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家寨
「你，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唐小山胸膛口一陣連綿起伏，唐默偷偷斜眼打量著他面上的神色，根據以往的經驗，一般說了這句話后，就代表這位小舅即將認命，即將放棄最後的掙扎。
果然，忽緊忽慢吸了兩口氣后，唐小山慢慢轉變語調，「哎，你這個小淘氣，為什麼每次都會拿你沒有辦法？」嘆了一口氣，少年老成般搖著頭。
「嘻嘻，那是因為，小舅你對我最好的緣故。」一臉得色的唐默頓時眉開眼笑起來，畢竟是小孩子脾氣，原先的賭氣也只是裝出來的，唐小山一妥協，就立刻變回了嬉皮笑臉的小毛孩子。
「快點快點，快點教我！」
望著那雙充滿靈氣的圓溜溜眼珠，唐小山又是無奈又是無助，這個小妖怪，吃定自己了。
他重重的再度嘆了一口氣。
「好吧，不過小默，長輩們都是為了你好，你可要想清楚。你以為咱們唐家不想多出幾個內勁高手？從小到大，爹爹，還有賀伯伯和大哥二哥，哪個不是千方百計為你著想，一次次的磨練你性子體格，讓你長的比小牛犢子還要健壯，聽小舅的話，等過了十歲年祭，想要修鍊五行內勁，五行功法隨便你挑。」
「十歲十歲，為什麼一定要到十歲？我都等了八年，再不想浪費這個時間。」噘著小嘴的唐默搖了搖頭，小眸子里滿是倔強。
「這個，自然大有道理，爹爹說過，修鍊內勁的最好時間，就是十歲，那時候基礎的經脈骨骼大致定型，能承受住內勁初次貫入丹田時帶來的巨大衝擊，你要不聽小舅的話，以後內勁貫體，全身疼痛欲裂，那種滋味，你抵受不住，要痛得哭鼻子。」唐小山摸了一把外甥的小鼻子，不過他心裡也是嘀咕，這個小妖怪，身體獨具一格，壯得如同小老虎，能承受住那種痛楚也說不準。
「哭鼻子？我才不會！況且，外公說的不一定就對，那些身體虛弱的，自然經受不住你說的內勁貫體，但像我這樣強壯，哼哼，八歲已經太遲，我五歲之時，就應該開始修鍊。」鼓了鼓腮幫子，唐默彎過手擺了一個姿勢，上臂上，明顯看得到一塊銅錢大的凸起肌肉。
「這個小妖怪，敢質疑爹爹的話？」
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唐小山張了張嘴，奇怪的道。
「天公地道，天是主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天何言哉！百物生焉。外公不是天，所說的話，不一定對！」唐默昂著頭顱辯斥，對唐嘯虎這個權威人物的懷疑，似乎是天經地義。
「什麼天啊地啊，我爹爹，也就是你外公，那是內勁煉到了十一重的大高手，整個唐家寨，不，整個猛虎澗，他老人家都是第一，賀伯伯都不得不承認。」唐小山無端的湧起一抹自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崽子，還沒有開始修鍊內勁，竟然也講什麼天公地道，去質疑猛虎澗第一高手說過的話？
他瞪著唐默的表情，有點像看到了一個白痴。
「猛虎澗的第一高手？那麼在鐵石城、陽桂郡、甚至是整個中洲大陸又排在第幾？好，好，就算外公中洲第一，天下第一，可仍舊不是天，說過的話，就有人貶斥，服不了眾。小舅，你不要盲目崇拜，有句話說，盲目崇拜就是自欺欺人。」唐默的嘴皮子滴溜溜的轉，要快過唐小山一百倍。
「你，你……」
一時語塞，還真被小外甥駁住了，唐小山支吾了幾聲，找不到可以辯解的話。
「嘿，嘿嘿，小舅，我知道你在慌張什麼，也用不著擔心。咱們之間的事，只有咱們兩人知道，出自你嘴，入自我耳，你別說出去，我更不會隨便亂說，過了兩年，我可以名正言順修鍊內勁，那時候，誰又知道你在今天就偷偷的教授了我？」臉上帶著孩童特有的狡黠，唐默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精神百倍。
「這個……」
氣呼呼的唐小山瞪著唐默，「不許耍賴！」他突然吼道。
隨後，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兩個孩子猶如鬥牛般相互瞪視著，誰也不肯讓誰，突然之間，卻同時爆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朗笑。
