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迷茫

茫茫黑暗，深冷刺骨，嘨風簌簌，彷彿有無數惡魔厲鬼在嘶吼，又彷彿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誰？」驚恐聲穿過黑暗，直接撞擊到脆弱的人心上。

此時靈馨疑惑的看著狀若瘋狂的「艾斯」不明所以，一時忘了自己還處在他手裡。驚慌之下，她急忙的後退了幾步，突然身子一怔，她居然能夠動了。站在不遠處看著「艾斯」，可能是由於驚恐，他原本清秀的臉龐此時扭曲的有點凸顯猙獰了，不斷的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原本束在身後的黑色長發此時已散落開來，劈頭蓋臉，整個人看上去如厲鬼一般。

許久，「艾斯放棄了掙扎，坐在了地上，神色獃滯，如同失了魂一般。

突然，他腦海中響起一個威嚴的不容讓人褻瀆的聲音，「我是誰？哈哈哈...我是誰......」

「艾斯」突然又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不停的顫抖著，顫聲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不管你是誰，這個身體已屬於我了。」腦海中的聲音冷哼了一聲，道：「卑微的亡魂，螻蟻一般的力量還想強佔這麼強大的身體。」

腦海中威嚴聲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有著無窮的力量，震撼著他那還沒有融合徹底的黑暗亡魂，他一時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驚呆了起來。

半響，他剋制住心裡的害怕，厲聲道：「我乃是魔神大人的忠實僕人，魔神大人會眷顧我的，你不用威嚴聳聽。」

「哈哈哈......魔神大人，好一個魔神大人。」隨後聲音停下來，低聲嘆息了一聲，透著一絲悲涼，隨後道：「我已忘卻這個稱呼很長時間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從你這個卑微的亡魂嘴裡說出，念你是我的僕人，我賜予你輕鬆的死亡。」

死亡的氣息蔓延著，龐大精純的黑暗氣息迎面撲來，籠罩住「艾斯」，彷彿要吞噬這黑暗中唯一的生靈。

黑暗中，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穿破黑暗，深深的刺在黑暗中一些窺視他們的死靈生物身上，那些陰深深的幽光如同見了比他們更加可怕的生物，快速的隱浸在無邊的黑暗中。

「艾斯」雙膝匍匐在地，猙獰的臉上蒼白無血，身子不停的顫抖著，他感到一種曾為有過的煎熬，彷彿他的靈魂在一點點的消散，這種感覺就是在他死的時候也沒有過。他的力量完全被禁錮住，不能說是禁錮住，而是應該說他那所謂的強大力量在魔神的面前如同螻蟻和巨龍一般，不能相提並論。

他驚恐的跪在地上，放棄了所謂的掙扎，他本以為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是虛張聲勢，故意說自己是魔神，恐嚇他而已，沒想道他的力量真是那麼的強大，彷彿他主宰了一切生靈，連天也不可能抵擋住他的意志。

「艾斯」迷茫了，這種力量是那麼的精純，那麼的龐大，如同融合了整個黑暗一般，他死前曾經熟悉過著個力量，他以自己的生命為謀，借用過這個偉大的力量，把自己的對手咒樞級別的光明咒師打的神形俱滅，是的，不會錯的，就是這個熟悉的力量。這時他臉上露出更加驚恐的神色，不斷低語顫聲道：「請魔神大人饒命，請魔神大人饒命......」

彷彿他虔誠的祈禱，得到了魔神的饒恕，他頓時感覺自己的亡魂不再消弱，他急忙道：「謝魔神大人，謝魔神大人......」

一聲冷哼傳來，「卑微的奴僕，你的罪責是不容饒恕的，奉獻你那骯髒的靈魂吧。」

聽到這個聲音，本來升起一絲希望的他，癱倒在地上，驚恐的看著虛空。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之後，「艾斯」發出一聲慘叫，黑色的霧狀物從他的身上擴散出，漸漸的化做成一個人形。

靈馨驚恐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整個身子怔在原地，張大著嘴巴，剛才從艾斯身上傳出來的龐大精純的黑暗力量差一點撕碎她的亡魂之體，那種力量是她永遠不可能抵擋住的，要不是它及時消散，她可能已消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了。

黑暗亡魂從艾斯身上被逼了出來，靜靜的立在艾斯的面前，他看著艾斯清秀的面龐，如同看見了魔鬼一般，掙扎著想要擺脫控制住他的強大力量，可是一切只是徒然，他的力量如同泥沉大海一般，連一個小小的波動都沒有激起。

