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解不下的劍
燕輕侯忽然想笑，這個少年還真是單純的可愛，當真問什麼說什麼，明明很稚嫩卻偏偏要做出成年人那般冷漠。燕輕侯又笑道，「這麼說我就應該是那五個中的一個了？」少年心中一動，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突然臉上露出驚喜般的笑容，淡然道，「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雖然我從沒見過你，但我還是知道你是誰！看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燕輕侯笑道，「哦，怎麼說？」
少年眼睛又變得黑白分明了，盯著他道，「你就是那個江湖上人人都在找的混蛋，『燕輕侯，解劍樓主燕輕侯』」燕輕侯笑道，「你憑什麼就說我是燕輕侯？你見過他？還是我臉上寫著燕輕侯三個字？」少年笑了笑，「本來我還不確定，直到我看見你的武功還有你右眼角下面的那顆痣...」燕輕侯不以為然道，「眼角長痣的多了去了。」少年笑道，「可眼角長痣，眼睛又小，武功又高的人卻沒幾個。」
燕輕侯哈哈笑道，「算你說對了，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少年沒有回答，眼睛還是盯著他看來看去。燕輕侯面色古怪道，「你看著我幹什麼？我對男人可沒什麼興趣，雖然你長的比別人漂亮點但我還是沒興趣。」少年搖頭道，「想不到，想不到，江湖傳言燕輕侯如何的**倜儻，驚才絕艷，想不到聞名不如見面...」說到這裡卻突然頓住。燕輕侯笑問道，「是不是見了我覺得我還不錯，恨不得馬上就和我做朋友了？」少年忍住笑，接道，「我看見你才知道那些說你長的好看的女人都是瞎子，我實在無法想象燕輕侯原來長的這麼副醜樣！真是失望之極。」
燕輕侯被人說丑也不生氣，反而正色道，「一個人的美醜有什麼關係？每個人的臉都是父母給的，誰也做不了主，何況一個人長的再漂亮如果一肚子壞水那還是沒人看得起他。」少年贊同道，「這話不錯。」想了想又道，「長的丑的人一般喜歡這麼自我安慰。」燕輕侯聽的額頭青筋跳了跳，苦笑道，「我真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少年笑著轉身去取刀鞘，一邊轉身一邊道，「你長的雖然不怎麼樣，不過我從來不以貌取人，你這個朋友我覺得可以交交。」誰也沒看到，在他轉身之後眼中已沒有笑意，只有殺氣。
燕輕侯看著他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笑道，「如此甚好，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後悔交了我這個朋友，雖然我不能帶給朋友錦衣玉食，家財萬貫但我可以帶給朋友應該的快樂！」少年好奇道，「哦，此話當真？」燕輕侯道，「我燕輕侯一生對不起許多人，但從來沒有虧待過朋友，女人沒了可以再找，但朋友失去了那就永遠失去了。」
少年凝視著他的眼睛，「你這一生當真從來沒有做一件對不起朋友的事？哪怕一件事？」燕輕侯道，「我...」他突然說不出話了，腦海中閃過一道男人的身影，一身白衣，腰垮長劍，面容丰神俊朗，嘴角永遠都掛著倔強的，高深莫測的淡笑。他嘆了口氣，黯然道，「我只對不起一個人，但是那些陳年往事都不是一兩句可以解釋的。」
少年目光灼灼，問道，「那個人是誰？」燕輕侯道，「他叫『風殘月』江湖人送外號『鬼門神劍』」少年道，「當年的天下第一劍？聽說是你在決鬥中親手將他殺死的，你是為什麼而殺他？」燕輕侯黯然道，「這些事我不想再提。」嘆息道，「如果他還活著或許我早已不是他對手，我這雙手可以解下許多人的劍，只有他的劍我從來沒有解下過！」少年驚道，「他的武功當真有那麼高？」燕輕侯搖頭道，「他的武功劍法之高你永遠無法想象，在二十年前他的劍法就已登峰造極進入化境，那一戰如果不是因為一些意外或許倒下的那個就是我。」
聽著燕輕侯的話，少年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又已經將刀握的緊緊的，喃喃問道，「他的劍法當真有你說的這麼高嗎？如果還活著當真無人可敵？」燕輕侯笑了笑，只是笑的那麼苦澀。少年道，「你笑什麼？」燕輕侯道，「我在笑世人的愚昧無知，萬事總喜歡以訛傳訛，不知道偏偏說知道，總是認為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總以為自己知道的比別人都多，你說可笑不可笑？」
少年奇道，「什麼？」燕輕侯忽然問道，「你知道當年藏天名雷和風殘月一戰的情況嗎？」少年怔了怔，道，「當然知道，江湖中許多人都知道，不就是風殘月慘勝藏天名雷，而藏天名雷斷掉兵器安然退走嗎？」燕輕侯笑望著他，半響搖頭道，「錯了，大錯特錯。」少年道，「難道不是？」燕輕侯道，「當然不是，其實那一戰風殘月一點傷也沒受，而所謂安然退走的藏天名雷不光兵器折斷，一雙眼睛也被風殘月刺瞎了。」
少年驚道，「什麼？此話當真？那風殘月...」「風殘月其實一點事都沒有，他受傷的消息也是他自己放出來的。」「他為什麼這麼做？」「因為他要掩飾，他要迷惑江湖上的人，不讓別人知道他的一點底細！」少年道，「為什麼？難道他有什麼目的？」燕輕侯笑笑道，「目的么，此時此刻我卻不方便告訴你！」少年默然，想了想卻道，「我想他的武功也不是不可敵，我就知道一個人或許武功比他更高。」
燕輕侯吃驚道，「誰？」少年卻突然閉上了嘴巴，看了燕輕侯半響才道，「我也不方便告訴你。」燕輕侯啞然失笑，突然臉色一變死死盯著少年道，「莫非是教你武功的人？他是誰？」少年板著臉道，「你不用胡亂猜測，你猜不到的。」燕輕侯緩緩點頭「我想我會知道的，我能感覺到這個人一定會和我冥冥之中註定相遇。雖然你用的是刀法，但是我卻從你的刀法中看見了『劍』的影子！所以你的師父一定是用劍的，且是劍中高手！」少年瞳孔猛地一縮，口中卻淡淡道，「但願你的感覺是對的。」燕輕侯道，「我的感覺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