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誰是誰的誰
他心疼夏如煙哭泣的樣子,可是在蘇皓辰的夢裡夏如煙都在哭泣,從未停止,難道堅持這麼久的感情,因為他們的太執著太自私,要付之東流嗎?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
每日面對酒罈,酒壺,酒杯,繼續無休無止的灌醉自己,他不願意醒來,面對失去夏如煙的現實,寧願活在自欺欺人里,麻醉神經。
他始終忘不了夏如煙躺在他的懷裡兩人情意綿綿的說著情話,還有他們一起談論未來生活的樣子。
他們還要生一堆可愛的孩子,他確定如煙是愛自己的,她曾經為了救自己不顧危險找來草藥,他覺著她一定是在乎自己的,在他昏迷的時候她徹夜不眠,難道這些都可以不作數嗎?
蘇皓辰思緒滿天飛舞,始終走不出來,其他人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無濟於事,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
張將軍心疼兒子,每天見他喝的爛醉,心裡別提多難過了,這天他來到蘇皓辰房間,丫鬟說他還是老樣子每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喝悶酒。
張將軍推開一閃虛掩著的門,看到兒子一副頹廢潦倒的樣子,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失去純兒,娶了自己不愛的大家閨秀時的心情,這種心痛的感覺他懂。
沒想到他的兒子今天也遇到這樣的事,失去一個摯愛的人,感受半個身體被掏空,靈魂不復存在的模樣。
張將軍感同身受,他覺得這是上天在懲罰他,見兒子天天這樣他太心疼了。
他也試著阻止他這樣頹廢下去,命令下人不給他送酒,想讓他冷靜冷靜,可是蘇皓辰卻像一頭髮瘋的野獸,四處傷人,最讓張將軍心疼的是到了最後,他不再傷害別人,開始傷害自己,毫不手軟,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只好把酒拿給他喝。
張將軍坐在蘇皓辰身邊心疼的抓住他的手,「皓辰,我是爹,你看看我,別喝了。」
蘇皓辰眼神朦朧,眼皮微微抬起看了眼張將軍說:「爹,你是爹,我知道你,來喝酒,喝酒,喝酒好,如煙,喝酒就能見到如煙。」蘇皓辰拿過一個杯子倒滿,遞給他。
「我不喝,你也別喝了。」張將軍推開杯子勸他。
蘇皓辰瞬間變得暴躁起來,只聽啪的一聲,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不給面子是不是,是不是不給我面子,喝了它。」
蘇皓辰拿著酒杯送到張將軍嘴邊,張將軍眼裡都是心疼,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刺鼻辛辣的味道讓張將軍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眼裡含著淚水,心裡都是後悔難過,他覺著自己不是個好父親,連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好,看他每日發酒瘋卻束手無策。
蘇皓辰很滿意的收回酒杯,又倒了一杯,接著給張將軍喝,張將軍接過又是一飲而盡,蘇皓辰哈哈大笑,「好酒量,在來。」
張將軍一連喝了幾杯,杯子放在桌子上,沒放穩掉在地上摔碎,蘇皓辰突然哭著趴在地上,抓起碎片哭泣,邊哭邊喊夏如煙的名字。
碎片劃破蘇皓辰的手,一滴滴血順著手上的指紋滴在地上,染的猩紅一片。張將軍慌了,伸手拉他起來,蘇皓辰依然執著的握著碎片,根本拉不動。
張將軍年紀大了,論體力肯定比不過蘇皓辰,蘇皓辰不僅不起來,還生氣的甩開張將軍,張將軍一個腳滑,身體順勢倒在碎酒杯上,碎片扎進他的身體,他吃痛的皺緊眉頭,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蘇皓辰看到爹痛苦的表情,酒醒了一半,他伸出滿是傷痕和血的手抓住張將軍說:「爹,爹,你怎麼了,你快起來。」
丫鬟聽到聲音進來,看到受傷的他們,慌忙跑出去叫醫生,一會張歆瑤和張翰南也過來了。
張將軍被抬起來,還不忘讓醫生先給蘇皓辰包紮,「我沒事,給皓辰看看,他手受傷了。」
醫生看著受傷兩個人,張將軍的後背都是血,看起來比較嚴重,得趕快處理,不然會感染。
張歆瑤讓張翰南和醫生去給爹包紮,她留下來處理傷口還是可以的,「醫生你去給我爹包紮,皓辰哥哥交給我。」
她和下人把蘇皓辰扶到床上,可能是他感覺到累了,躺在床上昏睡過去,張歆瑤拿著鑷子認真的為他取出扎進肉里的碎片,消毒,包紮。
丫鬟下人著急的在門外候著,張歆瑤給哥哥包紮完,心疼的看著他,心中一種莫名的心酸湧上來。
她的心裡很難受,這種感覺不是一天兩天,是隨著蘇皓辰變化的情緒,百感交集。
門外傳來匆亂的腳步聲,下人推開門看了眼熟睡的蘇皓辰,趴在張歆瑤耳邊說著悄悄話,張歆瑤聽她說完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后示意她離開。
丫鬟說張將軍的傷沒什麼事了,都包紮消毒好了,她過來也順帶把蘇皓辰的情況帶給讓他傳話的人。
張翰南聽說蘇皓辰沒事,就放心的坐在張將軍身邊等他醒來。
張歆瑤一個晚上都在看著蘇皓辰,怕他半夜起來,再傷害自己,半夜裡,蘇皓辰像是做了噩夢,在夢裡不停的呼喊夏如煙的名字,句句像刀扎在張歆瑤心上。
