」
西部珏林聽說這個胖子是先天血脈武者,自然吃驚不已,怒氣立即消散,道:「你也是紫霞武院的師兄嗎?師兄你也是血脈武者嗎?師兄我是白鹿武院的,我叫西部珏林。」
那老者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我是武徒,一個大道武徒雜役罷了……我修鍊五十年還是一個武徒,當然被人恥笑,老了老了還是一個呼來喝去的雜役,叫我介孔師兄吧。」
西部珏林忽然心頭一震,轉過頭來看著枯瘦老者,介孔這時輕嘆了一口氣,對西部珏林道:「小師弟,你是知道的,我這般一輩子沒出息的武徒,三界山裡大有人在,佼佼者總是鳳毛麟角當然可以吆五喝六趾高氣揚啦,人家有本事,誰叫咱沒本事呢。」
西部珏林偷偷看了一眼枯瘦老者自言自語,卻見老者臉色抑鬱,正在自我嘲笑自我解嘲,哪還敢多話,連連點頭道:「哦,哦,師兄。」
介孔又看了一眼西部珏林,然後道:「我們馬上就要駕馭赤羽仙劍進入萬丈紅塵啦,你做好準備吧,」說到這裡,他臉上忽然一閃詭異的笑容,道:「這一次可不要向前兩個小師弟一樣掉下山崖,知道了沒?」
西部珏林心頭一跳,不明就裡,不免有些害怕,還是朗聲道:「是!」
「哦」,枯瘦老者看西部珏林面容狐疑,隱約有些害怕的神情,他皺了皺眉,道:「怎麼了,小師弟?」
西部珏林小心翼翼地道:「那您剛才說的兩個師兄他們--掉下山崖啊,是怎麼回事啊?」
枯瘦老者一怔,瞄了西部珏林一眼,隨後臉上浮起了笑容,微笑道:「哦,這個啊,是他們自己不小心墜崖,你不會在自己身上多繫上一條安全繩嗎?」
還沒有等西部珏林反應過來,枯瘦老者介孔拉住他的手臂,土匪一樣拉扯著他到了一個船型的屋子前,介孔拿出金算盤在門上的封印上一閃,金子算盤珠子如同骰子一樣,噼里啪啦響聲一片,突然金子算盤珠子停了,而後一道金光乍泄,門開了,他們推開門,面前居然不是地面,是白茫茫的雲彩,介孔拉住他的手臂踩在雲朵隨即飛來一股赤紅的劍芒,介孔急忙讓西部珏林拿出巡山令來,那金色劍芒噹啷啷吸住這巡山令,閃現幽冥一股靈力,枯瘦老者說道,走吧。
兩個人隨即駕馭赤紅的劍芒疾飛。這就是赤羽仙劍嗎?
西部珏林嚇得不輕,不知道要去哪裡?他們駕馭赤羽仙劍飛行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個高聳入雲的山巔,霞光萬道,光彩奪目,熠熠生輝,這裡的石頭都是五光十色五彩斑斕的,叢林裡面蹦蹦跳跳躥出一隻兔子,也是五彩斑斕的,居然還是六隻腳,還長著犄角,西部珏林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裡怎麼如此怪異,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一個比大象還大的猛獁象,巨大的獠牙,長長的鬃毛,在好奇地等著他們呢。
枯瘦老者拉住西部珏林,收回巡山令,那赤羽劍芒隨即獨自回去了,他們騎上猛獁象,繼續向山巔一個巨大天池進發。
在路上,他們看見一個黑褐色衣服一個老頭白須白眉,騎驢荷鋤抽煙袋。
「喂,小子,見了前輩不打招呼嗎?」荷鋤老頭挑理。
「師叔啊,師叔好!」枯瘦介孔圓滑無比,嚇得吐舌頭,連忙喊道。
「師叔好!」西部珏林雖然不明白裡面的緣由,還是隨聲附和一句。
猛獁象和老頭的驢子並肩而行。老頭的驢子居然也是六隻腳的。
「喂,小子,你們去哪裡啊?」荷鋤老頭說道。「秋師兄叫我們去萬丈紅塵的紫霞谷。」介孔說道。
「你們師傅是長須子嗎?我是冰火無極島的夢九宮,我是來拜會紫霞真人長須子師兄的。」荷鋤老頭原來是夢九宮。
「你是剛剛到達的嗎?我師父不見外人,恐怕你要小失望哦!」介孔說道。
「我剛剛從十萬八千裡外的冰火無極島趕過來的,路途遙遠不必說,就是這片誠心,紫霞真人長須子無論如何也要見我一面的!」夢九宮眯縫雙眼,讓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晃晃悠悠,騎在驢子上面,好似呂洞賓,仙風道骨,眉宇帶,九秋清氣。
