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打了左臉,打右臉
木林說得很決絕,從話語中可以聽出來,根本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這使得宮奇峻在好奇的同時,心裡隱隱也有一股怒氣,身為內門的考核長老,如今,居然被一個剛成為內門弟子的小傢伙以死相威脅,要肆意破壞宗門的規矩,很一番蹭鼻子上臉的味道,說實話,內心裡,他確實很喜歡這個天資絕艷的弟子,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弟子無下限。
一旁衣務堂的長老,聽到木林的話后,臉上充滿了幸災樂禍,他有自知之明,跟宮奇峻這個凝胎境的內門長老相比,無論是實力還是勢力,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既然對方出面了,樂得做壁上觀。
當然,身為師長,自己的弟子被人打了臉,於情於理,他都要找回場子,畢竟,打狗都還要看主人,木林打了他弟子的臉,其實在他看來,就等於是打了他的臉,所以,從內心上來講,他巴不得木林跟宮奇峻鬧得越僵越好。
到時候,就算宮奇峻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替他們出頭,因為他們占著理,是維護宗門的規矩,是大義明分。
不過,宮奇峻心思縝密,而且也並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即便心中有怒火,對木林的不知天高地厚,感覺是可忍,孰不可忍,卻也強行壓著,道:「我希望你給本座一個解釋。」
木林很認真地說道:「在我的家鄉,人分三六九等,而為了很好的區分不同等級的人,皇朝制定了相應的顏色管理制度,所謂的大紅大紫,就是指那些身份尊貴的人,而一些下賤的人,則被規定只能穿著青色或者綠色服飾。」
「那有什麼?這裡是莽荒宗,宗門就是最好的熔爐,既然,你來到了這裡,就應該遵守這裡的規矩,你家鄉的那一套,不應該帶到這裡來,因為,你現在先是莽荒宗的弟子,后才是你自己,你認為我說得對嗎?」宮奇峻一臉嚴肅地看著木林。
「對,我現在先是莽荒宗的弟子,其後才是我自己。」
「那麼,你為什麼不戴綠帽子?」顯然,宮奇峻不止是實力強大,而且,說話,做思想工作也很有一套,一環接著一環。
可是,木林很堅持,或者說固執:「長老,弟子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說,本座聽著。」
木林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只是我剛才的那個理由,弟子絕不會在乎,然而,綠帽子可是被賦予了一種歧義,甚至毫不誇張地說,根本就是一種侮辱,而且這種侮辱是針對男人的。」
「繼續說,本座倒要聽聽綠帽子怎麼就是侮辱了男人。」宮奇峻似乎已經被木林成功地勾起了好奇心。
事實上,不要說他,就連本來對木林有著天大怨氣的衣務堂的長老都豎起了耳朵。
木林看到自己成功了第一步,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他知道,不戴綠帽子,終究是破壞了莽荒宗的規矩,自己的行為,說嚴重一點,其實就是離經判道,如果不能說服宮奇峻,那麼他很有可能會被逐出宗門,甚至連符紋胚胎都會被廢掉。
如果那樣的話,那麼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悲劇了。
要想悲劇不至於演變成事實,還得靠他自己。
這種情況下,實話實說,反而起不到最大的效果,於是略一沉思,他就有了計較,只見他抬起頭,雙目盯著宮奇峻,沉聲道:「傳說,萬年前,我的家鄉戰火紛飛,群魔亂舞,那個時代,人們朝不夕保,於是很多人醉生夢死,而那些本來天生就處於弱勢的女人為了生存,為了自己,為了家人,就不得不依靠出賣自己的肉體,取陪那些強大的男人,以換取生存的條件。」
「後來,紛亂的世界出現了一位名叫孔子的聖人境絕世強者,他依靠通天的武力終於建立起了一個有序的皇朝,只是皇朝雖然建立了,然而,幾千年流傳的陋習,卻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更改過來的,尤其是那些女子骨子裡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不勞而獲,只要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就可以輕易得到她們需要的一切。」
「於是,這種觀念有意無意中就影響到了很多人,甚至一些家庭會主動讓自己家裡的女人去出賣肉體,當然,其中也不泛是強迫的,這就嚴重影響了新皇朝的秩序,那位孔聖人為了讓人們樹立起正確的觀念,經過深思熟慮,最終對整個皇朝採取了顏色管理。」
宮奇峻很有興趣地道:「我像是有些明白了,你接著說。」
木林笑了笑,道:「所謂的顏色管理,最重要的一環,其實就是綠帽子,因為那位孔聖人認為,女子出賣肉體,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的,都是一種下賤的行為,一經查證屬實,她的家人,都必須戴上綠帽子,以示他們的與眾不同。」
「只是,即便如此,卻依然沒有徹底解決那種陋習,幾千年過去了,孔聖人雖然殞落,但這種特別的顏色管理制定被延續下來,只不過,也更加具有針對化,那就是凡是家裡有女人出賣肉身的,所有男人都必須戴上綠帽子,甚至成為了一種泛指。」
