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曖昧又不失風度的雨

這天陸少軒等在錦瑟門外，他一個人來的，來接夏如煙回家，如煙走出門抬頭間看到陸少軒陽光明媚的微笑。

陸少軒伸著胳膊沖她一笑，「走吧，回家。」夏如煙挽起他的胳膊，兩人走在寂靜的街上，夏如煙把頭依偎在陸少軒身上，此刻她覺著自己很幸福，這樣的時刻安靜，愜意，快樂。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鞋子踩在石頭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音，陸少軒和夏如煙聽著腳下的聲音，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心卻緊緊挨在一起。

一陣微風吹過，吹動夏如煙額前的碎發，吹動到陸少軒的臉上，弄的他臉上痒痒的，陸少軒沖夏如煙笑，月光灑在他菱角分明，英俊瀟洒的臉上。

一隻野貓從圍牆上跳下來，一雙發光的眼睛盯著夏如煙和陸少軒，夏如煙看著害怕，陸少軒便用手遮住她的眼睛，野貓受到恐嚇，轉身跑遠。

這條長長的街上，有匆匆走路的行人，有汽車飛馳而過，也拉著黃包車的車主，各色小店在夜色里發著星星點點的光，酒樓的招牌在這樣的夜色里溫柔閃爍，他們漸漸走到熱鬧的街中心。

街道兩邊的小吃店有的已經打烊，有的還在營業，夏如煙摸摸肚子，陸少軒親昵的問：「餓了吧，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陸少軒和夏如煙來到一家混沌店，本來準備打烊的老闆，看著眼前的俊男靚女，破天荒的決定做最好一單生意。

「客官裡面請。」

「老闆，兩碗混沌。」

「好嘞。」老闆重新繫上圍裙，肩上搭著白毛巾，打開門去做混沌了。

陸少軒和夏如煙坐在門外等著，「如煙，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很幸福。」

夏如煙笑了笑說：「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明天你跟子墨叔叔去南城吧。」陸少軒突然目光堅定的說。

「啊？」夏如煙驚訝地看著他，去南城陸少軒一直是最反對的，今天怎麼肯讓自己去了呢，難道他不擔心了？

夏如煙低頭不再說話，看他好不容易鬆了口，自己剛好不用犯難了，喜服已經做好，她正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說呢。

陸少軒看出她壓下的疑慮說：「你放心去吧，我想好了，對我們的感情很自信，所以我不會讓你為難，你想去我不攔你，不過去了南城你要時時刻刻想著我，不然，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不會饒了你。」

夏如煙看著通情達理，霸氣吃醋的陸少軒，鬆口氣，「少軒謝謝你，等我看著子墨和柳柳成親后，我會早些回來的，你放心吧，我會時時刻刻想著你，這世上本沒有天涯海角，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嗯，我等你。」

混沌店的老闆端著兩碗混沌走出來說：「兩位餛飩好了，請慢用。」

夏如煙用勺子翻騰著滾燙的混沌，熱騰騰的熱氣撲在她臉上，隔著水霧陸少軒用勺子舀起一個餛飩，送到夏如煙嘴邊，夏如煙愣一下，笑著張開嘴。

陸少軒見她吃餛飩都那麼開心，也跟著開心起來，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吃完餛飩，有些起風了，陸少軒緊緊摟住夏如煙，很緊，夏如煙覺得他的溫度都要傳到自己骨頭裡。

陸少軒回到陸府後沒有回房間，徑直去了書房，「如煙，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今天的賬單。」夏如煙聽話的回了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覺著今天的少軒好像心事重重，卻在故作淡定，可是他們一直在坦誠相待，從不隱瞞啊，這次應該也不會吧。

還有今天小悅慌慌張張的從外面回來，就是不說她去幹什麼，怎麼了？讓她很疑惑。

小悅聽了少爺的話，「如果想要你家小姐平安無事，就什麼都不要說。」小悅終究忍住沒說。

夏如煙想著想著進入甜美的夢鄉，夜晚的天空，烏雲悄悄爬上來，屋外的天空下起雨，雨點越下越大淋落在房屋上，順著青磚紅瓦的屋檐滑落到挺遠的草叢裡。

陸少軒在書房和李成宇說事，今夜註定是個有雨的夜晚，深夜的水珠聲打破夜的寂靜，雨滴從天上飛奔下來，親吻世間萬物的聲音，曖昧又充滿故事，卻不失風度。

天亮，門外有些冷了，果然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單衣出去忍不住會打哆嗦。

夏如煙把錦瑟的事交代好，子墨叔叔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夏如煙提著東西坐上車，隨子墨叔叔往南城趕路，他們乘著馬車走在前面，後面的馬車裝的滿滿的貨物。

夏如煙突然想起她為柳柳準備的首飾忘在家裡了，子墨叔叔還在著急趕路，夏如煙說自己騎馬回去拿就行了。

子墨叔叔只好看著她原路返回，自己則繼續趕路，騎馬的速度會快一些，能追上他們。

北城的日本人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追出北城，幸好被陸少軒攔下，「一郎先生這是要去哪兒？」

竹君一郎知道現在還不是跟陸少軒動手的時候，於是說：「陸少爺，我聽說城外的景色很美，尤其是往南城方向，想去看看風景。」

「南城的風景確實美，看風景固然好，就怕有人別有用心，何必帶那麼多人。」

「出了北城擔心危險，所以多帶了些人。」

陸少軒毫不示弱地說：「哦？這樣的話，我願意陪竹君先生一起，順帶著可以保護你。」

陸少軒的人和日本人對峙，誰也不讓誰，竹君一郎嘴角一絲笑意，只好妥協，帶兵撤回。

夏如煙還未進北城門，小碩騎馬從北城方向出來，看到如煙姐姐他停下馬。

小碩遞給她一個首飾盒說：「如煙姐姐，少軒哥哥說這是你忘的東西，讓我送來，姐姐沒事趕快趕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南城了。」

