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遠道聞名
青衣男子轉頭過來，面如冠玉，氣質超然出塵，猶似君臨萬物，他閉目養神，自顧將捧上的玉書合上，置到桌上，忽舉起一杯器皿，上面溢滿酒，隔空一揖，微笑道：「少年、飲酒嗎？」
洛鈞走過來，接著，從中搬來一張板凳，在醉干雲的瞪眼下，直接在兩人一側坐下，也盯著這面氣質超然的男子，含笑道：「不然、就不會來了。」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依舊閉目，卻微笑道。
「洛鈞！」洛鈞一笑，如實相告，沒有隱藏，他上下打量男子，又問：「你呢？」
青衣男子稍頓，很快將玉瓷酒杯擺下，似乎緘默少傾，方才笑了笑，道：「我叫青玉書。」
青玉書？洛鈞默念一遍，有這名字么？顯而易見，這絕非實名，不過，卻也無所謂，瞧了他一眼，見男子始終閉目，奇怪地道：「為什麼你一直閉著眼？」
「我自幼雙目失明，看不見萬物、不見光明。」男子燦爛一笑，釋然而終，其美堪比傾城女子，令人心動。
雙目失明？洛鈞大吃一驚，有點不敢相信，此男子如此絕華，氣質出塵，好似嫡仙，沒想到竟是個瞽目人，更沒想到，酒肆老闆「醉干雲」，竟與之相識。良久方一嘆：「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對此，瞽目男子反問一句，只道：「我雖雙目失明，卻更能感知世間萬物，此為「心」啊！」
而另一邊，先前，醉干雲見洛鈞與青玉書侃侃而談，差點嚇得魂飛魄散，流汗背浹。而不久，卻見兩人談笑風生，猶如知己好友，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無奈，醉干雲只得轉身，為洛鈞倒斟一杯酒。
一杯酒、一瓷杯，瓊漿玉液，芳香萬里，猶如天外之泉，卻透著古今最為古老的氣息，詠唱世間。
洛鈞自顧自飲酒，美味人間，甘露醇泉，一飲即酣，飄飄若仙。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一張容顏，如花似玉，笑語嫣然，又依稀記得，秦小雪無情而去，毫不留情，只覺心如刀割，難受至極，一飲如癲狂，胡言亂語。
青玉書安然端坐，閉目塞聽，唯有髮帶飄飄，宛如一個傾聽者，微微一笑。
接著，青玉書將頭朝相醉干雲，微微仰頭。而此時，醉干雲也看向他，面色凝重，兩個人面面相看，卻都緘默不語，沒有說話，卻彷彿四目相對，有某種無形的力量至二人徘徊、傳遞。不久過後，醉干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於是乎，青玉書微微點頭，最終，他輕咦一聲，將臉斜去，微微搖頭，笑道：「好巧不巧，來了。」
「什麼來了？」洛鈞雖然醉醺醺，卻尚有保持神識，而聽青玉書此話，忍不住疑惑。
卻在此事，酒肆外頭傳來動靜。只聽一聲清脆而優雅的鈴鐺聲，自「咚咚」傳來，悠揚婉轉，接著，一道輕盈的腳步，靈姿小巧，聲愈來愈近，款款而來，伴隨另外兩個步伐，逐漸逼近。
「酒肆老闆么，來客了！」一道娓娓動聽的聲，如鶯歌燕舞，異象清澈，令人陶醉。
接著，洛鈞回頭一望，他很快呆住了。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雲發及腰，明眸皓齒，其肌膚勝雪，如凝脂碧玉。只見她高貴雍容。一雙瑩潤修長的赤足，玲瓏腳腕，自如輕輕踩來，精緻腳鏈各栓著一串細緻小鈴鐺，蓮步時，「鐺鐺」搖曳，銀鈴而響。
接著，一名老人其後跟隨，其發如長鶴飄飄，佝僂身軀，雙手各交織一條銅黑鐵鏈，他一雙目洞察虛空，深邃而寒光，映照諸天星辰，似乎替天而來，化作天人，漠淡地俯視這世間，宛如大陸的主宰者，氣吞萬里。
於是乎，一名年輕男子自走來，神情倨傲，一手拖木魚、一手仗木棒，身軀削瘦，卻自纖長，有點岸然，他目光冷幽，彷彿藐視一切世界。
三個人如此渡來，自三人體內，散發一股渾厚的氣質，彷彿不怒自威，如山壓迫而來，就這樣走進這家小小酒肆，徑門而入。
醉干雲瞧了三人一眼，目露出饒有興緻的神情。而對此，青玉書卻是一臉平靜，渾然不覺，他似乎視而不見，極其無視。
洛鈞雖有點醉，但此時此刻，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名婀娜女子，如醉如痴，有點呆了，雖說他本來便醉了。婀娜女子舉止高貴，身段玲瓏標誌，體態豐如玉，從容不迫，有沉魚落雁之姿，一步一腳之時，均有顛倒眾生的美，明目煙波自流轉，笑顰之時自生塵。
洛鈞屏住呼吸，目不轉睛，此女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
「狗眼往哪看？」忽然，只見這鐵鏈老人寒光一閃，直視洛鈞，如此呵斥，怒如聲鼓，一臉漠然，彷彿其人有褻瀆之罪。洛鈞驚醒，沒想到這老人如此敏銳，方汕汕收回目光，卻耐不住怒火，也冷冷反叱回去：「狗眼看人低！」
此子竟還敢罵人，罪不可赦，一旁，木魚男子有點厭惡的掠他一眼。鐵鏈老人又怎能聽不出，目光霍然一沉，只見寒光一閃，旋即俯視望著他，一臉漠然，宛如諸天刀劍將其貫穿。
洛鈞渾身一顫，立覺九天星辰之上，彷彿有一雙神眼俯視他，威嚴無可比，好似老天爺居臨萬物的雙眼，譴責他的罪過，讓他當罰天罪，生不如死。盡一瞬，洛鈞便汗水濕透，如釋重負。
這一邊，青玉書紋絲不動，安然自若，忽然，一雙眉微顰。而那醉干雲，也是冷眼旁觀，濃眉一挑。
「不許亂來！」這時，那赤足女子亦擰起畫眉，重重地呵斥一聲，聲音如歌喉清婉，有如天籟。至此，煉鐵老人方微微欠身，道：「是！」
「聽說這家酒肆遠近聞名，在風嵐成內外，皆有名氣，我等四處遊覽天下，有幸此會，不知可否品嘗一二？」赤足女子蓮步踏來，雙截玉足交錯點落，體態均勻而搖，盯著青玉書、醉干雲二人，顯然知曉，二人其一有一位是老闆，乃眼波一瞟，笑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