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和尚
普通和尚?花枝可不這樣認為,這個缺玉和尚從頭到腳透著一股詭異,先不說別的,長得就不像和尚。狂風暴雪中步履平穩,神態安詳,若不是他明顯稚嫩的面龐,花枝覺的這就是個得道高僧。還有他看不出來的修為,雖然這和尚自己說沒有修為,但花枝有種奇怪的感覺,若是交起手來,並無把握勝得過這和尚。
兩人在風雪中平穩又快速的走著,缺玉忽然停了下來,花枝不知道什麼情況,也停了下來。過來一會,風雪中衝出幾隻雪白的小獸,個個身體晶瑩,似乎透明一樣,唯有一雙眼睛帶著紅光,口中帶著尖利的呼嘯聲,朝兩人沖了過來。
花枝凝神戒備,小心的把這幾個冰雪小獸擊碎,結果這些小獸身軀破碎,竟然化作了冰塊,溶於腳下的冰雪中。缺玉淡淡的說:「雪迷獸。」花枝問道:「這是什麼妖獸,怎麼是冰雪身軀?」缺玉神色似乎有些黯然,口中解釋道:「雪迷獸不是妖獸,雪迷獸是這雪域特有的生靈,形態性情也各式各樣。他們一部分生前是妖獸,死後在這冰雪世界里,神魂不散,又以冰雪為軀,重新活了過來,但是卻變成了神智迷失,只剩本能的特殊存在。」
花枝聽了,只覺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問道:「如果是人死在這冰原上,是不是也化作了雪迷獸?」缺玉道:「人死在雪原,比妖獸還要可憐,因為可能要多次化成雪迷獸,才能真的神魂消散。」看看缺玉的神情,似乎有點神傷的樣子。花枝問道:「難道道友想為這些雪迷獸做超度法事不成?」
缺玉輕聲說道:「我不是想超度這幾個雪迷獸,而是想超度這整個雪原。」
花枝聽了,心中有一種能怪異的感覺,這和尚口氣似乎太大了吧,但是看他的神情,平靜但認真,根本不是在亂說,而是真的這麼想,便張口問道:「這雪域如此遼闊,雪迷獸必然不計其數,你要超度到什麼時候?」缺玉不答,卻抬頭望天。花枝也抬頭,看到後面遙遠的高空中掛著一個光線慘淡的太陽,被漫天飛雪擋的忽隱忽現。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花枝問道:「烈陽真君當年也是苦禪寺的和尚,不知他在這冰原上是如何練的烈陽功法?」缺玉答:「當年的烈陽在苦禪寺只是一段時間,後來遊歷天下,離開這雪域才練的烈陽功法。」花枝說:「你覺得烈陽是個殺戮成形的人嗎?」缺玉道:「在我看來,烈陽心懷天下,只是做法欠妥而已?」
花枝聽了,心中感到無比的怪異,不說當年烈陽是不是真的屠殺了無數修士和凡人,但根據自己和烈陽的一些交流看,這烈陽性情恣意張揚,根本不是平和易與之輩,如何稱的上心懷天下。
兩人繼續走著,缺玉忽然緩緩道來:「如有天降隕石,砸向地面,地面上有兩群人,一群只是三五個人,一群卻有三五十人,那隕石偏偏砸向那三五十人,而你身在旁邊,有實力將那隕石擊偏,但會讓那三五個人遇難。請問道友,你此時該如何選擇?」
花枝道:「怎會有如此情況,我若能將隕石擊偏,便讓隕石砸不到一個人。」
缺玉道:「這當然不會真的發生,只是在假設,不知道友如何抉擇?」花枝道:「那當然救三五十人。」缺玉笑笑:「道友心存善心,有心救人,但若是一群三五百萬,一群三五千萬,你再救人的時候可就是在屠殺三五百萬人的人。」
花枝心中吐槽,這算是什麼問題,但突然想到,脫口而出:「你是說烈陽在救三五千萬的人。」缺玉道:「烈陽屠殺無數,這是事實,他或許有心,卻不見的救得了一人。」
「那烈陽眼中的隕石又是什麼,是誰要滅掉這三五千萬人?」缺玉不說話,但花枝自己明白過來,叫了出來:「那隕石就是天地大劫。」
不幾日,缺玉忽然又停了下來,不過這次的雪迷獸,是人形雪迷獸,或者說雪迷修士。因為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幾個冰雪化作的人形,花枝注意到,這幾個人的形狀竟然是苦禪寺的弟子模樣,光頭,僧袍,只是雙眼赤紅,神情兇狠,看著兩人就像要吃掉他們一樣。
花枝快速的出手,擊碎幾個人的冰雪身軀,缺玉卻還停在原地,說道:「他們曾是我苦禪寺的弟子,死後神魂不散,而且可能還要再重新結成人形。」花枝問道:「你不是要等在原地,直到他們重新復活吧。」
