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摩蘭軍的亞茲拉爾元帥與神英軍的布里昂元帥一樣,只能在後方等待前方的消息。亞茲拉爾的壓力極大,相比起神英一方,摩蘭軍更輸不起。亞茲拉爾眼光不由得望向馬鞍上掛著的佩劍,這把劍是他的父親,即上搠兩代的摩蘭王賜予的,他先後持此劍歷經三朝君王。四十年前父親的贈言彷彿又在亞茲拉爾的耳邊響起,「我兒,你天生的職責就是盡心護國,死而後已。不要問為什麼,這是肯荷斯王族人的宿命。」
一個人惶惶的走過來,是那個外號「做夢的元帥」的弗爾比,亞茲拉爾收回思緒,嫌惡的看了一眼弗爾比,他實在不喜歡這個輕浮的人。
弗爾比少校比手畫腳的把情況簡要的一說,亞茲拉爾心裡一陣下沉,情況本就沒有預想的好,現在更不樂觀了。「大地之神啊,保佑你的臣民吧。」亞茲拉爾向守護神祈禱。
「大人!現在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了,我軍取勝的希望實在不大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弗爾比又越權建議道,難得這次他說的好象有點道理。
亞茲拉爾沉吟不語。
「所以我們快逃吧,逃的越快越好,放棄這裡直接逃到吉蘭諾斯……」弗爾比看起來原形畢露了,又開始胡言亂語。
亞茲拉爾突然眼中神光暴射,弗爾比不知輕重的連說了幾個「逃」字,徹底刺激起了亞茲拉爾,弗爾比要是說「撤退」可能還好點。
「你想逃嗎?」亞茲拉爾元帥發怒了:「你馬上去首都軍團報到去!我命令你擔任百騎長,戰役不結束你就不要回來!敢回來就軍法處置!」
弗爾比傻眼了,聽說那裡有個專殺軍官的變態,萬一碰上豈不就慘了。
費路西雖然殺得很爽,但他逐漸感到疲勞了,「一直這樣不行,萬一被趁虛而入幹掉可就太冤了。」費路西想道,他打算撤到後面休息休息。
這時一群騎士簇擁著兩個人到了他的前方,這兩個人中,男的不怎麼樣,沒引起費路西的注意,只是另外一個女的看起來十分眼熟,讓費路西奇怪的是她用飽含怨恨的眼神看著費路西,費路西與她對視了一眼,短短的瞬間,費路西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周圍的雙方騎兵漸漸的停止了戰鬥,圍了過來。
愛爾仙蒂望著眼前的敵國男子,她異常憎恨這個人。為什麼兇狠的他那天晚上沒有無情的殺掉她、使得她陷入了痛苦中?為什麼他會這麼英俊、強大,以至於破壞了她十八年的心防?為什麼與她的夢想吻合的他偏偏是個雙手沾滿摩蘭將士鮮血的敵人?殺死這個男子,或者被這個男子殺死,愛爾仙蒂想道。
法杜對於自己的被忽視感到不滿,縱馬走出來,大聲的說:「小子,有膽量跟大爺我過幾招嗎?」
費路西嘲笑說:「原來你喜歡以逸待勞啊,你真聰明,但我也很聰明。」這個男人不弱,費路西自己現在本來就疲勞,幹掉法杜又要花一番力氣,就怕到時筋疲力盡被摩蘭軍纏上就麻煩了。費路西不再理會他們按計劃向後面撤去,示意己方的騎兵攔住他們。
「不要走!」愛爾仙蒂不顧一切的沖了出來,狠狠的把手中槍舉起來瞄準了費路西的背部,馬上一群神英騎兵上前攔在了她和費路西的中間。愛爾仙蒂透過人群的縫隙,還能看到費路西,但絕不可能闖過去過去了。費路西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了看愛爾仙蒂,「沒我的本事就不要學我亂闖。」他想道。
