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不人不鬼的老者
青衣鎮是大夏王朝南方的一個小鎮,因毗鄰青衣峰而得此名,青衣鎮中有兩個大家族,衛家就是其中之一。
「去瞧!去瞧!衛家今天家族比試,可熱鬧了……」清晨的陽光剛照亮青衣鎮,街上便有一大串人呼喝著朝衛家大院衝去,到了門口,只見衛家朱紅大門緊閉,院牆外已圍滿了人,那群人疊羅漢攀上院牆,探頭探腦朝里望。
院內此刻也站滿了人,中間設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擂台,足有兩尺多高,五丈見方,此時的擂台上有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拳來腳往地比武過招,每一招都帶起呼呼的風聲。
「噗」地一聲悶響,台上的青衣少年被對手一腳踢中胸口,飛出擂台重重摔落在地,張口「哇嗚」一聲噴出一口大鮮血,將青石板染得通紅。
台上的那個白衫少年一招得勝,頓時得意無比,走到擂台邊,神采飛揚地望著趴在地上的青衫少年,嘿嘿冷笑道:「衛庄,你這一年又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擂台周圍的人聞言紛紛偷笑起來,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了衛庄,隱約可以聽見幾句:「這衛庄算是廢了。」
「嘿,私生子的兒子,能有多大出息,我早說過他是個草包吧……」
……
衛庄聽到這些話,憤怒地攥起雙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很想對著那群人大聲咆哮,說自己不是草包廢物,可他知道那樣只會更加讓人嘲笑。
台上的白衣少年看到衛庄如此模樣,越發得意,眉飛色舞冷笑道:「喲,瞧你的樣子似乎還不服氣啊!」說罷縱身躍下擂台,兩步跨到他面前,抬腿又是一腳踹在衛庄胸口,衛庄頓時往後翻滾一下,口中再次吐出鮮血。
四周如此多的衛家長輩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白衫少年欺辱衛庄,竟無一人出言喝止。
白衫少年見長輩們居然沒喝止自己,頓時膽子更壯,還想上前再踢上幾腳,好好羞辱一下衛庄,一旁的一個老者終於看不下去了,忽然高聲喝叫:「衛旭少爺,你適可而止吧!」
被喚作衛旭的少年轉頭一看,發現是個頭髮花白老者,此老者是衛家的管家,身份不同一般,不僅如此,他還是這次家族擂賽比試的裁判,不可得罪,衛旭轉頭氣悶地瞪了衛庄一眼,啐了聲:「今天算你好狗運!廢物!」說罷轉身就走。
衛旭雖然走了,但周圍眾人仍不肯放過衛庄,盡都對著他指指點點,「草包」「廢物」之類的詞不絕於耳。
這些話如鋼針一般扎進了衛庄的心裡,將他的自尊刺得千瘡百孔,忽然!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發出「啊」的一聲怒吼,翻身躍起,撥開人群,好似發瘋一般沖了出去。
他衝出衛家大門后就瘋狂的跑,也不知去哪,反正就是不想停下,好似這樣才能發泄心中的不快。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終於累了,停下來撐著膝蓋直喘粗氣,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涔涔滾下,滴落在地。
喘了許久,他直起身來,轉頭四顧,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跑到了青衣峰山腰上,前方十丈就是青衣峰上最著名的殉情崖,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恩愛男女在這裡跳崖殉情,又據說這殉情崖是個天賜的輕生之地,青衣鎮但凡有人尋死,都會來這裡跳崖,所以這裡對於鎮里的人來說是個極其晦氣的地方,平常罕有人至。
衛庄喘著粗氣走到懸崖邊上,朝下望去,只見下方瘴氣飄渺,隱約可見幾分綠意,別無其他。
一陣山風吹過,揚起他滿頭黑髮,他真想就這麼跳下去一了百了,這樣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辱了。
可是他咬了幾次牙,還是沒勇氣跳下去,因為他經歷過一次死亡,那種臨死的恐懼至今還偶爾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他心情雜亂,鬱結難舒,抬手指著天空怒聲大吼:「老天,你他娘的逗我玩呢?老子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在地球的時候倒霉透頂,這也就算了,你讓老子穿越到這個世界不該開個掛嗎!說好的主角光環呢!現在比以前更倒霉了!」
衛庄心中藏著一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秘密,那就是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來自於地球。
在地球,他是個孤兒,孤苦的出生使得他做什麼事都比別人刻苦用功,終於,他考上了名牌大學理工科,畢業后找了一份薪資優厚的工作,還交到了一個女朋友叫林芳,林芳的父母見了他后覺得還算滿意,雙方已經開始談論婚嫁,一切似乎都開始往美好的方向發展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才沒開心多久,立刻便開始走下坡路了,他因為性格太過正直,得罪了領導,領導就公報私仇,處處給他穿小鞋,最後他實在混不下去了,被迫辭職,去其他公司面試,根本沒人要他,後來才知道,他得罪的那個領導在這個行業內封殺了他,林芳知道后立刻就開始嫌棄他,無情地把他甩了。
衛庄傷心了很久才從低落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之後找了一份快遞工作,雖然收入低了點,也比較辛苦,不過起碼他心裡很踏實,快遞工作才做兩個月,他就在送快遞的途中發生了車禍,被一輛渣土車碾成了渣,然後他的靈魂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神奇的世界。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五年了,對這個世界已十分了解,這裡叫天武大陸,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誰擁有高超的武技修為,誰便能掌控世界。
衛庄的運氣真的很糟糕,在地球的時候是孤兒,到了這個世界還是孤兒,他父親是衛家族長的私生子,在衛庄出生前就死了,衛庄出生不到一年,母親也因為思念父親而死了,是他的奶奶一手將他撫養長大。
更可氣的是,他明明具備前世的記憶,比任何孩子都早熟,修鍊起來比任何人都努力,可是他的修為進展實在是太慢了。
由於他修為低,還是私生子的兒子,所以從小受盡長輩的白眼,同輩的欺凌,這些年來他沒有太多其他的收穫,心性倒是堅韌了不少。
衛庄站在懸崖邊大吼發泄了一番之後,胸中舒暢了許多,聲音在山谷中回蕩,良久才散去。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後傳來:「小傢伙,你不會想要跳下去吧?」
衛庄聞言吃了一驚,趕忙轉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名老者,他只看了這老者一眼,頓時嚇得渾身毛都豎起來了,「啊」地一聲驚叫便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踩在懸崖邊緣,同時驚恐大叫:「你……是人是鬼!」
只見眼前這老者只有半人高,原來他腰部以下被人活生生地斬了,只剩上半身,此刻是以雙手撐地「站」在那裡的。
不僅如此,老者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左手更驚人,只有一根大拇指和一根食指,其他的指頭全都被斬斷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臉,他左半邊臉已經被毀,皮肉翻卷,甚至可見森森臉骨,左眼珠也不見了,只留著一個黑乎乎的洞,恐怖無比,好似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靈,要多嚇人便有多嚇人。
衛庄話音剛落,腳下石塊忽然斷裂,他身體頓時失去平衡,雙手連划,口中發出「啊啊」驚叫,往後倒去,最終摔落下山崖。
老者見狀眉毛一挑,雙手撐地來到懸崖邊,垂頭往下望去,只見他獨眼之中隱約射出神光,透過懸崖下的層層霧障,直透谷底。
「嘿,這小子,運氣不錯。」老者咧嘴笑了笑,以手為足,緩緩轉身離開,消失在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