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城主夫人（4）
古道上，一輛馬車疾馳，揚起一溜塵煙。
駕車的是蘇默，車中是城主夫人和萍兒兩人。
這幾天很是平靜，城主夫人的病情也慢慢好轉，三人心情大好，夫人的話也多了起來：「孩子，這一年多你都去哪兒了？那日你不聲不響的離開，我還以為你不在人世了。」
「是啊，好了也不說一聲，害夫人那段日子茶飯不思，整日念叨著你。」萍兒隔著車身，故意瞪了一眼蘇默道。
蘇默一陣感動，道：「夫人，是我不對，讓夫人掛懷了。」
「傻孩子，哪兒的話。」
接著將自己怎樣在荊城邊上被救，又怎樣被別人收為弟子講了一遍，說道被人收為弟子，他只是模糊帶過，也沒有說何門何派。城主夫人和萍兒對江湖事也不關心，當下也沒有多問。
聽完后，夫人笑道，「孩子，你我相識一場，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夫人，我叫蘇默。」
「蘇默，蘇默，」城主夫人默念了兩遍，「名字好聽，是你娘起的吧？」
「是啊，夫人怎麼知道？」
「江湖兇險，你娘給你起這個名字定是希望你做一個平凡的人，默默無聞倒也可保一生平安。」
蘇默從來沒想過這個，現在一想，倒也是，母親一定是這麼想的，他偷偷甜蜜的一笑。
聽的車外沒有聲音，夫人接著道：「上次你給我說，你還有一個娘親在世，這一年多，你有沒有見過她呢？」
這一說，似乎說道了傷心處，蘇默淡淡的道：「沒有。」
夫人似乎聽出蘇默情緒低落了下去，道：「孩子，你娘有你這麼好的兒子，那是再好不過了。哪像我~~」
夫人沒有了話語，車裡車外又變的安靜。
沉默了許久，蘇默突然道：「夫人，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哦，什麼事呢？」
氣氛又開始回暖。
「夫人，我每次看到您，就會想到我娘，不如我做您乾兒子好了。」
「好啊好啊，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萍兒高興的拍手道。
夫人卻是面露難色，道：「孩子，這恐怕不合適。」
蘇默想是不是自己失言了，夫人雖然說是落難，那也是一城之主的夫人，自己又是什麼？對自己好點也是心地善良而已，自己這樣說不但唐突，而且是乘人之危，都怪自己口快沒有遮攔，心中懊悔起來。
「夫人，對不起，我只是心中一想，就說出來了，夫人要是不同意也是不要緊的，可不要生氣。」蘇默道。
「不，不，孩子，你能這樣說，我不知道有多高興，怎麼會生氣呢，只是我孤家寡人一個，擔心委屈了你。」
蘇默聽道這裡，心中豁然一亮，道：「一點也不委屈，以後我就叫你乾娘。」
車中夫人高興笑道：「好，那我就叫你默兒。」
「好啊，我娘也是這麼叫我的。」
車中一陣歡樂，伴隨這馬蹄陣陣，向石門方向駛去。
留下一連串的對話在古道上回蕩著。
「那你以後要叫我萍兒姐了。」
「好，萍兒姐。」
「那我叫你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就什麼。」
「那我就叫你小弟弟。」
「好。」
第二天，三人來到了石門，馬車剛停下，就有石門弟子出來，帶著他們向石門裡面走去。那兩根立著的巨大石柱蘇默也只是略微的掃了一眼，沒有多看，一行人穿過若干條石道，才看到石門一座座古樸考究的房屋。
邊上的一名石門弟子對城主夫人道：「夫人，這邊請。」
城主夫人隨著那名弟子前去。
而蘇默被另外一名弟子帶著到了另外一處房間，那名弟子道：「蘇少俠，您暫且住在這裡，你看還有什麼需要的？」
蘇默看了看房間，道：「沒有了，謝謝你。」
那名弟子笑道：「應該的，門主說了，夫人這次安全到達，多虧了蘇少俠，讓我等好好照顧蘇少俠。」
蘇默笑道：「門主客氣了。」
「蘇少俠要是沒有什麼需要的那我先下去了？」石門弟子道。
「嗯。」蘇默點點頭。
那名弟子向外走去。
蘇默突然道：「這位師兄，什麼時候能見到門主？」
「哦，門主說了，說夫人和蘇少俠舟車勞累，先休息片刻，過一會我會來請蘇少俠過去的。門主也想看看夫人和蘇少俠呢？」
「好的，謝謝。」
說完后那名弟子離去。
蘇默休息了片刻，就有一名弟子前來，告訴蘇默，門主有請。
蘇默隨著那名弟子前去，來到了一個大廳。
他看到廳中有很多人，中間坐著一個和自己師父年紀相仿的中年男子，一身暗黃長衣，腰中一個綠色吊墜，腳上灰色長靴。
