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端木

直到葉飛救了馬幫剩餘的三人，幫忙掩埋了屍體，也還不知道掩面的兩名女子的姓名，查良似徹底遺忘了此事，而那兩名女子就根本沒有這個興趣，葉飛也不好意思去問，只不過感覺有些不好。

不再去理會三秦堂那幾個傷者，幾人翻過山丘，回歸到大路。此時，三秦堂的馬匹早就走失，葉飛也不好意思再騎馬，便讓與兩名女子共乘一騎，查良只是斷了條臂膀，別處倒沒什麼傷勢，不影響行走，葉飛便和查良一左一右，跟在疾風之後，三人便如此上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三秦堂豈能如此放過馬幫這幾人，這次連我也是陷了進去，那蒼狼似對天山有所記恨，即便不遇上這件事，恐怕也是會有麻煩上身，只不過是遲或早。

葉飛跟在疾風後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瞅了瞅馬背上的那兩道倩影，瞥了一眼旁邊的查良，心道：馬幫和三秦堂如此交惡，若是馬背上的兩人身份高貴，那身邊的護衛力量豈能如此不堪一擊？莫非還有些我沒察覺的事情？而且，那始終掩面沒說話的少女，只看身形和流露出來的氣勢，便知定是傾國之色，沒有和我交談或者相識的意思，是我的分量不夠，還是她們有所顧忌？

想到這裡，便對眼前三人留了一份心思。

折騰半天，眾人離開那廝殺之地，不急不慢的走了近一個時辰，前面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個鎮子。這一路上，雖說和那兩名少女沒有搭話，和查良倒是多多少少說了一些。

三秦堂的人對他們下手，也是在兩日之前，基本上和葉飛是一前一後。白日里，緊跟不舍，走到荒蕪處，便逼近衝擊一番，到了夜裡，若是露宿野外，便是馬幫的死亡之夜。就在野外露宿了一晚，便折了好些人手，而這些全是那蒼狼所為。據查良所說，那蒼狼善於夜襲，一擊不中，便退卻隱入夜色，待眾人有所鬆懈，便是命喪之時。如此，反反覆復，讓馬幫毫無辦法，有兩人直接奔潰，衝進夜色里想去尋那蒼狼，結果可想而知。

直至今日凌晨，兩方的人一追一逃，便到了那山丘之地。現在，三秦堂也是人手大折，要另派人手，估計馬幫的援手也到了，如此一來，白日裡邊安全很多，只要不在黑夜趕路，便能躲過這一劫。

查良此時望見那鎮子，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喜道：「前面便是百集鎮，有朝廷的治所。到了這裡，想那三秦堂的人如何大膽，也不敢在鎮子里動手，我們便在鎮子里休整一下，明日出發！」

雖是如此說，查良還是望向馬背上的兩人，葉飛看見那從未說話的少女微微頜首，算是同意了查良所說。

再行了近三四里的路，便到了百集鎮之外。這個鎮子和先前的黃沙鎮不同，三丈左右高的青石城牆將鎮子圍了起來，四四方方，儼然一個小城。從天山下來，一路東行，也是慢慢接近雍州，人口漸密，朝廷的影子也漸漸隨處可見。

城牆上十步一崗，城門口常年駐紮著一對甲士，或許單打獨鬥不是葉飛他們這些門派弟子，但那種常年軍伍之中養成的鐵血意志，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肅殺氣息，就這幾十號人，便叫這百集鎮有了肅殺之意，一般宵小，或許便會望城而不入。

兩名女子在進城之前便下了馬。中天王朝不允許尋常百姓在城中騎馬而行，違者馬匹充公，並罰以重金，擊十杖。進了城，尋了一家客棧，要了一個上房，兩個挨著的單間，兩名女子住進了上房，查良和葉飛各住了一間。

屋子裡倒挺乾淨，雖不奢華，但簡單實用。葉飛放下行李，剛剛洗漱完，查良便喊他來吃飯。和查良到了下面，沒看見那兩名女子，葉飛望向查良，後者也明白葉飛的意思，笑道：「我家小姐和小蘭姑娘在房中用餐，我們吃我們的。」

葉飛聞言，點了點頭，跟在查良身後，回頭望了一眼樓上，心道：原來是你家小姐，那侍女叫小蘭。這麼說來，這位小姐豈不是馬幫的主事人之一？甚至是馬幫未來的少幫主也說不準。

和查良在一張空桌子上坐下，要了些店裡的拿手菜，叫了一壺酒，兩人便吃吃喝喝了起來。葉飛下天山已一個多月，時間不長，但連續的奔波，已少了少年人的浮躁和稚嫩，漸漸成熟了起來，尤其是藍陀墓一行，往日想不明白，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的事，如撥雲見日般，沒了障礙，到如今，下巴上開始長了鬍鬚，膚色已沒天山上時那般白皙，黑了一些，但整個人倒顯得精神，加上葉飛本來就長得高大結實，不熟悉的人，是看不出葉飛只是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年。

「葉小哥，老哥哥有些失禮了！」

就在葉飛狼吞虎咽時，查良來了這麼一句，葉飛胡亂的將嘴中的東西咽下，抬頭道：「查大哥這是說的什麼話？」

查良苦澀一笑，道：「按理說來，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家小姐應該當面道謝，但是……唉——」

「是這事的話，查大哥就不要說了，我根本沒在意這些，你若是覺的不便，我們便在這裡分開而行便是！」葉飛淡淡一笑道。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查良連連搖手，道：「其實我和我家小姐也不熟悉，我只比你早見了她三天而已。」

「啊？」葉飛驚疑道：「這是為何？」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說給你聽也是無妨，」查良喝了一口酒，臉色慢慢變得紅潤起來，「我家小姐自小便拜入天山學藝，身邊就小霞和小蘭自小和她長大，感情最好，而小霞又命喪黃泉，這幾日心情或許是不好。這次是幫中出了點事，才派我們來接小姐回去。」

「天山？」葉飛心中一動，「可拜的是天山天門？」

「嗯？」查良一愣，道：「你知道天門？」

葉飛點點頭，心裡想到，自己天門弟子的事情遲早會被人知曉，還不如自己說出，來得主動些，遂道：「我便是師出天門！」

「啊！」查良這次是真的一驚，惹得店裡用餐的食客都望了過來，查良訕訕一笑，低聲道：「終於見到天門的人，今生無憾了，哈哈。來，陪老哥喝上一杯！」

葉飛搖頭一笑，一杯下肚，直叫全身舒坦。

「小姐雖長在天山，修行在天山，但並非拜入天門，具體我也是不清楚，我們去接小姐的時候，只到了天山腳下，按老幫主臨行交代的方法，才引小姐來見，等了兩日，見得小姐，便是如今這樣，我也是沒有見過小姐真容。」

「你們不怕認錯人？」葉飛奇道。

「呵呵，」查良搖搖頭，「不會錯的，江湖上傳言，魂歸端木，無死無生。這端木，便是小姐的姓氏，而這端木世家，傳承已久，豈能是別人說冒充就能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