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無法逃離的再會
不過這些事情丁一都不知道，也幸好他不知道，否則這個時候他一定會被塵絕音滅口。不過現在她想走也來不及了，因為距離牌坊不過二三丈的距離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兩個人等在那裡了。
一個是布衣短褐的耄耋老人，另一個赫然是手捧鳳尾寒石小吏。石小吏盤腿坐在地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裡破舊不堪的鳳尾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那個古稀老人怎麼看都有些猥瑣，獐頭鼠目的嘴臉，蹲在石小吏身邊嘀嘀咕咕個不停，一副誘拐犯的樣子。
「喂喂，小吏呀，你倒是聽我說呀，要是拜了師的話，好處可是大大的有，糖葫蘆什麼的都不在話下！」老頭兒提到糖葫蘆的時候，石小吏的眼睛明顯在發亮，但很快他就堅決地搖了搖頭。
當丁一和塵絕音靠近之後，他立刻就住了嘴，嘿嘿笑著向這邊走來。
「啊呀呀，將軍將軍，真是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老人看著丁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那張老臉立刻掛上了諂媚的笑。他一邊搓著手一邊靠了過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向一個中年人如此示好，還真不多見。
丁一皺著眉頭看了老人半天，慢吞吞地說道：「你是毒獠的跟班之一！叫……叫……」
「將軍日理萬機，哪能記得小人的名字。小人不過蛇軍偏將，承弟兄們厚愛，賜小人『鐵環鬼』之名。」老人非常不由衷地躬身朝著丁一一拜，道。
「毒獠呢？」丁一挑了挑眉毛問。
鐵環鬼臉上仍舊掛著那副賊笑，道：「公孫統……公孫老漢幾年前就去世了，小司空幫他收的屍。」
「真是太可惜了。」丁一的臉上一點也沒有可惜的表情，而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似乎在追憶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他心不在焉地和鐵環鬼搭著話，「不過毒獠那一身毒功，就算蹬腿了也沒人能近他身吧？」
「將軍明察啊！這麼些年來公孫老漢勤學不輟，他的苦毒功已經修鍊至化境，一顆淬鍊近百年的毒丹已經凝結成鼎，即便身死仍為天下至毒。公孫老漢活著的時候還能將毒物內斂，死後可就不得了了，若非他生前有些布置，這石壕村立刻就淪為一片死地咯。」鐵環鬼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小人以十年功力催動引蝶香驅毒多日，待大半毒氣散去后小司空才仗著眾人加持的辟邪真氣為公孫老漢料理了身後事……」
「我想起來了，你特么是施卧蝶！」鐵環鬼正一個勁地說個沒完，一旁聽著的丁一卻突然臉色一變，驚呼道。
塵絕音第一反應是敵人，甚至已經準備動手了。但是緊接著丁一就先一步動手了，準確的說是動腳，而且是非常狠毒地直接將大腳蓋在了鐵環鬼的臉上。緊接著是一些列的連招，又狠又快，鐵環鬼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塵絕音卻沒急著動手，她看出丁一不是真的想殺了對方。因為丁一雖然打得狠，卻沒有動用任何機關暗器。以丁一的拳腳功夫，這麼揍一個結實莊稼漢可能還能打出點兒傷害，但眼前這鐵環鬼顯然不是一般人，從他的呼吸吐納和體態腳步看來那一定是個高手，這種常年習武修出的體魄挨兩下揍根本沒事。
這一突然的敵對舉動把旁邊的石小吏都嚇了一跳，他抱著鳳尾寒歪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明白為施老爹突然就挨打了。塵絕音懷裡的笙歌倒是興緻盎然，啊啊地叫個不停。
「你這個傢伙竟然還沒死！當初可是沒少托你關照啊！」
「嗷嗚，將軍，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鐵環鬼被丁一按在地上暴打，他半真半假地哭喊著，滿地打滾。丁一這邊拳腳飛揚，也不管有用沒用，反正先揍個爽。
這邊兩個一把年紀的老男人打得火熱的時候，塵絕音和石小吏的視線相對了。
丁一對鐵環鬼的施暴一直持續了很久，但是當他打完之後，發現塵絕音和石小吏還在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看著對方。不過塵絕音的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的手幾次縮進了衣袖裡，最後又都伸了出來。
少年少女間的這種微妙氣氛丁一不懂，也沒興趣，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鐵環鬼，他踹了一腳施卧蝶的屁股，沒好氣地喊道：「喂，聽說你們這裡住著一群了不得的傢伙。」
「我們龍獄門儘是些胡來的老東西，那天夜裡活下來，這幾十年又沒老死的人，差不多都住在這兒了。」鐵環鬼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屁股撅得老高，似乎是為了方便丁一踹，真虧得他一大把年紀還能擺出這樣的動作。「雖然日子過得挺滋潤，但那些個老東西整天念叨著血尊血尊的，一個個都魔怔了。」
「我記得，玉清的傢伙們，也在這裡吧？那個有意思的老頭，一下子想不起來名字了……好像是……陶……什麼玩意兒，那個老傢伙怎麼樣了？」
「啊，陶老先生。」說道陶先生，鐵環鬼一下子爬了起來，竟然正對著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顯然他對於這個玉清一脈的老先生非常尊重，即便他身為敵對的龍獄門的一員，「陶老先生，早已羽化登仙。」
羽化登仙，當然是不可能的，仙和神不同，九州的那些個牛逼人物多少都知道神的事情，但是仙，就真的只存在於傳說中了。回溯九州歷史，哪怕封古前幾萬年也找不到仙。時至今日，這個詞也只有在一些也是小說里能夠見到。更多時候，仙通常是指某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逝世。
那個陶老先生，很久以前就已經死去了。聽到這個消息就算是不良中年人丁一也是虎軀一震，隨即神色黯然地低下了頭來。過了很久之後，才緩緩道：「帶我去那老頭的墳頭看看吧。」
鐵環鬼帶著丁一離開了，一句話都沒說就把塵絕音扔在了這裡，讓這兩個小鬼繼續大眼瞪小眼。從一開始的對視到現在，兩個人一下眼睛都沒有眨過。這純粹是耐力的比拼，雖然誰也沒說什麼，但雙方像是約定好了一樣開始比拼「誰先閉眼誰就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