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和那個人隔著山河,隔著生死
這樣旖旎的畫面被外人看到,只怕能腦補出一堆。
但盛南梔清楚,不過是秦歸衍攥著她的力道大了一些,她這才跌進了他的懷裡。
儘管如此,屬於他身上的清冽味道還是一個勁兒的往鼻腔里鑽。
莫名熟悉,也莫名的安心。
手腕傳來刺骨的疼意,秦歸衍的力道越來越大,彷彿要把她的手腕捏斷。
「疼......」
似乎是被這個聲音喚回了理智,他頓了一下,緩緩鬆了力度。
盛南梔藉機抽回,揉著發疼的手,並沒有自作多情的覺得這個人突然轉性,對她生出了什麼想法。
若是願意,她相信自己可以收服這世上大多男人的心,可這其中,獨獨不會包含秦歸衍,近乎直覺。
先前她明明聽到了他的悶哼,像是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可他又不允許她開燈查看,兩人只能這般僵持著。
人在黑暗裡,聽覺會被無限的放大,因此外面的雨聲聽得尤為清晰。
秦歸衍會出現在盛家的宴會已經讓她覺得奇怪,這會兒他又出現在這個房間,更讓她一頭霧水。
盛南梔不想再思考這麼多,聽到雨聲越發嘈雜,她著急的扯過被子蓋住自己。
將腦袋死死捂著,抱著膝蓋,緩緩埋頭。
不知道扭動間觸動了什麼,床頭壁燈一下打開了,房間里多了一抹昏黃。
秦歸衍半闔著眼,戾氣在眉宇間翻湧,似乎蔓延出了血腥味兒。
鐵鏽的味道,像是沖開了記憶的閥門。
他緩緩起身,看到緊緊用被子裹住自己的女人,白皙的指尖有些顫抖的撫了上去。
心臟的刺痛越來越劇烈,他的眼裡染上了一層猩紅,風雲涌動。
曾經,他和那個人隔著山河,隔著生死,他已然等得絕望。
所以哪怕知道這只是和她相似的舉動,他還是會覺得恍惚。
恍惚以為她就在他的身邊,頓了頓,他的手就這麼隔著被子,僵硬地覆了上去。
盛南梔抱著自己,緊緊的閉著雙眼,她的頭頂倏地一沉,似乎有隻手輕拍著。
一下,兩下……是秦歸衍?
她幾乎下意識的蹙眉,秦歸衍對她從來不假辭色,怎麼會突然這麼溫柔。
「不喜歡下雨?」
半響,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將放在她頭頂的手收了回來。
盛南梔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也許是習慣這個人高高在上了,突然聽到他主動開口,她有些受寵若驚。
「嗯。」
她悶悶的回答,蒙在頭上的被子始終沒有取下來。
「我也不喜歡。」
原來他不喜歡下雨,和自己一樣。
兩人認識十年,盛南梔還是第一次明確知道,這個人的喜好。
這樣的氛圍確實有些微妙,兩個都厭惡下雨的人,像是在這裡找到了港灣。
秦歸衍的指尖泛著一層病態的白,額角的青筋在隱隱跳動,看得出來,他現在很不好受。
「秦歸衍,你身體不舒服嗎?」原本嬌軟的女聲透著被子縫隙傳出,有些失真。
說到底她是主人,秦歸衍是客人,她有必要關心一下。
「嗯。」
「……」
盛南梔放棄了從這人嘴裡得到其他答案的想法,這樣乾巴巴的對話,還真是他一貫的個性。
但很驚奇,心底原本緊繃的要斷開的情緒被減輕,甚至有閑暇思考這種事情。
就好像才發現,他並不是真正的神一樣……
*
宴會還在繼續,快到切蛋糕的環節了,盛南梔這位主角卻遲遲不登場。
周圍已有人對此頗有微詞,不論如何讓這麼多賓客等著,總歸是失禮的。
孟秋梅聽著這些議論,嘴角彎了彎,面上卻是一片溫和,「天祥,南梔是不是生氣了?」
剛剛有人在她的耳邊悄悄報告,說是盛南梔和一個男人在樓上的房間約會。
林洛時還沒到,那人自然不會是他,況且為了確認,她才打過電話,回復說切蛋糕的時候應該會到。
這會兒樓上的賓客不少,除了身份特殊的那位,全程由盛天祥安排的人接待,無人敢去打擾,孟秋梅也壓根不敢往他的身上想。
其他不管是誰和盛南梔獨處一室,有沒有發生什麼,鬧出來都能讓她名聲狼藉。
所以這會兒她開口,想引著盛天祥上樓去看看。
盛天祥掃了一眼窗外的雨絲,眼底飛快的閃過什麼。
「我們去樓上看看南梔吧,她是今晚的主角,別讓大家等久了。」
她聲音不小,足以讓等在周圍的人聽到。
盛天祥點頭,有心思活泛的人察覺出什麼,裝作休憩,也跟了上去,一行人朝二樓走去。
孟秋梅和等在走廊上的保姆交換了一個眼神,保姆徑直拿了備用鑰匙打開了手邊的門。
「啪嗒」一聲。
燈亮起時,盛南梔一個人披散著頭髮坐在床上。
就在剛剛,雨停了,所以她也才將被子掀開。
精心打理過的頭髮已經散了下來,因為一直捂著,臉頰上也染了一層不自然的紅色。
還是那套紅裙,但這副香汗淋漓的模樣,落在外人眼中怎麼看都是另一層意思。
「南梔,你怎麼……」孟秋梅心中暗喜,卻故作訝異。
下一秒卻戛然而止,臉上也變了顏色。
順著她的視線去看,一道修長身影佇立在落地窗邊,水晶吊燈灑下的淡金色光芒彷彿為他的身形鍍上一層金邊,清雋到極致,也俊美到極致。似是被擾了清靜,他回過身來,本就淡漠的眉眼,透著冷意。
事實上秦歸衍極少正面出現在人前,更別提還是這樣的狀況。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驚得心頭一跳,雖然他一語未發,也忍不住退了一步。
盛天祥只看了一眼秦歸衍,對盛南梔道,「都等你切蛋糕,躲這兒來做什麼?」
其他人神情有些古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床上又如此凌亂,還能做什麼。
盛天祥揮了揮手,面色不變,「小孩子貪懶忘了時間,等收拾好,一定向諸位賠禮。」
他這是客氣的攆人,在場的都是人精,紛紛客套著。
就連孟秋梅也識相的離開了這裡。
盛天祥掃了盛南梔一眼,「南梔,出去收拾一下。」
看樣子他有話和秦歸衍說。
盛南梔下床,將散亂的頭髮理了一下,關門的一瞬間,她安靜的站在牆邊,想知道這兩人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