這場小小的風波，顯然就在笑聲中輕易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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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唐家寨，在鐵石城，算得上名頭響亮，是一個響噹噹的大山寨，控制著百十個村落莊子，十幾萬的人口，其老當家唐嘯虎更是內勁修鍊到了十一重的大高手，在方圓數百里的鐵石城範圍內，算得上赫赫有名的頂尖人物。
唐嘯虎生有三子一女，雖然他們修鍊的功法屬性不同，除了最年幼的小兒子唐小山，其餘三位，都擁有起碼內勁九重的修為，尤其是唯一的女兒唐如霜，也就是唐默的親娘，更是修鍊神速，有青出於藍而甚於藍的趨勢，早在三年前就晉陞到了內勁十重境界。
寨中更有一支號稱長刀衛的精英隊伍，足足五百人之多，每一個都是內勁五重以上的修為，這樣的一支隊伍，紀律嚴明，令行禁止，戰力十分渾厚，可以媲美鐵石城第一世家劉家的城衛鐵甲軍，在整個縣城境內，都是首屈一指。
是以猛虎澗唐家寨的名望，正是如日中天，各處來投的貧民百姓絡繹不絕，山寨的規模，也一點點的擴大。
整個唐家寨分立前後左右四座山頭，前寨虎頭峰危崖壁立，惟正面一條崎嶇山道通往寨中，這條通道，叫做黑山口，猶如唐家寨的咽喉，兩邊寨牆高達三丈，地勢險峻，形成喇叭狀，風大且急，由整塊的大青石堆疊而成，素有「無風三尺浪，有風刮掉頭」的說法，號稱猛虎澗第一險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連接前寨的地方，在虎頭峰與虎跳崖三山相連的山凹處，四邊是懸崖峭壁，谷幽澗深，北接青龍山，東靠雪山峰，再往裡走，就是通往大寨後山的練武廣場了。
練武場再往後，大巴山，連綿無際，沒有窮盡。
兩人過了黑山口，一隻腳剛剛踏進寨門，迎面就看見一位白須垂胸的老者,目光深邃,站在練武場的對面,遠遠眺望。
「賀爺爺（伯伯）。」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叫道。
那老者呵呵應了一聲，說道：「回來啦？臭小子不好好運功，又去哪兒調皮搗蛋？」這老人姓賀名天章，在唐家寨中地位特殊，和老當家唐嘯虎是極熟了的，在年輕的時候，也曾一起偷過雞，摸過狗，相交三十年的過命交情，更是唐默親娘唐如霜的傳功師傅，關係深厚，非同尋常。
回頭看了唐默一眼，唐小山剛要開口回答，那邊唐默眨了眨眼睛，飛快接過話題，「哪裡是調皮搗蛋，賀爺爺，今天我和小舅，可是在虎跳崖下練了一下午的拳，您瞧瞧，我這衣裳都讓汗水浸透了。對了對了，那套百獸王拳，我娘親說是您親傳，真得能鍛煉肺腑，強大皮膜？」他擔心唐小山笨嘴笨舌，一不小心說溜嘴巴，搶在前面，嘰喳說了一堆。
中洲的孩童，到十歲才能修鍊內勁，但一些強身健體的拳術武技，懂事開始就要跟著練習，唐家寨自然不能例外。
「就是，就是，我的衣服也濕了，累得半死。那招『猿猴偷桃』，要趴下大半個身子，起縱起來，兩隻腳都發麻。」
旁邊的唐小山配合的吐著舌頭，隨後張頭探了探對面議事大廳，岔開話題問道：「賀伯伯，我爹爹，還有大哥他們，沒回來？」
「哼。我這套百獸王拳，修鍊之時，動作呼吸相互結合，是越練越輕鬆的拳法，你們累成這樣，那是沒有掌握其中精髓，還要多用腦子，多花心思去想。至於你爹爹他們，想必已經在回寨的路上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賀天章道：「前些日子，天王寨牛二靶破了規矩，越界收了屬於咱們唐家的例錢，今天老唐父子三個上天王寨去『做客』，讓他懂點規矩，惹上了唐老虎，這頭老牛這一次要大大的吃癟。」
猛虎澗有五座山寨，唐家寨排第一，天王寨名字取得響亮，卻排在倒數第一。當家的牛二靶只有內勁九重的修為，手底下多是一幫烏合之眾，唐嘯虎有兩個兒子，外加五百長刀衛相助，滅了這天王寨都是輕而易舉，所以賀天章毫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