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紅衣主教(上)

第四十章 紅衣主教(上)

雷文僅僅只在自己的「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趁著隆格老爹還在熟睡的時候,具魂師偷偷留下一小袋銀幣,獨自離開了村子。他知道,如果老爹醒了,最多會收一個銀幣的食宿費,要是給的多了,說不定自己會被趕出來。

隆格老爹的房子本來就在村子的最南邊,距離村子的南口不到百步的距離。離開村子的時候,騎在馬上的雷文回望了一眼蘇里村,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回來這裡,他自己也不知道。

離開了蘇里村,雷文有些漫無目的的圍繞著索拉亞湖欣賞這裡的景色。清晨的索拉亞湖上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霧氣,偶有幾隻飛鳥在湖面快速地掠過,點起一圈圈的漣漪。策馬徐行,欣賞著倒映在湖上的山色美景,雷文感覺到一種真實的愜意。想想自己在鐵托城下的經歷。他忽然覺得造物有時候確實是公平的,他給了某些生物繁榮,卻也給了他們更多毀滅的危機。

雷文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如果儘快,一天下來,他完全能夠趕到丘陵之外的村子裡面投宿。

重新經過帕蘭德谷地,雷文不禁想起前幾天的時候自己還是和里昂一起走過這裡。那時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想要尋找的洞穴上面,甚至沒有好好來得及欣賞這裡的風景。因為夾在格蘭茲山脈和達爾奧拉山脈之間,谷地兩側的懸崖垂直距離差不多都在一千五百米之上。密密麻麻的藤條爬滿了整個山崖,雷文端詳著,腦子裡面想著是不是有人曾經試著靠這些藤條攀上山頂,也許那些那些探險的愛好者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正在無目的的胡思亂想之間,一股魔力的波動突然觸動了雷文,那股波動微弱而且明顯不在具魂師的法術體系之內。雷文的神情嚴肅了起來,當一個法師能夠察覺到他所不熟悉的魔法波動,常理上只有一種可能:他與其他的魔法師距離已經非常接近了。雷文可以肯定,這是因為某個人使用了隱身的法術,才會和自己的精神力產生某種魔法干涉。正是這種感覺讓雷文提高了警惕,以至於一個魔法光彈從他的身後出現的時候,具魂師毫髮無傷的躲避了過去,並且敏捷的用一把飛刀作為回敬。只是飛刀中途就好像撞到了鐵壁,毫無作用的反彈了開去。

「誰!」雷文的眼睛眯了起來,剛剛的聖光彈是沙恩教的專利。

一個蒼老而干啞的聲音在雷文的背後響了起來,「我還以為,具魂師會老老實實的躲在公主的庇護之下。沒想到你現在還有一個人活動的勇氣啊。」伴隨著這個聲音,雷文的眼前出現了一團模糊的霧氣,隨著霧氣的消散,幾個人影出現在雷文的面前。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紅衣老者,長長的法袍直拖到地上。前胸以金線綉成沙恩教中聖杖的紋飾——根據沙恩教的教義,諸神一手持杖教化人類,一手持劍對抗惡魔。所以在主教之上都以聖杖作為自己的象徵,而聖殿騎士則是倒懸的長劍。

站在老者的後面是兩個穿著月白色祭司袍的祭司,看他們的年紀也都在三十歲以上,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偶爾和雷文的目光交錯還會閃過一絲絲的緊張。

「紅衣主教?」雷文冷笑了一聲,「你是原修米萊爾國內的主教威斯克,還是阿魯斯的主教格倫?」神職人員往往很重視自己的名譽,盜用別人的稱呼很少會在高級的神職人員之中產生,所以雷文乾脆將自己知道的兩名紅衣主教的名字都列出來由對方選擇(拜倫立國時間短,國土面積也並不很大,因此沙恩教沒有在其境內派駐紅衣主教)。

「阿魯斯帝國格倫教區樞機主教格倫比斯特,按照教宗大人的意旨討伐不赦之人。具魂師乃是違背神意,為諸神放逐之人。如果能夠誠心向諸神懺悔,教廷可給予其自裁的自由。」本來是義正詞嚴的話因為格倫沙啞的嗓音而少了幾分氣勢,而他在戰場上一臉嚴肅的宣布所謂教宗意旨更是讓習慣了冒險生活的雷文覺得啼笑皆非,這種感覺在最後那句「自裁的自由」之後徹底的爆發了出來,坐在馬上的具魂師狂笑著指著格倫,「哈哈……這樣的自由……還是請……紅衣主教大人您……您自己享受吧。」

格倫保持著自己一貫陰沉的臉色,具魂師的嘲笑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產生任何的作用。他安靜的看著雷文的大笑,就連他身後的兩名祭司也一動不動的看著,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笑聲僅僅過了幾十秒,雷文好像從某種幻覺中清醒過來一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他本來想要利用輕狂來刺激對方的情緒,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效果。於是具魂師改變了突破口,在馬上指了指格倫背後的兩名祭司,「為什麼不多帶幾個人呢,我記得那次狙殺我的祭司要動用什麼結界,好像需要五個以上的祭司級人物才能成功吧。還是說,你覺得靠兩三個法師就可以擊敗我了。」

