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忠義之士
忽見趙翎兒眼淚如柱一般淌下,卻是泣不成聲,嗚咽道:「爹爹……爹爹說,這熊膽丸之毒,天下……天下無葯可解,即便解了那蛇毒,紀大哥……紀大哥他也……」言至於此,更是聽不見她後面所說。
眾人倒也聽出他的意思來,只見花蠶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在她臉上將淚珠擦去,言道:「天下萬物,相生相剋,既出有因,必將結果。翎兒姑娘勿要難過,這熊膽護心丸定有辦法可解,你放心便是。」
趙翎兒聽她如此說,立時便止住哭泣,心中一陣驚喜,睜大眼睛望著她,問道:「此話當真?」只是身子止不住不停抽搐,形容便如同一個天真孩童一般。
只見花蠶輕輕點頭,微微一笑,又對她言道:「這熊膽護心丸的配方乃是尊師傳於你爹爹的,我自然有辦法解,現下只需快些尋來鄔勾卵,紀公子性命當無大礙。」
趙翎兒聽她如此說,喜出望外,忙道:「那……那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出發。」隨即拉著花蠶的手,便欲出門,往祭府而去。
眾人也隨她二人行至門口,只見伯勉一副憂心忡忡,雙眼直望著花蠶,臨別,一再叮囑,要她二人此行千萬要小心。趙翎兒此刻興緻勃勃,對伯勉言道:「伯勉哥哥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嫂嫂。」言罷,兩人轉身上馬,一路向西而去。
待她二人去遠了,眾人這才回房,此刻丑時已過,伯勉見朱僪與李鳳鳴二人臉上均有倦意,小蔓蓉已趴在弧厄身旁,沉沉睡去,隨即對李鳳鳴道:「鳳鳴姑娘今日勞頓,定當倦了,我見側廳還有間小屋,不如你先去休息吧。」李鳳鳴微微一笑,點頭稱是,這才點了盞燭燈,將小蔓蓉抱起,進側屋中休息去了。
伯勉又對朱僪道:「朱大哥大恩,請受我伯勉一拜。」言罷,便要跪地相拜。
朱僪見狀大驚,忙將他扶起,口中卻是混亂不堪,只聽他慌慌張張的道:「少爺……你……這是……」。半晌才整理清楚思緒,言道:「哎!你這不是折煞我嗎?我朱僪何德何能,怎受得起少爺你這一拜?」
只聽伯勉道:「若非朱大哥回府善後,恐怕太史府上下二十餘人,在劫難逃,這一拜,朱大哥自然受得起。」
朱僪忙將伯勉扶起,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言道:「虧得少爺料事如神吶,我將眾人遣了,又按照少爺吩咐,拿到那幾樣東西,與新夫人……哦,不!……與鳳鳴姑娘一起,剛出南門,便見到大隊兵馬進城而去,想便是那尹老賊派人前來,哎!」言至此處,突然想起,便即將桌上一個包裹遞於伯勉,又道:「這包裹裡面便是那兩本書簡,與少爺平日換洗的衣物,我隨便撿了兩件,哦……對了,還有府中所剩銀兩,也全在裡面。」言罷,又指著桌上一盆蘭花和一張畫卷,言道:「少爺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只可惜……」言至於此,又是一聲輕嘆,心想,太史府數十年基業,今日便就此毀了,甚覺惋惜。
伯勉接過包裹,輕點了點頭,從包裹中取了一錠黃金,足有十兩,遞予朱僪,言道:「這些錢財朱大哥且請收下,日後定能用上。」
朱僪見狀一驚,問道:「少爺這是作甚?」
只聽伯勉道:「明日日出之後,城中定貼出榜文,通緝我與弧厄二人,恐怕日後再無我二人容身之處,朱大哥還是早些離開,免受牽連的好。」
朱僪聽言心中不悅,言道:「少爺這是要趕我走?」見伯勉默然不語,又道:「這錢,我不要,少爺若是非要趕我走,朱僪自當從命便是,我朱僪雖是士卒出身,但絕非貪生怕死之徒,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爺對我朱家有恩,如今少爺有難,我若離去,心中如何好受,現下紀爺又身中劇毒,平日里也需有人照顧,她們幾個姑娘家雖說心細,但始終也有不方便的時候,還請少爺收回成命,讓我追隨左右。」言罷,便欲跪禮相求。
伯勉忙伸手去扶,言道:「朱大哥忠義,此番言語,真叫我伯勉汗顏無地,無話可說。」言罷,將朱僪扶起,又看了看弧厄,只見他表情痛苦,汗如雨水般從額頭上滾下來,將大半個枕頭都沁濕了,口中不時**。伯勉輕嘆一聲,這才將屋內兩根板凳拼在一起,又對朱僪道:「恐怕今日要委屈朱大哥在這凳子上歇息了。」
朱僪此時卻是困了,這才點頭言道:「好!我且小睡片刻,若是紀爺有何狀況,你叫我便是。」這才在椅子上躺下休息,伯勉坐在弧厄床邊,替他插汗喂水,時而見他痛得厲害,心中不甚難受,自是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