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存活

埃蘭聽見了河水奔流的聲音，他在漫長的墜落過程的最後感受到一股強烈刺骨的水流衝擊，之後他的意識被寒冷和黑暗完全的淹沒了。

他努力的去回憶之後發生的一切，但是完全的記不起來，大腦中殘存的是洛恩被鮮血染紅臉的景象，耳中除了現在那激流的水聲還有洛恩最後絕望不屈的嘶吼。

「洛恩！」他從心裡大喊洛恩的名字，然後掙扎著抬起手臂，還好能感受到疼痛，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死，那麼羅恩呢？他們一起從橋下跌落應該不會分開。

他強忍著劇烈的身體疼痛睜開眼睛，一團模糊的光影，是在森林裡嗎，還有什麼？眼皮的疼痛迫使他再次閉上眼睛，回想剛才睜眼的瞬間他看到的東西，一條白色耀眼的帶狀光芒，是河流，他聽著聲音判斷出所在位置，應該是在稍微遠離了河流旁的森林裡，他心裡寬慰了一些，但是隨即大腦中閃過一個想法，遠離河水！？在昏迷中他不可能自己爬出河水，何況水流聲如此的湍急，即使在他清醒的狀態下也難以做到！

「洛恩！他還活著！」他在心裡興奮的大叫，身體克服了疼痛依靠強烈的劫後餘生的興奮開始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費力的睜開眼看到了眼前的河流在強烈的光線下慢慢的從模糊變清晰，定了定神，仔細的觀察了面前，現在他處在距離河道接近十米的地方，腳下是一片乾燥的土地，河水旁閃耀著光滑的鵝卵石的光芒，他極力適應虛弱的身體轉過身去尋找洛恩的蹤跡。

「他應該在準備做船了吧！這條河裡足夠一條船暢遊的寬度。」他懷著興奮的心情告訴自己。

埃蘭看到身後有一個小小的山坡，山坡后的濃密林地中陽光正從樹葉的間隙里穿過，在一道道溫暖的光線里夾雜著一股濃密的煙霧。

「洛恩！」埃蘭聽見喉嚨里發出的奇怪音調，他自嘲的笑笑，邁著艱難的步伐朝著山坡走去，乾燥的地面讓他從上坡的過程中滑到了，他用手和膝蓋撐著身體爬上了山坡，看到山坡后的景象之後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在山坡后居然有一個體型巨大的雙頭怪，它正扭動著笨拙的身體來回走動，在他不遠處是一個用木頭搭建的一所造型嚴謹的房屋，濃煙產生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三角木架，篝火上方掛著一個通體漆黑的罐子，在埃蘭所處的位置上可以聞到罐子里散發出的難聞氣味，然後埃蘭發現了洛恩，洛恩正趴在篝火旁一塊乾淨的石板上一動不動，而此刻巨大的雙頭怪搖晃著一隻腦袋坐在了洛恩身邊，它伸出巨大的只有四根手指的手觸摸著洛恩，接著他似乎拿起了什麼放在嘴裡咀嚼起來，臉上的充斥著難以忍受的表情，但是嘴裡卻沒有停下來。

「它正在吃羅恩嗎？洛恩是否還活著？如果活著他應該會有所反應吧！」埃蘭的大腦迅速的轉動著，他看著雙頭怪再一次重複之前的動作之後，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從山坡下來朝著雙頭怪營地大喊著跑去，他聽見喉嚨里發出難聽嘶啞的叫聲，幾乎毫無震懾力，但是他完全顧忌不了那麼多，作為接受過一個騎士訓練的人，即使毫無戰力可言也應表現出無畏的氣勢，這是戰鬥所必須的。

埃蘭拖著虛弱的身體終於奔跑到了雙頭怪營地跟前，雙頭怪早已停止了咀嚼的動作，它正瞪著巨大的眼睛驚訝的看著埃蘭，埃蘭幾乎都要再次昏倒在地上了，但是他憑藉著意志從地上撿起一根粗大的樹枝對著雙頭怪喊道：「住手，你這個醜陋的怪物！」

雙頭怪看著他，它似乎被埃蘭的氣勢震懾住了，於是它從地上站起來眼神謹慎的看著埃蘭，舉起了雙手。

埃蘭驚訝的看著雙頭怪的動作，他在奔跑過程中想象過的眾多結局裡完全沒有現在的情景，他握著樹枝在一瞬間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這個時候雙頭怪開口了：「不要傷害莫古，莫古只是想救這個人，莫古沒有惡意！「雙頭怪的眼神中帶著乞求之意，它望著埃蘭手裡的樹枝慢慢的後撤，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埃蘭驚愕的聽到雙頭怪嘴裡發出的人類語言，他彷彿被雷電擊打在原地，這個食人魔希望他不要傷害自己！這一切看起來太可笑了，並且現在這個巨大的雙頭怪還在不停的後退。