半山晴空仙氣飄渺。
西部珏林暗笑,這個老頭走了十萬八千里就為了見人家一面,人家見不見還不知道哩。
介孔看看夢九宮認真的臉,說道:「這-,我們師兄弟進去通報一聲吧,勞煩師叔在這裡歇歇,我們也不知道師傅會不會見你?這地方沒有人煙,荒郊野嶺,多有怠慢之處,師叔見諒!海量汪涵!」
介孔如此會說話,老頭也沒有再挑理,忍不住哈哈大笑,聲音響徹山巔,振聾發聵,噗嚕嚕,噗嚕嚕,震飛起數十隻飛鷹,居然都是巨大雙頭四隻翅膀的飛鷹,盤旋於天地之間,啾,啾,仰天長嘯,壯同激烈。
介孔並不理會仰天長嘯的飛鷹,繼續說道:「這裡的崑崙巔,師叔可以看一看,山巔之上有一個雁月寺,裡面有花有草有竹子,還有兩個掃地僧。還有一個藏經樓,兩個掃地僧都是眉毛鬍子花白的老頭,知道一些山野掌故,他們本來是俗家農夫,八十年前,悟道在此地為我們紫霞武院萬丈紅塵紫霞谷看管雁月寺和藏經樓,,一個矮胖子叫做吃飯饃饃,一個瘦高個叫赤腳氆氌。兩個掃地僧雖然是僧人,卻是農夫打扮,吃飯住宿都在雁月寺,師叔,可以去看看,我們去紫霞谷通報師傅,回見!」
這麼說著,介孔呼嘯一聲,猛獁象緊走幾步,騰雲駕霧,徑直步入山巔的天池水中。夢九宮依然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騎驢子,說:「那,我在雁月寺等你們消息,小子,不許蒙我老人家啊?!」
看見猛獁象要步入深寒池蠱的天池,西部珏林忍不住說道:「介孔師兄,我們要游泳嗎?」
枯瘦老者低聲說道:「小師弟,我們怎麼要游泳?我要帶你去萬丈紅塵紫霞谷啊!我是在誆騙這個老傢伙啊。你以為我真的會為他去通報我師父紫霞真人長須子嗎?」
西部珏林還沒有再說什麼,他們就連人帶猛獁象噗嚕嚕,一個猛子扎進入天池。很快進入水底,居然感覺不到一點點嗆咳水漬,猛獁象居然是避水靈獸,分水,踏水,排水,穿水。
一個亮晶晶忽悠悠的山谷出現在眼前。
一個三面環山的巨大山谷出現在水底,飛禽走獸,這裡和山巔一模一樣,也有六隻腳的兔子,雙頭四隻翅膀的飛鷹。
水底有一個巨大亮晶晶的圓球懸挂在半空,它就是水底的太陽,一切好似世外桃源,還有雞鴨豬狗,只是它們都比外面平常時見過的牲畜多兩隻腳,看起來怪怪的。
在山谷的入口,西部珏林看見了一個穿紅褲子的老頭,走在牲畜圈旁邊,餵食牲畜呢。枯瘦的介孔看見了紅褲子老頭,跳下猛獁象,拉住西部珏林的手臂,把他也拉扯下來,兩個人來到紅褲子老頭旁邊,西部珏林以為這個老頭就是看守萬丈紅塵的陸師兄,結果不是,他只是看門的老五叔。
「畜生這樣的東西是不能得意的,一旦得意洋洋就要數典忘祖!」雖然老五叔只是背對著他們在餵食牲畜,似乎是自言自語,但是聽在西部珏林的耳朵裡面,這些話似乎是說給他們聽的,因為路過老五叔時,枯瘦的介孔只是點點頭叫一聲老五,連個叔字都沒有,西部珏林更是默不作聲。
滿地的牲畜似乎聽懂了老五叔的話,一齊點頭,其實他們是在啄食,這些牲畜是雙頭雞鴨。
紅褲子老五叔手臂特別長長過膝蓋,耳朵特別大,大耳垂肩,嘴裡似乎哼哼唧唧吟唱:「無力回天,鞠躬盡瘁,陰居陽拂,八千女鬼,火上有火,光燭中土,稱名不正,江東有虎,擾擾中原,山河無主,二三其位,羊終馬始,-」紅褲子老五叔哼哼唧唧吟唱一聲,雙頭雞鴨就點點頭示意聽懂了。
西部珏林卻是聽不懂老頭吟唱什麼東西,問道:「介孔師兄,他吟唱的是什麼啊?」
枯瘦老者介孔頭也不回說道:「你沒在白鹿武院修鍊過嗎?《馬前課》啊!三界山我們入門基礎課就是《馬前課》。簡單的要死的,和燒餅歌一樣簡單。嗤——。」介孔一臉的不屑一顧,嘴巴撇的好似瓢把子。
西部珏林懵懵懂懂似懂非懂,不懂假裝懂說道,:「哦。是啊!我忘了呀!介孔師兄我們到了萬丈紅塵紫霞谷了吧。」
枯瘦的介孔說,:「我們已經進入萬丈紅塵紫霞谷了啊,陸師兄在紫霞谷的龍泉崖等我們呢!快走吧!」
說著,拉住西部珏林的手臂疾步飛走,走向茫茫深谷的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