夏如煙沒想到陸少軒會注意這個首飾盒，看來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她看了眼城內，一切看起來很平靜。

小碩在催夏如煙快點趕路，這也是少軒哥哥的意思，「小碩把東西給如煙后讓她快走，絕不能讓她回來。」

夏如煙只好騎上馬返回：「小碩，替我照顧好少軒。」

「放心吧，如煙姐姐，你快走吧。」

夏如煙快馬加鞭追上子墨叔叔，經過長途跋涉，他們回到南城。

鄒子墨接到陸少軒的信，知道叔叔和如煙今天回來，老遠就和柳柳在城外等候了，看到他們的馬車，柳柳激動的沖如煙招手，「如煙。」

夏如煙一下車就和柳柳抱在一起，「柳柳，最近好嗎？」

「我挺好的，就是想你。」

「我也是。」

夏如煙沖鄒子墨露出燦爛的微笑，「子墨，好福氣，恭喜恭喜。」

柳柳低頭，鄒子墨笑著說：「哎呀，別在這裡說了，我們回家再說。」

鄒子墨拿過子墨叔叔手裡的東西，走在前面，夏如煙和柳柳很久沒見了，一路上有說有笑，聊的很高興。

北城，陸少軒和竹君一郎相併來到城外，這裡的風景確實很美，他們裝著很和諧的樣子，好像真的是來看風景的。

小碩等在城門口看到少軒哥哥和日本人過來，他沖著少軒哥哥點點頭，陸少軒馬上領會他的意思，長長舒口氣，如煙總算安全了。

陸少軒眺望遠處，空無一人的路上，「這城外的風景確實美極了，一郎先生慢慢看，我就不奉陪了。」

竹君一郎鐵青著臉禮貌的說：「陸少爺走好。」陸少軒帶著人馬返回。

竹君一郎勒緊馬兒，看著南城的方向，輕蔑的一笑說：「陸少軒，你以為你把她送到南城就安全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南城我早晚會攻下，很快你們就會變成一對苦命鴛鴦。」

遠處，百合惠子走來，竹君一郎下馬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為什麼不開槍殺了夏如煙？」

百合惠子一直拿著遠程槍埋伏在城外，可是她沒有開槍殺夏如煙，她下不了手。

「一郎，有人在我的槍上動手腳，子彈是假的。」百合惠子拿著幾顆假子彈為自己辯護。

竹君一郎看完，伸手摸上她的臉，「惠子，還疼嗎？」

百合惠子搖頭，鬆開緊咬的嘴唇說：「不疼，對不起我太輕率，讓您失望了，下次見了夏如煙我會親手殺了她的。」

「好，惠子你要記住你體內流的是大日本帝國的血，是戰士的血。」

竹君一郎說完頭也不回的帶著大部隊的兵回了北城。

百合惠子摸著有些生疼的臉，她在心裡發誓，夏如煙今日我放你一次，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你我本就無緣做朋友，下次最好不見，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百合惠子獨自回到北城，長安街她感到身後有人一直在跟蹤她，於是在拐角處藏起來，跟著他的人馬上暴露在街角，百合惠子從他的身後拿著槍指著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著我。」

「惠子是我呀。」來人轉過身看著她，百合惠子放下槍看著眼前人說：「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看你心情不好，這個給你，是你愛吃的日本甜點，我聽說女孩子吃甜食心情會變好。」

百合惠子看著紙袋裡的吃的，這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最愛吃的甜點，在中國沒有賣的，看出他真的用心了。

她心裡很感動，「謝謝你小野君。」

小野君年紀輕輕，是日本悉心培養出的高才生，有勇有謀，才華橫溢，十分出色，也是竹君一郎的得力助手。

「不用謝，惠子，我喜歡看你笑得樣子。」小野說著。

百合惠子和小野在一家茶樓坐下，茶樓的老闆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只要給錢，甭管中國人還是日本人的生意他都做。

老闆熱情的端上熱茶，還諂媚的說這是從日本進口的，讓他們嘗嘗家鄉的味道。

小野瞟了他一眼，對他使個眼色，老闆馬上識趣的離開了。

小野殷勤的為她倒杯茶，「惠子喝口茶。」

百合惠子端起茶杯又放下說：「謝謝你小野君，你總是對我這麼好。」

「惠子，你知道的，我對你好，完全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百合惠子面露難色，「對不起小野君，我不值得你喜歡，我不是個乾淨的人，我嫁過中國人還生過孩子，我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我手上沾著鮮血，我不是個好女人，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小野聽完她的話仍然目光堅定的說：「不，惠子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完美的，你值得我愛，我心裡已經認定你了，永遠不會變。」

百合惠子卻對他們未知的感情沒信心，她已經沒了愛的權利，小野一直在安慰她，「惠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你怎麼了能告訴我嗎，你這樣讓我看著很難受。」

「小野君，國家的使命一日完成不了，我們都過不了平常人的生活，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中國，我對中國似乎有了感情。」百合惠子意外的說出心裡的糾結，對他推心置腹。

「惠子，你要相信我們會成功的，中國是屬於我們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你要是有下不了手的就告訴我，我幫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