木林剛說完,就聽到身邊傳來了倪微那悅耳的聲音:「外公,聽木頭這麼一說,我也不戴這什麼破綠帽子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也換好了衣袍走了過來,聽到木林的話后,當即將戴在頭上的綠帽子扯了下來,不但扔在地上,臨了還狠狠地踩了兩腳。
宮奇峻哭笑不得:「我說你們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倪微氣鼓鼓道:「這個怎麼就誇張了,照木頭的說法,咱們宗門設計綠帽子的,其心可誅。」
宮奇峻不敢接腔,畢竟,他也是從弟子走過來的,當年他也一樣是戴著綠帽子成長起來的,聽到木林說到綠帽子的含義后,心裡像是吞下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顯然,表面上他並沒有說什麼,內心裡其實已經接受了木林的說法了。
看到了他的猶豫和遲疑,衣務堂的長老意識到不妙,他知道,只要宮奇峻真正心動了的話,那麼,以他的身份和實力找上宗門說明情況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宗門接受,那樣一來,他的弟子等於是白白挨了一耳光,這是他不願意接受的。
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拿大義明分來說事:「宮長老,本座認為木林的話並不可信,要知道咱們宗門的制度,可是訂下了上千年,以前怎麼從沒聽人提出過反對意見?分明是木林嘩眾取寵,試圖逃避和推卸肆意破壞宗門規矩的責任。」
「有道理。」
宮奇峻很嚴肅地看了一眼木要,然後又對衣務堂的長老說道:「既然劉長老認為木林是嘩眾取寵,不如先做出表率好了。」
「做什麼表率那都是應該的,身為長老,為人師表,自然是責無旁貸!」衣務堂的劉長老,為了給自己的弟子找回場子,想都沒想,就大包大攬,不但嘴上說得漂亮,還一幅偉光正的形象。
宮奇峻笑著點了點頭,慢慢走到倪微的身邊,彎腰將她扔在地上,還踩了兩腳的綠帽子撿了起來,用手很細心地將帽子上的灰塵全部拍掉,然後,走到衣務堂長老的身邊,將那頂綠帽子戴在了他的頭上。
「宮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到了這會,他總算是明白過來,之前宮奇峻的話分明就是給他下了一個套子,可憐他被弟子挨打了的事給蒙蔽了雙眼,根本沒看出來,這下綠帽子戴在頭上,臉當即就綠了。
木林沒說話,可是倪微卻格格笑了起來:「剛才劉長老明明說了,為人師表,責無旁貸,怎麼轉過眼就變卦了,沒事,綠帽子的特別含義只是木林嘩眾取寵的說法,怕什麼?」
怕什麼?
小丫頭片子,你倒是說得輕巧,可為什麼剛才還憤憤地將帽子摘下來,特么的,老子也是堂堂內門長老,純爺們,要是戴著綠帽子走出去,這臉以後還往哪擱?
當然,這話他只能憋在心裡,畢竟宮奇峻在場,借他八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那種憋屈就別提了。
自作自受,作繭自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等等等等,所有這樣的詞兒,一股腦兒全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
「宮長老,綠帽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木林打了人,這個必須處理。」劉長老被逼得沒辦法了,只得退讓一步,沒辦法,如果沒有木林說出綠帽子的特別含義,所謂無知者無畏,可現在,讓他戴著一頂綠帽子,怎麼都覺得膩歪和彆扭。
本來,他都自己找到了台階,只要木林認個錯,說不定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偏偏木林還就將他自找的台階給拆了,聽到要追究自己打人的責任,木林當場就怒了:「劉長老,我尊敬你,但是當著你和宮長老的面,我得說一句話,不是推卸責任,或者說是避重就輕,要不是看著兩位長老的面子,剛才就不是大耳光抽他那麼輕巧了。」
劉長老心裡那個怒啊,合著這個木林也太不知道在高地厚了,打了自己弟子的臉,還當著自己這個師父的面,說是給了面子,這也太欺負人了,於是冷笑道:「我的面子看來很大啊,要是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是不是還得將我的弟子打死才甘心啊?」
誰都能聽出來,他這話里有怒火,可惜,木林根本不懼:「打死不至於,但胖揍一頓是免不了的。」
「好,很好!」劉長老怒極反笑。
木林道:「長老,你也別光顧著生氣,還是先問問你那寶貝弟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吧,現在當著我的面,咱們對質,你們評評理,看他是不是該打,如果真是我的錯,那麼要打要罰,我木林絕無怨言。」
「恩......」
劉長老雖然實力一般,但能成為衣務堂的長老,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他聽出木林話裡有話,當下用眼睛瞪著還站在旁邊,正用左手捂著臉,很是委屈的弟子。
那弟子被劉長老大眼瞪著,不得不硬著頭皮支吾了半天,才總算將事情說了個大概:「弟子當時看到他沒有戴帽子,就將宗門的規定給他說了,他說綠帽子是爺們兒就不能戴,弟子考慮到宗門規矩,就說他活脫脫是個野人,不識教化,只有異類才不懂人族的禮數......」
「夠了......」劉長老不等他的弟子說完,就已經氣沖斗牛,反手一耳光打了過去,他算是明白了,今天是徹底載在了木林這個弟子手裡,自己的親弟子不堪,連累他這個當師父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