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中風雨,書院玄機(2)
吳非就算不知唐爺是誰,也知道這是江湖上的綽號,他平時以為江湖上那些打打殺殺與自己無關,想不到這次居然撞上。
船夫見余磊菁指縫中鮮血溢出,顫聲問道:「你,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苗人漢子口中呼哨一聲,船夫覺得腳下陡然一冷,低頭瞧見一條寸許長的深黃色蜈蚣已經咬住腳丫,他划船都是打赤腳,此時一道黑線從腳下升起,眨眼便蔓延到胳膊,不由大駭,叫道:「毒蟲、有毒蟲!」喊聲出口不久,身子漸漸變成烏青色,晃了兩晃,一頭從船邊栽落江中。
余磊菁捂住胸口,憤怒地道:「唐爺,你們要抓我,何必濫殺無辜?」
苗人漢子嘿嘿一笑道:「丫頭,我們正是為了不濫殺無辜,才特地選了這渡船來載你!」
「原來我的行藏早被你們摸清楚,你們是如何得知的!」余磊菁憤憤不已。
一旁的儒裝老者這時瞧見兩條蜈蚣爬上自己腳面,有些驚異,苗人漢子瞥了一眼身後的少年,冷笑道:「你們師生兩個今日倒霉,撞上來送死,可怪不得我們。」他伸指一彈,一道黑線射向儒裝老者。
儒裝老者身子向後一仰,直直跌去,但說巧不巧,正好避過苗壯漢子的攻擊,但他一隻手抓在船幫上,忽然手上一痛,低頭一瞧,只見一條渾身是刺的黃白毛蟲已被他按碎。
苗壯漢子嘿嘿一聲冷笑,道:「倒也,倒也!」
儒裝老者手上一道紫黑之氣向上蔓延,他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吳非大叫一聲,叫道:「天啊,你們兩個幹了什麼,你們知道我這老師是誰么,他是當代大儒周重生,前吏部文選司郎中周老夫子啊!」
算命老人打扮的唐爺和苗人漢子都是一呆,連受傷的余磊菁也驚異地抬頭,唐爺指著地上的儒裝老者問道:「哪個周老夫子,是那個被譽為理學泰斗的周重生?」
吳非瞧見老師的臉色帶著怪異,他露在外面的肌膚正慢慢變成烏青色,忍不住眼中流淚,道:「是啊,你們別殺我老師,趕快救他!」
那周老夫子倒在地上,身上又爬上兩條毒蟲,苗人漢子拍拍手掌,嘆了聲道:「一介酸儒,死就死了罷!」
唐爺卻是皺眉道:「晦氣,這周老頭子在上面也是頗有影響,我們這次回去少不了要受責罰了!」他走到余磊菁身邊,抓住他的書生巾往下一拉,刷地一聲,余磊菁一頭長發連同面具一起落下,原來他竟是個女子!
這余磊菁的五官小巧精緻,先前她戴了人皮面具,此時面色泛青,顯然胸口中的暗器也是帶了毒。
唐爺抓住余磊菁的頭髮拎起來問道:「那物件你是現在交出來,還是要唐爺我替你搜身?」
余磊菁銀牙緊咬,一時不做聲。
苗人漢子哼了聲,指著吳非道:「這小子如何處理?」唐爺眼皮一翻,道:「連周老頭子都殺了,這小的還留著作什麼!」苗人漢子點頭,揚起手掌便欲向吳非劈去。
眼見掌未到,一股腥臭之味已傳來,吳非連退兩步,大叫:「你,你不能殺我!」
苗人漢子全沒將一個少年放在眼裡,戲謔道:「我為什麼不能殺你?」
「殺人者,人必殺之,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麼殺人,難道不怕遭天譴!」關鍵時刻,吳非居然饒舌起來。
苗人漢子哈哈大笑,道:「我最不喜歡的便是讀書人,滿口仁義道德,其實幹的都是男盜女娼!」
吳非眼光四下轉動,口中道:「什麼叫男盜女娼?」
苗人漢子一笑,他還想戲耍下這少年,船后的唐爺卻冷冷發話道:「你跟這小子啰嗦個啥,快點出手!」他怕這少年躍入江中逃生,所以提醒同伴。
唐爺的話音未落,只見吳非忽地抓起船頭長繩隨手一抖,一圈繩套向苗人漢子頭上纏去,他平時與夥伴們玩套繩遊戲,像這麼套人並不是第一次。
那苗人漢子擅長暗器和施毒,先前偷襲余磊菁得手,又殺了船夫傷了周老夫子,全沒想到一個瘦弱的少年人還敢對自己出手,這時長繩纏來,他身子一側,避開了繩索套頭。
誰知那繩套避過,苗人漢子背後的竹簍卻被套個正著!
吳非用力一拉,竹簍破裂,裡面的各種毒蟲蛇蠍頓時迸落在那苗人漢子的後背!他身上雖然塗了不少雄黃類的避蟲藥物,但那只是不讓毒物接近,此刻緊貼在他肌膚之上,自然一通亂咬,苗人漢子縱有各種解藥,這時也來不及自救,哀嚎聲里,他跌倒在地翻了幾滾,就渾身烏黑抽搐不已。
吳非喘息著退到船頭,他抹了一把汗,指著甲板上蠕動的蛇蟲,對苗人漢子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這是自作孽!」
船后的唐爺見此巨變,心中大怒,他倆人行走江湖數十載,想不到今日竟陰溝翻船,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手裡,當下放開余磊菁,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慢慢朝船頭走來。
吳非見到唐爺面色猙獰,忙將一隻腳懸在船外,高喊:「站住,再過來,我就跳江了!」
唐爺一頓,暗道:「他若真的跳江,我未必能一擊殺他,若讓他跑了,可是麻煩!」
此刻吳非心裡暗暗叫苦,游泳他只會幾下狗刨,這麼寬闊的江面跳下去,不是凍死就是淹死。
唐爺握住匕首,略一愣神便看出端倪,冷笑道:「小子,你若能跳,幹嗎還不跳?」話雖如此,卻也沒敢太逼近。
吳非一隻腳抬起,說道:「那你過來試試,看我跳不跳!」
「小子,看你夠機靈,咱們不如商量商量?」唐爺換了一副嘴臉,開始哄騙。
「商量啥?」吳非問道。
唐爺笑道:「不如你現在拜我為師,我不但不殺你,還教你一身本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