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要和你賭命
無論多堅硬的外殼,內心都一定是柔軟的。
如果有人想從你的心裡下手,你就先伸手到他的心裡去。
如果這個人想對你身邊的人動手,你就先讓他身邊的人消失。
這個人是杜嘯山。
他心裡最關心的人不是那個像金絲貓一樣的溫順的女人,也不是那個新到手的漂亮小丫頭。
這兩個女人就算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有一點傷心的感覺。
杜嘯山就是這樣冷酷。
但是他的心卻還是有柔軟的地方。
因為他有一個兒子。
他的兒子就是他心裡最關心的人,可以讓他出現裂縫,也可以讓他變得軟弱。
只是他的兒子還不知道。
他只知道今天一定要把那個賭場里最引人注目的女孩勾引到手。
明亮輝煌的燈光。
那個女孩就坐在燈光下最顯眼的地方,讓每個男人都看清楚她最美麗的一面。
有美麗,就一定會有醜陋。
只是女人醜陋從不會讓男人看到。
那個女孩看上去像一個混血兒,有著東方和西方混合的美。
她的眼睛像淺藍色的大海,就像她脖子上戴著的藍色寶石項鏈一樣明亮。雪白晶瑩的皮膚,在她身上幾乎看不到東方人的痕迹。
母親一心將她訓練成一個標準的西方上流女人,從小就請了很多教師,教他學會很多西方上流社會必須懂得的技能和禮節。
所以瑪麗從小就學會了騎馬、游泳、網球、高爾夫,也學會了在晚餐前應該喝什麼酒,用什麼酒來配魚,什麼酒來配牛腰肉。
無論什麼牌子的紅酒,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立刻說出它的產地和出產的年份。
現在他已長得比母親還高了,身材也發育的成熟而健康。
母親也知道她已經到了需要男人的年紀。
可是她不允許自己的女兒找一個骯髒下流的中國男人,也不允許任何一個說中國話的男人接近她的女兒。
可是她只能看住女兒的人,卻看不住她女兒的心,知道女兒一定會做出讓她這個母親吃驚的事情。
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現在是賭場里人最多,也是最熱鬧的時候。
瑪麗一向喜歡這種奢華的熱鬧,喜歡穿著各式夜禮服的西方高貴男女們,在她的面前含笑為禮。
更喜歡那些男人望著他時熾熱的目光。
她也注意到杜鵬。
因為杜鵬走進這個賭場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輸了十萬,這些錢足夠引起任何一個女人的注意。
她也發現杜鵬一直在注意自己。
杜鵬現在正坐在那張鋪著綠絨的賭桌后,穿著純黑的黑色禮服,雪白的真絲襯衫,配上黑色的蝴蝶結,鑽石領針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裝束和這裡別的男人完全沒有兩樣,看上去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只是他的錢看上去更多,氣派也更足。
他的臉色蒼白,眼睛深陷下去,顯然是因為太多的酒,太多的女人,太多的夜生活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他的眼睛看上去還很不滿足,還想得到更多,更新鮮的刺激。
瑪麗知道他現在想得到的是自己。
她的心中在冷笑。
「這個低等的中國人也想得到我這樣高貴的西方女孩,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對中國話很精通,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這種妄想的男人。
她看中的是這個剛走進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洛克。
他也是一個標準的東方人,額角開闊,顴骨高聳,漆黑的眸子,漆黑的短髮,具備了所有中國男人的特徵。
他身上穿著一件漆黑的長衫,是中國男人最常見的衣著,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這麼穿著走進來。
可是瑪麗卻覺得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像癩蛤蟆。
她改變了姿勢,向著洛克走來的方向擺出一種自己認為最迷人的姿勢,這樣坐著很累,可是她還是選擇這樣坐,因為她覺得這樣的姿勢可以吸引這個中國男人。
手中的酒杯有意摔落在地上,希望也可以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
酒杯摔破的聲音非常清脆。
還有酒杯摔破后,她發出的那一聲驚叫。
賭場里每一個男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每一個男人都想跑過去幫助她,只有洛克一個人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筆直地走向賭桌。
杜鵬正在那張桌子上賭二十一點。
他放下手中的撲克牌,望著瑪麗發出聲音的方向,想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借這個機會接近她,可是他看到的卻是洛克那雙冰冷的眼睛。
這雙眼睛讓他感覺到驚慌。
可是他又很快鎮定下來,因為他的身邊帶著四個很厲害的保鏢,這四個人都是父親手下最得力的打手,有兩個人據說還是南派虎鶴雙形的高手。
四個保鏢也已經看到洛克向他們走來。
杜鵬不認識這個人,四個保鏢卻看得很清楚,因為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個人,有一個甚至偷偷地去看過他長得究竟是什麼樣子。
洛克走到賭桌前。
他並不是來賭錢的,可還是丟出了一大把籌碼在桌上,然後用手指著還在望著女人的杜鵬:「我只和他一個人賭,其餘的人都離開這裡。」
每個人都匆忙離開。
洛克一接近這張賭桌,這裡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力,這種壓力讓他們幾乎都透不過氣,就算他不說這句話,也沒有人願意繼續留在這裡。
杜鵬也聽到這句話。
他把目光從那個女人身上收回來,就看到了一張空蕩蕩的賭桌,還看到了洛克那雙野獸般冰冷的眸子。
這雙眼睛讓他很緊張,卻還是露出非常輕鬆的笑容:「你想賭什麼?」
「賭命。」洛克說話的樣子很認真。
「命要怎麼賭?」杜鵬沒有露出心中的驚慌,臉上的笑容顯得更輕鬆。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在那個女孩面前丟臉。
