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塵絕音的決意
經過那一夜的客棧血洗之後，巴陵縣卻安寧依舊，彷彿那些死去的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他們出生以來的一切都被抹殺了。周圍的居民們仍舊安居樂業，官府衙門的大門緊閉，一個小吏也沒有出來過。
在一些蠻荒之地，一夜裡宰上十幾個人算不得什麼大事。一言不合血濺五步再平常不過了，人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這麼點事甚至不至於驚動衙門。
但是對於安平府治下的地區，十幾條人們可不是小事件。不管是誰幹的，說不得其腦袋上要被掛個千兩賞銀。
特別是在平和富饒的巴蜀劍南道，十幾條人命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巴蜀可是號稱天下糧倉，朝廷對此地無比重視，不僅安平府在各郡縣維護治安，還有神策府大軍在此駐守。
更何況劍南道內有蜀山、唐門、五毒三大派相互制衡，誰敢在民間造次。但巴陵縣裡如此爆炸性的新聞卻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實在是太詭異了。
「有人故意壓下來了。」走在巴陵縣城外的官路上，一身白色素衣外加冪籬遮身的塵絕音說道，「在巴蜀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府不可能不知道。」
「聽你這意思，巴蜀的官府很厲害？」丁一跟在後面牽著馬，完全一副隨從的樣子。
「不是巴蜀的官府厲害，全天下的官府都厲害。」塵絕音不冷不熱地說道，顯然對於丁一的白痴問題已經習以為常了。
「管這種事的，也就巡捕吧？那種小吏，衛門叫他往東，他敢往西？」丁一對此非常不屑。
「情況不一樣了，巡捕的數量很多，而且勢力龐大，現在除了巡捕，還有捕快。」
「巡捕的勢力能有多大？小姑娘你懂個籃子……哎呦！你丫竟然！」丁一的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他剛想要報復，但是看到塵絕音手裡的東西后，只能低聲嘀咕兩聲，卻不敢再造次了：「別以為拿著那玩意兒就了不起了……早晚……」
塵絕音收回手裡的玉笛，道：「叫我塵絕音陛下！」
「你剛才說，現在的巡捕很屌啊？有你屌么？」
「現在全天下的巡捕捕快，都歸安平府管，任何人沒有案底都能到安平府申請，通過測試就能成為捕快……」
「這不就是個吏么！而且門檻還低了好多啊！這種不受訓練的烏合之眾就算武功高強，但不聽號令的話要來有什麼用？」丁一叫道。
塵絕音沒有理丁一，仍舊自顧自說道：「捕快平時不受命，也不領俸祿，卻有役的編製和權力。捕快可以通過捕獲壞人維護治安來換取報酬。面對犯罪，他們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而不受追責……」
「就是說，他們殺人不犯法還能調用**資源？這特么比賞金獵人還囂張！」丁一總算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了。
「捕快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只有江湖上的狠人才回去當捕快。他們三五成群形成一個個組，負責維護九州各地的基本治安。安平府想要幹掉誰，很簡單，只要給他掛上懸賞，放到通緝令上就好了。」塵絕音解釋道，「高回報吸引了很多人成為捕快，哪裡有案子，哪裡就有銀子，誰都不會放著銀子不賺。」
「那，這就有意思了。」丁一一臉深以為然的表情，「那現在的捕快豈不就像鯊魚一樣，聞著味兒就來了。幹掉鯊魚簡單，但是讓鯊魚聞不到味，很難……也只有衛門能做到了。」
「我覺得，這次衛門一肯定要，這些臭蟲從來都不老實，隔一陣子就要在江湖上鬧騰一下。」
「現在的衛門風格這麼另類啊，我喜歡！」丁一是唯恐天下不亂，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渾水摸魚就好了。「小……塵姑娘，要不要再跟我去個地方。」
「本來是你死皮賴臉地跟著我，現在竟然還想讓我跟你走？」塵絕音白了丁一一眼，望雲山一戰之後，丁一這個傢伙竟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又找到了塵絕音。他並不要求塵絕音交出大秘寶，但是卻執意要跟在塵絕音身邊。
「這寶貝分量可不是你一個人能消受的，衛門可不會放棄。亡雲山鬧出那麼大動靜，各大勢力已經盯上你了。等到百川匯海宴一結束……不管你藏到哪，都會被標記出來。」丁一嘿嘿笑道。
「真是那樣，加上一個廢物，對於戰鬥力的提升也沒有任何作用。」
「我當然是不能幫你打架，我只會跑。但是呢，我知道哪裡可以給你找些幫手。」
「不用了，要不了幾年，我一個人就能把衛門那些雜碎收拾掉。」塵絕音的聲音無比自信，雖然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丁一卻能感覺到她是認真的。
衛門高手何等武力，別說幾年了，江湖中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那種高度。大多數人聽到這種話都會不屑一顧，可丁一聽了之後卻咧開嘴哈哈大笑，不是嘲弄的笑，而是欣賞的笑。
「我可以，幫你爭取這幾年時間。」丁一笑得像一個奸詐的老狐狸。「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讓這幾年時間變得更短。」
塵絕音停了下來，扭頭看著丁一，那雙棕色的瞳孔深處有神秘的紫色光彩流動，讓丁一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而是非常勇敢地回望著塵絕音。
「多短？」
「足夠讓你趕上這一屆中華大會。」丁一非常有信心。「而且，我們可以一起研究那個古代模具。」
「啊，那個破東西啊，你自己留著賣廢品吧，我不感興趣。」
「你……你不是說那是一個很厲害的功法嘛！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心動？」塵絕音如此冷淡的表情讓丁一目瞪口呆。
那天兩人分贓的時候，塵絕音為了這玩意兒差點跟他翻臉，怎麼現在一點興趣也沒了？她在如玉洞得到的大秘寶確實是好東西，可那玩意兒又不能在外面用，還會招來無盡的麻煩，論現實價值還是一部頂級功法更加貴重。
「沒興趣，我需要更強的功法，更強的職業，還有更強的兵器。」塵絕音說道。
「哎呀呀，你好像，突然很渴望力量啊……」丁一一挑眉毛，不懷好意的笑道，「在如玉洞里，你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吧？說來給叔叔聽……嗷嗚！」
「就是一隻長蟲在作死，一個傻逼在燒書，」塵絕音把玩著剛剛甩出去又飛回來的笛子，「然後我覺得有必要讓自己更強一點。」
「這樣啊……那還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丁一一邊揉腦袋一邊說道，「你要力量幹嘛？」
「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