缺玉忽然看向前方,花枝也看了過去,卻是一陣頭皮發麻,因為又有一個僧人模樣的雪迷修士,這個修士在呵呵直笑,而他手中竟然持著一條人腿,不時的放入口中啃上一口,嘴裡咔嚓大嚼。花枝也曾吃過不少妖獸,但是看到這生吃人腿的情景,還是感覺到毛骨悚然,胃裡也一陣翻滾。
受不了這幅情景,花枝迅速出手,不料這冰人竟然還有修為一般,速度快的不行,身形在急速移動中又與冰雪背景融為一體,不認真盯著,極難找到身形所在,他手上持著的人腿也化作武器,與花枝戰個不停,花枝不得已展開風雷翅與之戰鬥,幾次攻擊發覺這冰人身體堅硬異常,尋常拳腳竟不能擊碎,只好再拿出長槍,幾乎用上了全力,才把這冰人擊碎。
回頭問缺玉:「怎麼這冰人還能修鍊不成?」缺玉道:「金丹元嬰的修者神魂凝結,隕落此地之後還會留下些記憶,靠著這點記憶他們本能的提升自己實力,所以會有不少強大的雪迷修士。」
花枝搖搖頭,這個地方真是詭異異常,必需快點離開才行,要是多遇到幾個這樣的冰人,怕是有危險。飛行中,花枝問道:「不知道還有多少日才能到達苦禪寺?」
缺玉道:「其實這大片的雪域都是屬於苦禪寺,我們要去的只是有藏經閣的地方而已。」花枝疑問道:「難不成你們苦禪寺沒有山門駐地嗎?」缺玉道:「這片冰原就是我們的駐地,也是最好的防禦大陣,如果你不跟著我,這路上可是危險的很。」
花枝道:「那我回來怎麼辦?」缺玉和尚笑道:「我苦禪寺派人送你出來。」
半月之後,花枝終於看到一群佛寺,佛寺附近的偌大空間終於不見了風雪,也看到了些樹木,那難得的綠色讓花枝心中舒暢了許多,不管再神魂強大,看了一個多月的白色也難受的要吐血。
不過花枝心中有疑,問道:「你不是說你們苦禪寺沒有山門嗎,這裡不是?」缺玉笑笑道:「這裡只是我苦禪寺的一處藏經地,附近的這些建築都是苦禪寺為了在雪原歷練的弟子提供個落腳的地方。花枝又是一陣震驚,這麼大一片地方,這麼多建築,只是一處落腳的地方,那我木陽門全部加來還不如你們一個落腳地?
花枝隨著缺玉和尚一起慢慢走入這群建築之間,附近見到不少的弟子,終於看到這些弟子不再是穿著尋常的凡人麻布衣服,而是一些頗有靈光閃爍的僧袍或者法衣。
一些弟子見到缺玉后,不少前行禮,雖然花枝看到缺玉也是回禮,但是心中更加確定這缺玉根本不是尋常和尚,因為附近的弟子都是十分的恭敬,神情也是無比的認真嚴肅,看起來就是晚輩向長輩行禮。花枝看了看缺玉,心中更加驚疑不定,這小和尚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時缺玉道:「花道友請稍後,容我回去換件衣裳。」便直接離開。「換件衣裳?」花枝哭笑不得,你是和尚好不好,還講究衣服嗎?
片刻缺玉回來,花枝目瞪口呆,指著缺玉半天說不出話來。缺玉還是那個缺玉,只是普通的布衣的換成了好看一些的法衣而已,但是這麼一點點變化,卻讓花枝突然看出來,這缺玉不是個和尚,而是個女子。再看過去,面目不是眉清目秀,而是秀色可餐,身體也不是矮小,而是嬌小,純凈的眼神現在是雙瞳剪水,雖然還是個光頭,但看上去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花枝呆了一會,說道:「你們和尚廟裡還藏尼姑不成?」
缺玉微微一笑,道:「道友莫要說笑,我便是苦禪寺的弟子,苦禪寺是修者門派,不是凡人的寺院,誰說不能收女弟子。」花枝回過神來,道:「這一路上你可騙的我好苦。」缺玉道:「我並未說過自己不是女子,道友自己認為是而已。」
花枝想想,的確是,自己第一眼看到就下意識的認為苦禪寺的弟子都是和尚,雖然也看到這缺玉長得不錯,但根本沒往女子方向想,而且她開始的一幅打扮也是和尚打扮。現在再想起來,只覺得自己怎麼會如此遲鈍,面容,聲音,身材,都在說這是個女子,而不是和尚。
缺玉道:「道友想知道當年的事情,請隨我到藏經閣。」
花枝不再耽誤,趕緊跟上,目光掃到缺玉臉上,心道:沒想到光頭也能如此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