「費路西!你過來殺死我!」被阻擋在一邊的愛爾仙蒂衝動的大喊。
神英的士兵面面相覷,這位小姐看起來和撒多少將關係不尋常?結果無人上前去對付愛爾仙蒂,摩蘭的騎兵抓住時間沖了過來保護愛爾仙蒂,擁擠在一處的雙方立刻又混戰起來。
「這女人也許不想活了,也許是個瘋子。」費路西自言自語的說:「摩蘭的女人都這麼莫名其妙的想死嗎?太烈了吧。」看著愛爾仙蒂被摩蘭騎兵捲走,費路西不明白為何她的怨氣如此之大?還包含這麼多的負面情緒,有憎恨、失望、哀傷……
「乾的漂亮!」法明頓對撤下來的費路西說:「我們軍團有你,真是陛下的大恩賜啊。」
「其他地方如何?」費路西問道。
「中路穩固住了,左翼已經徹底壓倒敵軍。」
費路西果斷的建議說:「大人,我們這邊也逐漸佔了上風,但是因為人數的原因還不足以取得大勝。應該向總部要求把總預備隊的臨時四軍團調到我們這一翼,發起總衝鋒擊潰敵軍的左翼,然後夾擊敵軍的中路。」
「你說的沒錯,我已經這麼辦了。」法明頓心情愉快的說道。
費路西休息了一下,又奮馬揚槍上前殺敵去。時辰已過正午,這場騎兵大混戰漸漸的接近尾聲了,勝利的天平明顯向神英一方傾斜。摩蘭左翼的總指揮謝來奧見勢不妙,立刻命令兩萬步兵依靠附近的一塊森林布置好防線,撤下了第一線的殘餘的不到兩萬的騎兵。
對此,神英的右翼大軍有些無可奈何。右翼的步兵主力在剛才在面對敵軍右翼、中路聯合攻擊中,雖然頑強的守住了陣地,但也遭受重創,一時半會難以再次派遣上來。剩下的三萬多騎兵如何去進攻這條依賴森林建起的防線?
「要是乾燥的天氣,多放幾把火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費路西說:「但現在恐怕樹木還都沒晒乾,如何燒得起來。」
神英軍現在的左翼,也就是戰役開始時的中路,是由伊盧斯少將指揮的臨時二、三軍團,總人數達八萬。而他們的對手,即摩蘭軍的右翼由於剛才對神英右翼防線近乎瘋狂的進攻,現在已成強弩之末,南方邊境軍團本來只有六萬人,也只剩四萬左右了,面對神英左翼從側面的進攻,摩蘭右翼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被迫連連後撤。
「大人!」一個士兵向摩蘭右翼的總指揮溫西斯彙報說:「我們再撤就到了我軍中路的地方了。」
「現在顧忌這些還有屁用。」溫西斯喝斥道:「馬上進入中路的陣地,我們兩軍匯合起來集中對付敵軍。」
神英軍中路的總指揮諾加利斯中將因為自己這裡的兵力偏弱,沒有貿然向敵軍發起進攻,採取了穩守的勢態。當他看到摩蘭右翼被己方的左翼逐步壓迫到中間時,他知道進攻的時機到了。
「下令,全軍離開防線發動進攻!目標:正前方的敵軍。」諾加利斯對身邊的傳令官說。
摩蘭的右翼和中路彙集到了一起,在戰場的中間展開了防守,神英的左翼和中路分別從兩個方向發起了進攻。十萬人防守,將近十四萬人進攻,這裡的戰局一時又僵持起來。
神英軍右翼的騎兵們除了負責監視敵軍的人,大部分已下馬歇息,打了一上午,先休息休息在想辦法進攻也不遲。費路西獨自站在一處面向那片森林,苦思破敵之策。他走了幾步,敏銳地感到十米內有活人的氣息,掃視一下周圍,最近的人也在他的十米以外。費路西的眼光慢慢的落到面前三四米處的幾具屍體上,他移步過去,一腳踢飛了最上面的一具屍體,下面的一具屍體立刻像是炸屍一樣猛地趴起,爬了幾步脫離了費路西的腿長所能觸及的範圍。
「大人饒命!」假屍體大叫。
