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東西莫亂吃

「他媽的，這左無權原來是個偽君子。」余有東是狼牙的引見人，此時最是覺得顏面盡失，一邊喝罵，一邊抓起假狼牙啪啪兩記耳光，那假狼牙一把淚一把鼻涕，混著口角流出的鮮血，不停求饒。

余有東恨意未消，拖出一把大刀要砍死假狼牙，忽然聽到有人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聲佛號聲音清亮，眾人不由同時循聲望去，見到桅杆艙房頂一個小和尚雙手合十，臉上儘是調皮之色，這自然是猴子，他是那假狼牙模樣可憐，心有側隱，這才高宣佛號。

「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別人已然低頭認錯，閣下又何必多造殺孽，損已陰德呢？」猴子微笑道。

余有東正在火頭上，怒喝道：「干你屁事，你哪條道上的。」

猴子不由大笑起來，笑得雙肩亂顫。

「你笑什麼？」余有東又問。

「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

「你……」余有東火冒三丈，提刀要衝，卻被一邊的林世雄一把拉住，這林世雄少年老成，他見猴子臨危不懼，心想猴子若不是身懷絕藝，便是有大人物背後撐腰。

林世雄轉身低問高心全：「這小和尚是你的人嗎？」

高心全底聲道：「從海面救上來的，還沒有問清身份。」

林世雄點點頭，轉而向猴子拱手道：「小師父可是少林中人嗎？」

猴子道：「正是。」

「敢問法號。」

「猴子。」

猴子此言一出，一些人立刻笑出來，猴子不以為意，笑吟吟看著眾人。林世雄又問：「不知猴子小師父是哪一位高僧座下。」

「家師法號悟明。」

眾人聞言一陣騷動，林世雄道：「可是達摩院首座悟明大師嗎？」

「正是。」

林世雄向余有東眨眨眼，意思是幸虧我叫你別亂來，轉而問道：「聽說令師與七絕先生古空空同往食人島，不知現在何處？」

猴子道：「小僧與家師在風暴中失散，此刻也在尋找！」

林世雄低聲對高心全道：「高幫主，看來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天又給咱們送來一件寶貝。」

高心全道：「此話怎講？」

林世雄道：「古空空與悟明將這小徒兒帶在身邊，必有深意，說不定破解鬼門陣的方法，就著落在這猴子身上，退一步說，就算不是，有這悟明大師的弟子在手，咱們便可見機行事，讓悟明把食人島所在交出來。」

高心全皺眉道：「可萬一得罪了少林派和黃山逍遙庄，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再說，剛才出了兩個假狼牙，現在又豈能相信這猴子說話是真的？」

猴子遠遠看到二人竊竊私語，也猜到二人說些什麼，於是遠遠說道：「各位，不知有興趣聽我一言嗎？」

林世雄抬頭道：「小師父請講。」

猴子道：「各位不遠千里到這南海上尋找食人島，希望得到五行山下寶藏，皆因聽信江湖傳言，什麼五行山下，蠍王護寶，又或者五行山乃崑崙仙境，可在此羽化成仙之類，其實這些儘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胡編亂造，各位如若輕通道聽途說，不但白費心機不說，這亂世之中，也容易害人害已，各位還是莫再浪費時間，各自回家去吧！」

那余有東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是你師父悟明大師，還是那七絕先生古空空，一個黃口小兒乳臭未乾，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說教，如若江湖傳言有誤，你師父和古空空巴巴地趕來食人島作甚？」

此言一出，不少人立即附和，爭相追問，猴子皺起眉頭，他本想將這件事原原本本說與眾人，可其中諸多細節他也不明了，何況眾人一旦確認了金鉤蠍王確有其物，恐怕更加認定五行山下另有乾坤，要想說服眾人，更是難上加難，這時猴子陡然體會到青衣樓主蕭無奇有苦難言的心境，不由長嘆一聲，道：「我師父與古先生一行，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蒼生百姓，於各位實在是百利無一害，個中原委，小僧也不是很明了，但小僧可以保證，古先生等人所行俱是俠義之事，各位若硬要蹈這趟渾水，只會給他們多增煩惱，古先生乃當世高人，各位信不過小僧，總該信得過古先生為人。」

那高心全道：「適才那鐵劍門主左無權不也一向自命俠義，到了這節骨眼上，不也露出真小人的面孔，人心隔肚皮，誰敢擔保他們不是各懷私心，意圖獨吞寶物？」

猴子聽到這裡，知道這些人全是些大塊頑石推不動，索性懶得理了，便道：「既然如此，那小僧也不復多言，這便告辭，請各位借我小舟一隻，讓我上岸去吧，相救之恩，日後定當回報。」

說完後走下甲板到高心全面前道：「高幫主，小僧身上一些雜物，還望高幫主賜還。」

那高心全一聽，好像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精靈粉的瓶子，問道：「小師父，這個是什麼？」

猴子撒謊道：「這是小僧自製的一點藥材，小僧從小犯下的一陣怪病，需每日定期服用這些藥粉，請幫主歸還。」

「嘿嘿！」高心全狡黠一笑：「小師父說這是葯，那能不能吃給我看一看？」

猴子想起狼牙囑託，看看眼前情勢，知道自己真想離開這裡絕無可能，但萬萬不能讓精靈粉落入旁人之手，寧可毀了精靈粉，斷不可讓這幫人知道這是破鬼門大陣的秘方。

猴子心念電轉，道：「有何不可。」接過瓶子，擰開瓶蓋，一仰脖將精靈粉悉數倒進口中，又勉強吞咽下去，還作出一付很好吃的樣子。

「你？」高心全想不到猴子說吃便吃，一點渣都不留，心中更加懷疑，怒問：「這到底是什麼？」

誰知猴子忽覺天暈地旋，心中暗道：「不好！」他以為精靈粉是破陣之物，不應有毒才對，但現在忽覺頭顱一下重達千斤，呼吸不暢，接著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眾人一下全圍了過來，林世雄一探猴子的脈博，大驚道：「怎麼？他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他想自殺嗎？」高心全邊忙一摸猴子鼻息，果然鼻息全無，「怎麼搞的？」

這一下情勢突變令眾人措手不及，余有東道：「會不會假死呢？」

於是眾人又淋冷水，按人中，捶胸口，弄了半響，林世雄嘆道：「看來他是真的死了。」

「那……這怎麼辦？」余有東道。

「人是高幫主救的，還是由他處理吧！「

高心全一直自眾人開始救猴子時就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這時他忽然長嘆道：「算了，把他丟下海，就當咱們從來沒救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