她拿著乾淨的毛巾為他擦拭額頭的汗,張歆瑤終究是放不下他,她深深愛著的人。
蘇皓辰難得清醒的醒來,看到自己的手被紗布纏著,努力回憶昨天的事,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張歆瑤手撐著額頭醒來。
她看到蘇皓辰生氣的用綁著紗布的手往牆上,蘇皓辰心裡難過,他覺著自己像個廢人一樣,昨天的事他都想不起來,所以才有了自己打自己的自殘行為。
鮮紅血再次染紅紗布,他的力氣很大,昨天沒結痂的傷口又破開了,蘇皓辰完全不顧疼痛,一拳又打在牆上,張歆瑤死死的抱住他,「皓辰哥哥,不要在傷害自己了,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蘇皓辰被張歆瑤抱著,手上的血隔著紗布滴在地上,蘇皓辰冷笑,「如煙都不要我了,我還活著有什麼用。」
「她不要你了,你還有我。」
「不,我要如煙,我愛的人是如煙。」蘇皓辰近乎瘋狂的喊著。
張歆瑤不在意他的話,等著他的情緒慢慢恢復,他伸手摸上張歆瑤的頭髮說:「歆瑤,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不怪你,皓辰哥哥答應我別在想她了,好好生活下去,你還有我,還有很多人陪著你,我們都需要你。」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張歆瑤抱著他,能感到蘇皓辰緊握的拳頭在慢慢放鬆,他的身體也在放鬆,是啊,他終會想明白的。
張將軍一覺醒來,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急匆匆地跑去看兒子,他推開門,看到兒子正在喝葯,他走過去說:「皓辰你感覺怎麼樣了,好些沒有?」
蘇皓辰聽張歆瑤說了昨天的事情,覺得自己對不起爹,他略帶哭腔的聲音說:「爹,對不起。」
張將軍很久沒看到這樣正常的兒子了,有些激動的說:「爹沒事,答應爹別在折磨自己了好嗎?」
蘇皓辰看著不在年輕的爹,心裡滿滿的都是愧疚,自從他們相認以來,都是爹在為他操心,他看著爹承諾似的點頭。
張將軍這才露出微笑說:「好孩子,來人把飯菜端上來。」他沖著門外喊,蘇皓辰放下手裡的葯,跟爹他們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吃了頓團圓飯,這樣大家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吃頓飯,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馬上就是中元節合家歡樂的日子,天上的月亮越來越圓,越來越亮,張府終於恢復平靜,一家人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蘇皓辰整日被酒麻痹,很久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親人的親情救了他,他感嘆著原來飯菜這樣好吃,比酒強多了,張將軍不停的給兒子夾菜,「皓辰多吃點。」
張歆瑤看著蘇皓辰恢復狀態,開始吃飯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得一個小小動作張翰南看的很仔細,他對歆瑤的一舉一動都很在乎,他愛的深沉,寬容,如痴如醉。
愛上一個誰都會有,你愛上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這就夠了。
蘇皓辰吃完飯說起自己昨天沒休息好,想再睡會,於是眾人散去,留他一人呆在房間。
吃飯的時候,他房裡的酒罈子都被搬走了,蘇皓辰再也不能喝酒消愁了,借酒消愁愁更愁,他的愁可曾離開過半分,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他坐在那裡發獃,夏如煙的影子又在眼前晃動,揮散不去,突然他好像再見見夏如煙,只需一眼就好,見不到她的日子真的很孤獨很難熬,他連活著的勇氣都快沒了。
鄒子墨和柳柳來看蘇皓辰,他們兩個經常來,只是蘇皓辰一直是老樣子,今天見到張將軍,他們知道了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慶幸的是蘇皓辰總歸是好起來了,柳柳和子墨聽完互相看一眼,欣慰的笑了。
為了不打擾蘇皓辰休息,他們沒有去找房間看他,而是牽手一起回了家,此時的南方入秋了,南方的秋天一點都不濃烈,還是夏天的樣子。
走在滿是梧桐的路上,滿樹的葉子翠綠翠綠的,其中一片葉子好似是渴望擁抱大地母親,它慢悠悠的從樹上落下,不偏不倚落在柳柳頭上,鄒子墨見了,溫柔的幫她摘掉頭上的樹葉。
柳柳拉著鄒子墨要扔在地上的手說:「別扔,給我。」
鄒子墨遞給她,柳柳看見這片樹葉很好看,圓圓的一片,骨骼分明,還是綠色的呢,鄒子墨好奇的問她,「你要它做什麼?」
柳柳笑著說:「你看它長得多好看,專門找都不一定能找到呢,它是我們感情的見證物,我要拿它做書籤標本。」
看著柳柳開心的樣子,鄒子墨發現柳柳看樹葉的樣子和說話的神情很可愛,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沖她暖暖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