費路西看他的軍裝,這是一個摩蘭軍的少校,大概是個千長之類的吧。
「你在這裡裝死?」費路西輕蔑的數落他:「可惜功夫不到家,呼吸動作也太大了。」
一些神英士兵聞聲趕過來,作勢欲拿人。假屍體眼珠子一轉,看見了費路西的少將標誌,這一定是那個強的變態的撒多*費路西,這麼年輕的將軍只有他,也只有他才能這麼敏銳的覺察到活人的呼吸。假屍體坐在地上聳聳肩,一攤手說:「我是擅長謀略的軍官,衝鋒陷陣不是所長,硬被派來干這個,裝裝死也沒什麼可丟人的。」
「這人無恥的跟德爾利有一拼。」費路西心裡說道:「這時候還在賣弄。」幾個士兵上前抓住了假屍體。
假屍體嚷嚷道:「摩蘭軍不用我,我想投靠大人!」
費路西冷笑一聲,根本懶的這個人,就要轉身走開。背後又傳來了聲音:「我對大人絕對是有用的!至少現在我可以幫助大人!」后一句話吸引了費路西。
「你有什麼辦法?」費路西死馬當活馬醫的問道。
「我是摩蘭軍情報處的弗爾比。」假屍體說:「我知道摩蘭軍總部的具體地點,現在正是進行奇襲的好時機,大人沒有別的壓力,完全可以帶領一支騎兵去突襲摩蘭的總部,只要砸爛了摩蘭軍的總部……」
費路西盯著弗爾比,心裡判斷著此事的可行性。假如弗爾比真的會幫忙帶路,那無疑是可行的,面前的敵軍左翼已經被打的龜縮防守,只要派一支部隊監視並牽制著就可以支持一段時間,完全可以騰出兩萬騎兵去對敵人的總部進行閃電般的打擊,當初他所在的第二雇傭軍團不就是這樣被亞茲拉爾消滅的嗎?現在是個以牙還牙的好機會。最大的問題是,弗爾比是確實要當摩蘭叛徒還是一個敵軍的誘餌?難保這不會是敵人的計策。
「你要做摩蘭的叛徒?」費路西語氣尖算刻薄的說:「你要當那種被唾罵,被鄙視的人?」
弗爾比抬頭嘿嘿笑笑,恬不知恥的道:「在下只是想立功而已,不管為那邊立功。在摩蘭軍里,在下沒有什麼機會,就在你們神英這邊看看。」
費路西聲音一揚:「哦?你的意思是假如我們神英軍這裡不能滿足你,你還會反叛出去?」他在弗爾比身上感覺到某種特質,一種他自己也有的特質。
「採納在下的建議,不會錯的,為什麼不?假如亞茲拉爾早先聽我的,戰爭也不會打的這麼被動。」
「狂妄!」費路西大聲的說:「憑你也能打敗我們神英大軍?」他手一揮,對士兵說:「我們沒有多餘的糧食養俘虜,處死他,免得夜長夢多。」
士兵疑惑的走上前,哪有這麼處死俘虜的,看來費路西畢竟不太熟悉軍務。士兵拔出腰刀,舉起手就要砍下。費路西觀察著弗爾比,敵軍如果派來一個人當誘餌,一定會派個有膽量的人,膽小誤事的人是絕對不會被派遣做這類事情的。而一個人的膽量大小隻有在生死關頭才能判斷出來,現在他就在對弗爾比進行判斷。
如果弗爾比像傳說里的死士那樣,豪放的哈哈仰天大笑,傲然裝蒜的說「在下原本以為大人是個英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怪在下看錯了人」之類的話,想借這種與眾不同的言行和豪氣引得費路西賞識,那他就徹底死定了,費路西的思維是有反傳統傾向的。弗爾比會因此被判斷為是個膽量大的人,有可能是間諜,而費路西寧可錯殺也不會冒險。
現實是,弗爾比痛哭流涕的抱著費路西的大腿求饒,他一邊嘴中念著「我上有八十老母…」的傳統段子,一邊用腦袋撞費路西的腿甲,天知道他撞費路西的腿幹什麼,大概是一時心急的下意識動作。
「起來!帶路!」費路西一把提起了弗爾比,這種軟骨頭人渣怎麼可能會被派來當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