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蘇七之死（3）

蘇七眼睜睜看著這些熱血男兒，看著他們向前衝去，去送死。

他內心當中內疚與不忍越發的強烈，自己進入巫山，本就想著將這股力量盡數散去，平日雖和他們在一起，心中還是對他們有著一絲偏見，畢竟自己在武林泰斗燕山長大，心中一直記掛的還是正道的生死存亡。可現在，在整個正道都要他死的時候，有這麼多巫山弟子為了自己拚命。

在蘇七與正道之間很快形成了一道人牆，所有的巫山弟子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救出門主。

「門主，你快走啊！」一名巫山弟子剛喊完，蘇七就看到一柄長劍刺穿了那名弟子的身體。

「走啊，門主！」

「走啊」

「……」一聲又一聲，巫山弟子接二連三的倒下。

巫山兩名弟子抓住蘇七，想讓他向後面退去，蘇七麻木的向後面退了兩步。

葛鷹，禪無大師不見得有什麼動作，可石門的幾個人以看在眼裡，上官雄等人自眾人的頭上掠過，堵在蘇七的身前，緊接著，荊門，蒼苔山等高手也掠了過來。

拽著蘇默的兩名弟子向上官雄撲去，上官弘與上官言同時出手，輕輕的向兩名弟子拍去，兩名巫山弟子怎麼能躲的過這絕世高手，兩聲輕響后，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鮮血，似乎還在念叨著什麼。

蘇七的雙眸漸漸的紅了起來，身後的巫山弟子不斷的倒下，這都是為了誰？也許那些已經倒下去的巫山弟子永遠也不會知道，今日的這一切，都是原於他們拚死想要保護的這個人。內心當中的悔恨瞬間讓蘇七變了一個人。

蘇七，抬起頭，自上官言與上官弘的臉上掃了一眼，那種欲殺之而後快的喜悅還在兩位老人的臉上。

「兩位石門的前輩，向這樣的晚輩下手，未免也太狠了點吧！」蘇七的臉上帶著莫測微笑，從容的問道，他的眼睛因為恨意和懊悔變的微紅。

「我石門今日前來，就是要將這魔道消滅乾淨，是他們自己學藝不精，又怎麼能怪得了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蘇七笑了起來，他將雙臂舉起，一身的真氣迅速的在他周身旋轉，將他周圍的空氣凝固成一塊，不知是痛苦還是悔恨，猛的一聲大喊「啊~」，最外層的長衫被震成了碎片，向四周飄去，眼前的正道人士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沒人看劍他是怎麼拔劍，可劍已經在他手上，他向著上官雄一行刺去，這只是一個虛招，一個照面，他的身形向後退去，與巫山的弟子處在了一起，雙方形勢逆轉。蘇七劍到之處，正道人士紛紛倒下，此時，他真像個魔鬼，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處，血光頓起，幾乎沒有任何活口，這是屠殺！

葛鷹與禪無大師這時也顧不得尊師氣派，兩人雙雙向蘇七攻去，蘇七將其避開，他的思路清晰，他必須削弱對方的力量，才能給眼前的巫山弟子一條生路，殺！

正道的人數在迅速的減少，而蘇七的絕世修為眾人卻看的心驚，那份力道，本不是他這個年齡應當修鍊出來的。

那份鬼魅的殺氣，無人能及！

在此之間，還有好多去而復返的，蘇七知道，無法阻止他們的死亡，正道人數是巫山弟子數倍，縱使自己有天大本事，也更變不了什麼。

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渴望的「義氣」早已淡忘，而眼前的死亡卻將這兩個字解釋的透徹！

隨著最後幾名巫山弟子的倒下，蘇七也停住了手，他轉了轉身，向地上的巫山弟子看了一眼，深深的看了一眼。而此時，正道對蘇七成合圍之勢，蘇七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劍，盯著從劍尖掉下來的鮮血，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手刃正道人士。

葛鷹大聲叱道：「老七，你瘋了嗎？」

「七哥，你怎麼了？」燕九凄然道。

「蘇七，你竟然與正道為敵，今天你休想活著出去。」

「正道，正道，哈哈哈……」他突然對著蒼天，「什麼是正道，他們有什麼錯，告訴我，什麼是正道？」

「這些年，我為你們出生入死，進入巫山，也只不過是想化解這上千年的恩怨，我都是為了什麼？」

蘇七似乎看不到師父的臉色，接著道：「你們平日里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了武林同道，為了蒼生，你們誰又真的為蒼生想過，你們放不下的只是你們自己的仇恨。」

「有仇的報仇，這本是人之常情，難道錯了不成？」史鐵心道.。

「仇恨，仇恨，可這是怎麼來的？」蘇七指著一位老者道：「李前輩，你是石門一派的長輩，可是兩年前你潛入巫山是為了什麼？」

這老者是石門資歷最老的長輩，是掌門上官雄的師叔，平日就是上官雄也極為敬重，可今日在蘇七這般指責之下，也不做聲。原來兩年前潛入巫山，被蘇七暗中挫敗過。

蘇七又指向史鐵心：「史掌門，你門下弟子，三番五次前來巫山，你難道不清楚嗎？」他轉身，望向師父，道：「師父，我兩位師哥，還有我八師弟，他們又為了什麼？」

蘇七慢慢的向葛鷹跪下，葛鷹退了一步，是啊，要不是自己暗示過，巫山當中有武林絕學，愛徒有怎麼會死在這裡。

所有的人都不做聲，蘇七接著道：「我為正道出生入死，本無怨言，可現在，你們卻要趕盡殺絕，你們又是為了什麼？」

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這些人本來不用死的，可現在都死了！」

禪無大師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四下皆靜，也許有了幾分清醒吧！

蘇七就像是什麼都做完了一樣，對著葛鷹道：「師父，我受您之恩不淺，今日我不能再回頭。」

他停了一下，繼續道：「也不想回頭，你我師徒緣分也算盡了！」

說完向著葛鷹拜了三拜，起身，他的手又握住了他的劍，他輕輕的道：「我一心想除去巫山，他們卻都為我而死，今日，就讓你們看看，你們一心想知道的巫山的武功，到底是什麼樣的！」

每個字都很清晰，自進入巫山，蘇七現在的樣子也許是所有人見過最善意的了，嘴角還有淡淡的笑意。可是這份笑意讓見過剛才廝殺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絲冰涼。

「七哥，你回來吧，巫山已經完了，你不用死的，回來吧！」燕九，這位蘇七僅剩的小師弟，終於忍不住了。

蘇七沒有別的動作，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他將雙眼鎖定在他的劍尖之上，道：「回不來了，那麼多人都死了，他們是為我而死的，回不去了。」

「可是，……」

「你們大家一起上吧！」沒有等燕九說完，蘇七就將劍舉了起來。

「老七，你不知錯嗎？」

「葛掌門，是的，我錯了，」他突然一反常態，大聲道，「我一心為了正道，你們卻要我死，我一心要消除巫山，可他們為我拚命。」

所有的屈辱變成的一聲長吼：「蒼天，到底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

不知何時，這堂堂血性男兒，眼中含滿了淚水。

通天峰上，這凄涼的吼叫聲向四周盪了開去。

可是，蒼天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