中年男子的左下方坐著城主夫人，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她對著蘇默微微一笑。
男子的右邊站著一個女子，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白衣，腰間就一條白色絲帶，身上看不到其它任何飾物，任何飾物對她來說反而是多餘的，看到蘇默后，她對著他輕輕一笑，太美了！
蘇默靜靜的看著，一時之間心中沒有了想法，思維說不出的舒坦，順從。
「多謝這位小兄弟，要不是你，夫人怕到不了我石門了。」不知何時，中年男子在蘇默的旁邊對著蘇默說道。
蘇默先是一呆，馬上反映了過來，眼前之人定時石門門主上官雄了，答道：「這是應該的。」
平日倒是聽師父們經常說起這石門門主，可畢竟燕山也同樣為武林大派，面對上官雄的時候，蘇默並沒有表現的像尋常江湖人士吃驚或者緊張。
但是，他的這一臉坦然，讓上官雄起了幾分敬意。
上官雄對他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蘇默在城主夫人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候蘇默才靜下心來，想到剛才看那女子出神，好像突然回到了燕山，回到那個心中一直想著別人的女子面前，內心一陣愧疚，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短笛還在，還那麼真實的存在著，他似乎覺得安定了些。
幾句客套后，上官雄指著旁邊的女子對城主夫人道：「這是小女，叫雪兒。」
「真好看。」城主夫人看著雪兒道。
「謝謝夫人。」雪兒道。
上官雄對著雪兒道：「雪兒，你帶著蘇少俠和萍兒姐姐到處走走，我有幾句話要和夫人說說。」
「好。」雪兒道，石門雖大，可她為門主的女兒，向來沒有什麼朋友，更別說閨中密友，這下看到萍兒和蘇默，喜形於色，便帶著萍兒和蘇默出了大廳。
蘇默等人離開后，大廳中只留下上官雄和城主夫人二人，顯得空蕩、安靜。
上官雄問道：「夫人，城主生前可有什麼事交代給夫人的？」
城主夫人搖搖頭，本以為城主讓自己來到石門是有深意的，她也希望自己來到石門能解開心中的種種謎團，這些日子也是這個想法支撐著自己，可聽上官雄這樣一問，突然間感到一陣虛脫。
可她還是想嘗試一下，便道：「那天他只是匆匆告訴我，讓我來石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我也在想，可就是沒有想明白。」
上官雄道：「夫人不必過於煩惱，城主生前和我是至交，想必他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便讓你來我這裡。以後夫人便把這裡當做是自己的家。」
自己的命運或者歸宿已經不屬於自己，如果不在這裡，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兒了，當下什麼也沒有說，將眼神從上官雄的面上移開，看著別處，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活命而已！
早知道這樣，那又何必來呢？她苦笑了一下。
半天，她才道：「關於城主的事，你聽說了吧？」
上官雄點頭道：「我也是聽說，我想城主一生為民，絕對不會和巫山一族有什麼往來，中間定是有什麼誤會。」
夫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好像抓住了什麼，看著上官雄道：「我也不相信。」
上官雄道：「所以夫人，今後你便安心住在我這裡，城主的事我會差人查個明白，到時候定能還城主一個清白。」
「謝謝門主。」夫人說著跪了下去。
上官雄趕忙扶起，道：「夫人要是這樣，我便對不起城主了，只要夫人安心住在我這裡，一來告慰城主在天之靈，而來也可使得我安心……安心查詢城主之事。」
「門主，人已經死了，怎麼也活不過來了，我只求一個明白。」城主夫人坐回后，對著上官雄道，一番言語后，她的眼睛已經濕潤。
上官雄儘力的避開城主夫人的注視，他站起來，看著大廳外，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