埃蘭試探著往前走，他慢慢的走到了洛恩身體前方，當他看到洛恩的身體在慢慢起伏的時候有些相信了雙頭怪的話，緊接著他看到洛恩被峭壁撞碎的手指上正沾著一些墨綠色的東西。

他抬頭看向雙頭怪，它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埃蘭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樹枝，雙頭怪不在後退，但是依然畏懼的站在原地。

埃蘭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學會人類語的？」

雙頭怪的語氣中帶著釋然回答道：「是主人，主人教會我的，他還教我讓我善待遇見的每一個人類！」

「主人？」埃蘭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雙頭怪接著說道：「是的，主人還讓我在此等待，他說新的主人會來到這裡呆莫古離開。」

埃蘭仔細的觀察雙頭怪，這個怪物明顯與之前他所看到的那幾隻不同，最大的區別是它只有一個腦袋，而另一個應該出現腦袋的地方留著一個巨大的疤痕。

埃蘭思考著這個叫莫古的雙頭怪說的話，「新的主人帶它走？是說的我和洛恩嗎？」

在埃蘭思考的時候雙頭怪將眼神瞥向篝火上的罐子，它猶豫著說道：「莫古覺得，這些東西要煮熟了，莫古餓了！」它看向埃蘭，眼神裡帶著請求。

埃蘭點了點頭，雙頭怪開始忙碌起來，埃蘭跪在石板前，仔細的觀察洛恩，顯然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不知道要多久能醒過來，經過河水的沖洗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跡。

雙頭怪從木屋內拿出一個巨大的勺子開始吃飯，埃蘭看著雙頭怪進食的樣子肚子里發出咕咕的聲響，他為此感到了難為情。

但是雙頭怪卻聽到了，他放下勺子看著眼前的人類，躊躇著說道：「你想要和莫古一起吃嗎？」

埃蘭不好意思的笑笑拒絕了它的好意。

莫古眨了眨眼睛，然後撓了撓頭頭說道：「自從莫古失去古莫以後就變得笨了許多，我想起來主人曾經教過我一些東西！」

說著它在埃蘭驚訝的眼神中用巨大的雙手在空氣中變幻出了一塊散發著誘人氣味的麵包來！

「魔導師！」埃蘭驚呼出聲來，這個笨拙的雙頭怪居然是個魔導師！它可以製造魔法麵包，而且它似乎還應該具有更多的魔法能力！那麼它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法師呢？

埃蘭的大腦被震撼著，他急切想知道這一切的答案，可是香甜的魔法麵包正散發著誘人的氣味影響著他，莫古在一旁不解的說道：「你不滿意嗎？莫古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說著它再此揚起雙手變換出一份精緻的甜點出來。

埃蘭已經說不出話來，為了防止浪費他只能對莫古點點頭，莫古帶著憨厚的笑聲著走了回去重新拿起勺子吃起飯來。

看起來它很興奮能為別人做一些事！埃蘭看著莫古快樂的吃相這樣想著，然後他拿起麵包吃了起來，邊吃邊想，至少暫時安全了並且可以依靠這個叫莫古的雙頭怪營地等洛恩康復。想到這裡他再次被飢餓的感覺吞噬了。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射在木屋內，埃蘭在莫古的幫助下將洛恩弄進了屋子，屋子裡是一個奇異的魔法空間，在外邊完全想象不到裡面的巨大，至少有皇宮中的議事廳那麼大，並且埃蘭在裡面還發現了一個不小的圖書室，裡面全是關於魔法和鍊金術的書籍。

埃蘭被堆積如山的書籍久久興奮著，他想到洛恩之前探討的關於選擇的問題，現在他得到一個魔導師級別的食人魔的幫助，並且有幸能住在一個更為高階的法師創造的魔法空間內，擁有如此之多的書籍，這一切應該就是命運的選擇了吧！

此後的幾天里他跟莫古一起照顧洛恩，空餘時間他就沉浸在書籍的海洋里研讀著那些神奇的魔法秘文，他還跟莫古一起採集草藥學習鍊金術，這個巨大的雙頭怪完全沒有它的同類那樣的兇殘，相反它非常的可愛並且聰明，它會在埃蘭採集草藥之前告訴埃蘭哪個可以吃哪個不可以吃，埃蘭在它的陪伴下將河流附近所有的區域都逛了一遍，然後再夜晚他用羊皮紙將白天到過的地方畫了一份詳細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