洛克笑了,露出兩排野獸般雪白的牙齒,道:「一局定勝負,誰輸了命就沒了。」
賭場里每個人都開始緊張。
他們每個人都已經看出,這個像野獸一樣充滿威脅和野性的男人絕不是開玩笑。
杜鵬也看出來。
他臉上雖然還是顯得很輕鬆,可是額頭上已經出現冷汗,燈光下像一粒粒珍珠在緩慢地滾動。
「我為什麼要和你賭命?」他已經看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可以不賭。
因為他已經看到自己帶來的四個保鏢準備動手。
他對這四個保鏢很有信心,知道自己不需要和一個死人去賭命。
因為死人沒有命可以賭。
「因為你不賭我一樣會要你的命。」洛克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個籌碼隨手拋在桌子上,盯著他。
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那四個保鏢。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
杜鵬身邊的四個保鏢就已經撲向他,每一個人都是身手迅速矯捷,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多餘的花招。
他們一出手就想要洛克的命。
洛克嘆了一口氣。
他似乎已經厭煩了這種打鬥,甚至都不想出手。他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扔出去,迎面打在最前面的一個人臉上。
透明的酒杯立刻在他的臉上碎裂。
破碎的玻璃杯還沒有落在地上,那個讓杯子打中的人卻已經躺在地上哀嚎。
他蜷曲的身體不斷地在痛苦的叫聲中抽搐,身體里能流出來的東西一瞬間都流了出來。
賭場里每個人都立刻嗅到了一股臭氣。
碎的是玻璃杯,可是聽聲音,他的頭卻好像比地上的玻璃杯碎的更厲害。
好可怕的力量。
其餘的人怔住了,眼睛里開始露出恐懼。
可是他們還是很快又撲上來。
他們知道如果自己不衝上去,下場可能會更慘,如果杜鵬有一點閃失,杜嘯山不會放過他們,更不會放過他們的家人。
為了家人,他們也只能拚命。
洛克很同情他們,知道他們明知自己會死,也一定會繼續拚命。這三個人也已經做好死在這裡的準備,一出手就是與他同歸於盡的招式。
他們想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要抱著洛克一起死。
三個人同時出手。
洛克突然揮拳,去打離自己最近的人。
但是突然間,他的肘拳卻已經打在了離他最遠的那個人肋骨上。
就在離他最遠的那個人,聽到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時,洛克的腳又踢在另外一個人的胸口。
兩個人同時倒地。
只有離他最近的那個人還站著,但是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汗將他的內衣濕透。
他甚至還沒有看清洛克的出手,就已經看到有兩個人倒在地上。
這麼可怕的速度和力量,他沒有見到過,也沒有聽到過,甚至連想也沒有想到過。
他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過了好久才說出話:「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洛克道:「因為你剛才出手時並不像他們兩個人那麼歹毒,而且是第一個出手,所以我不想要你的命。」
「你這個人正直,而且講義氣,我不想殺你。」洛克看著他露出笑容。
」可是我回去會死的更慘,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洛克的臉上還帶著笑容,道:「放心,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很快就會殺了他。」
高貴輝煌的大廳,本來很安靜,突然間變得一片混亂。
那些時尚體面的上流人,這時候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儀態是不是得體,每個人都在向外跑,驚慌的神情看上去比那些下流人更可笑。
他們互相推搡,互相踐踏,每個人都想第一個離開這裡。
每個人卻都無法離開。
杜鵬也想混在人群中逃出去。
可是他才走出兩步,就發現洛克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正用一雙漆黑冰冷的眼睛望著自己。
「你是想自己跟著我走,還是我把你的腿打斷拖著你走。」
「我自己走。」杜鵬顯得很沮喪。
他現在才知道這個人原來就是洛克。
他知道自己碰上了洛克,就只能跟著他走,因為他就算不想走,也會真的打斷腿拖著走。
他希望父親能快點知道消息,帶人來把他救走。
賭場里也有保鏢,已有十來個人圍過來,圍在洛克周圍。
洛克立刻像豹子一樣躍起。
他沒有撲向那些保鏢,而是撲向杜鵬,一出手就將他抓在手裡,擰過胳膊,讓他發出像殺豬一樣的嚎叫。
洛克冷冷地道:「你們如果想讓這個人活著,就讓開一條路,讓我從這裡出去。」
他的手有些放鬆。
杜鵬就立刻大喊:「照他說的話去做,我是杜嘯山的兒子,如果我傷了一根頭髮,我父親不會饒了你們。」
保鏢們還在遲疑。
「照他的話去做,快讓開路。」這是瑪麗的聲音。
大廳里每個人都已經慌亂,每個人都在逃命,只有她一直坐在那裡,沒有謊也沒有亂,一直在看著洛克做這些事情。
看到他瞬間打倒那三個保鏢,心裡就知道這個中國人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男人。
一個像佐羅一樣傳奇的男人。
這賭場的老闆是他父親,這裡的人當然也會聽她的話。圍住洛克的保鏢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讓開一條路。
門口有一輛汽車。
洛克抓著杜鵬就像拎著一隻小雞一樣,從汽車旁邊繞過去。他還沒有繞過這輛汽車,就忽然感覺到有人向他扔過來一件東西。
伸手接住后,才發現是一個鑰匙。
汽車鑰匙。
瑪麗道:「那輛汽車是我的,你可以開走,只是不要忘記還我。」
洛克點頭,打開車門坐進去。
瑪麗又大聲道:「不要忘了還我汽車,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洛克,我一定會找到你。」
洛克從車窗里望著她,笑著點了點頭,他覺得這個女孩很有意思,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她。
看來她的膽子真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