突然，艾斯胸前的黑色翅膀吊墜發出黑色的光芒迅速籠罩住黑暗亡魂，片刻，光芒散盡，黑暗亡魂已不見，只見艾斯胸前的黑色翅膀閃爍著一種刺眼的黑色光芒，又回復了平靜。

靈馨驚恐的看著艾斯，龐大的氣息漸漸的從他身上消去，他好像被一種力量輕輕的拖著，慢慢的放在地上。

黑暗中再一次陷入沉寂，甚至連一直呼嘯的陰風也停了下來。

許久，靈馨見艾斯沒有反應，剋制住內心的恐懼，慢慢的向艾斯飄去，她緊緊的盯著艾斯蒼白的臉，此時他是那麼的安詳，彷彿剛才經歷的痛苦都已離他遠去，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地上，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影響不到他。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艾斯一直沒有醒來，靈馨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靜靜的盯著艾斯清秀的臉龐，彷彿這已成為她現在唯一的事情。他清秀的臉龐還帶著孩子般的稚氣，靈馨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忘記了時間的消逝，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幾天，也出乎意料，本來身居險地的他們居然沒有遇見任何危險，彷彿黑暗中的一切死靈生物都遠遠的躲開這片地方，偶爾有幾點幽光朝他們望來，之後也是匆忙的隱沒在黑暗中。靈馨起初還比較害怕，可是時間一久也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黑暗中，沉睡許久的意識漸漸的蘇醒，他腦海中一片混亂，彷彿在這裡發生了一場大戰，他起初是高興，自己並沒有灰飛煙滅，後來又是失落，因為他想到自己是一名黑暗咒師，他被世人遺棄了。他漸漸的又陷入迷亂，一場場景象在他腦海中呈現出來，老卡基死時絕望的眼神，卡爾嘲笑的看著他，黎訣面無表情的對著他，查得手裡的光劍朝他襲來，這一切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他面對著他們，大聲呼喊著，用盡自己一切的力量想解釋著，可是一張口，他卻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絕望了。

靈馨突然聽到一直安靜的艾斯大叫了起來，欣喜之色迎上臉龐，迷幻的臉龐如夢裡花一般綻放開來，散發著讓人迷醉的美。

她欣喜的看著艾斯，自從艾斯昏迷之後，她一直在自責，想到每次遇到危險時，艾斯總是一個人獨自面對，她就不由的落下淚來，她每天都在祈禱著，希望艾斯能早一點醒來。

艾斯在黑暗中掙扎著，他對著眾人大喊著，「我不是黑暗咒師，我不是黑暗咒師，我是光明咒師......」可是沒有人理會他，他們只是漠然的看著他。

突然一聲低沉的嘆息聲響起，「你是黑暗咒師，你是黑暗咒師......」

聽到這話，他愣住了，沉默片刻，道：「我不是，我不是......」

腦海中的聲音大笑了起來，顯得是那麼的滄桑悲涼，道：「黑暗和光明難道在你心中是那麼的重要嗎，好與壞，善與惡，美與丑，難道真的是那麼的重要嗎？」

艾斯聽著他的話，沉默了下來，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片刻，聲音又響起，「黑暗光明本是相生，如同毀滅和新生一般，難道你希望每天都是白天而沒有黑夜，世間只有新生而沒有死亡。」

艾斯驚呆了，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這麼深奧的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

「孩子，不要被事情的一面所迷惑，白日也會有烏雲，黑夜也有明月星辰，死亡會帶來新生，人又何嘗不是呢，難道是黑暗咒師就都是壞人嗎，難道其他系別的咒師個個都是好人了，如果是這樣，世間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痛苦，戰亂還是不斷的發生，難道這一切都是黑暗咒師造成的。」

艾斯困擾了起來，何為好壞，何為善惡，何為美醜，他突然想起了照顧了自己一個多月的卡本大夫，他是一名黑暗魔法師，可是他卻又是那麼的善良，他徹底的糊塗了，彷彿以前認知的一切都出現了裂痕。

許久，聲音再次響起，「孩子，你的眼睛看不到了，卻並不代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黑暗，要用心去看，只有心才能真正看清這個世界，才能發現別人看不到的美，你的心是善良的，你的力量也將會讓你去重新認識到這個骯髒而又美麗的世界。」

聲音消去，沒有再響起，艾斯一直沉默著，突然發現眼前的眾人都慢慢的消失，一身白衣的少女呈現在眼前，微笑的看著他，她慢慢的張開紅唇，輕靈的聲音響起，「艾斯哥哥......」，朦朧的身影漸漸的消失。

艾斯平靜的身子猛地一怔，突然大喊道，「藍姬你別走，藍姬你別走......」

靈馨聽到艾斯大叫，看著他的表情，還有他口中所叫的名字，靈馨心裡不由的一絲失落，他口中的藍姬可是他牽挂喜歡的人。

艾斯慢慢的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儘是迷茫，又彷彿透著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