「嘿嘿。」格倫的冷笑讓雷文頭皮發麻,「年輕人,具魂師確實是一個強大的職業。但是僅僅擁有一個戰魂的你,不過是最低的等級,我可是在神職者中僅僅位於教宗大人之下的主教。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支撐起你的信心的呢?」格倫說的話不算是恐嚇,在沙恩教嚴密的等級制度裡面,幾乎每一次的等級提升都伴隨著複雜而精確的儀式。那不僅僅是身份的認可,更多的是由高位者對於下位者力量的激發。這一點,從最低級的見習神官就是如此。而紅衣主教更是由教宗親自完成對其魔法力的提升。不會有任何人去懷疑一個紅衣主教的實力。

但這並不等於紅衣主教說的話是徹底的實話,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他為了偷襲雷文而施展的隱身魔法覆蓋的範圍非常有限,帶上兩名祭司已經是極限了。因為這個原因,說完話之後格倫瞟了一眼背後的祭司,責備的眼神讓他們垂下了頭。

唯一完全讓紅衣主教想不到的,就是雷文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最低級的具魂師。

雖然晉陞到了高一等級,格倫的話還是讓雷文的心沉了一下。他知道對方說的沒錯,一對一的戰鬥,法術永遠比刀劍的威力來的可怕。四級主教,絕不是可以隨便藐視的對手。凱能不能夠打贏這個可怕的魔法師,是雷文無法確定的事情。

霍福斯特,雷文忽然想到了那個他早先得到的魔劍士。那應該也是一個對魔法有所認知的職業。只是一想到那股沉默而冰冷的詭異氣氛,雷文自己就會暗自擔心,他是不是能夠駕馭馬格里斯口中「危險的傢伙。」

「怎麼?猶豫了?」雷文臉上的陰晴不定被格倫看破了,紅衣主教以為是自己說的話起到了效果,因此而顯得有些得意,「如果你跟隨我返回教廷,未必一定會被處死的。畢竟你是現在知道的最後一位具魂師。如果你真心的請求諸神的寬恕,也許僅僅只是終身監禁……」格倫的話到這裡突然停住,因為絲絲的黑氣已經從具魂師的袍子中飄了出來。他以一種怨忿的眼光看著召喚戰魂的具魂師,並不擅長空間魔法的他對於召喚過程中的具魂師是無能為力的。但他相信憑藉掌握的情報,他有相當的把握擊倒這個年齡只夠當他孫子的小鬼。

片刻之後,扛著巨劍的傭兵王出現在了格倫的眼中。

「紅衣主教?」剛剛看到格倫的裝束的時候,凱也露出了微微皺眉的表情。然而很快就又恢復成了平時狂放不羈的樣子,「說起來,對於斬殺你們這些連武器也揮動不起來的法師真是沒有任何的快感啊。上一次在帝國邊境的時候砍斷那些愚蠢祭司的手腳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點。」

話雖是這樣說著,傭兵王卻難得的擺出了戰鬥的架勢,雙腿分開的和上身同寬的角度,雙手緊緊的握住劍柄,身子和巨劍一起微微向前傾瀉,和地面形成一個並不垂直的夾角。全身繃緊得如同一隻野獸,隨時都有可能衝出去將自己的對手撕成碎片。就連雷文也很少看到傭兵王會以如此認真的態度來開始戰鬥。

「看來,談判破裂了?」格倫擺手讓另外兩個祭司後退一些——他們只是為了防備萬一而帶來的助手罷了——之後對著雷文作了一個雙手撫胸的動作。

紅衣主教的禮儀換來的是雷文的冷笑,「談判?我以為一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話音未落,凱已經如同疾風一樣朝著紅衣主教撲了過去。格倫不閃不避,論速度,他絕不可能勝過傭兵王。

「蓬」一聲悶響!巨劍砍到雷文的頭上幾分的時候,突然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裹住,凱感覺自己手上的力量好像陷進了泥沼之中,一點也發揮不出來。吃驚的傭兵王立刻撤劍擰身,幸好他動作的夠快——一道強光從格倫的手上爆起,一抱粗細的「光之裁」從傭兵王的護肩上面掠過,金屬的護肩竟然被魔法力掀掉了一半。

一擊而退,凱用眼角掃了一下自己的護肩,在心裡暗暗叫著好險。剛剛的力量或許是一種他所不知道的魔法障壁。但是傭兵王可不相信有任何一種魔法障壁可以包裹住一個人的全身。人影一晃,凱已經躍到了格倫背後,巨劍橫掃著向格倫的腰部砍去。

就在同時,雷文發現紅衣主教的嘴唇在無聲的微動著。默咒!這個和具魂師沒有什麼關係的名詞湧進了雷文的腦海。在普通的法術系統中,只要一個人的精神力足夠強大,那麼他完全可以不用通過大聲的詠唱咒文而是在腦中複述來達到同樣的效果。唯一的區別,是速度。

「凱!當心!」雷文的話比格倫的魔法稍微快了丁點,也正是如此,傭兵王才能夠在千鈞一髮的瞬息之間收劍撤身。爆發的光魔法威力因此而堪堪擦過凱的身子,僅僅是餘波,也依然將凱魁梧的身軀震的向著崖壁倒飛了出去。

就在凱的身子靠近岩壁,打算以岩壁借力再度進攻的時候,格倫主教的雙手一合,岩壁上的藤條突然如同有生命一樣向傭兵王聚攏過來。在空中無法換向的凱眼睜睜看著自己轉眼之間就連同巨劍一起被藤條死死的纏在岩壁上,只有頭部還能勉強的掙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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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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