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而峰歌完全聽傻了,「你說凱斯是……上一代【蛇夫座】黃道使者的犓人?……那他不就是……但他又是【處女座】黃道使者,那麼他到底是……」他困擾的轉過頭看凱斯,凱斯給了他個白眼,當做回答。

「西方地之星域的領域上,有幾枚最原始也最重要的引速,是觀星者在西方地之星域誕生的時候就設下了的,之後的無數代【白羊座】黃道使者,負責的都是維護和保護主些引速。眾星墳場里的這兩枚,就是最早的幾枚原始引速之一。在之前,確實是一枚通往霸王之卵,一枚通往【迦樓羅遺迹】,但是,對外都宣稱的是一枚通往死亡。雖然這是不正確的描述,但是,其實這個描述也算準確。因為進入【迦樓羅遺迹】的人,確實沒有什麼機會活著從裡面離開。但是,幾天前,我卻感應到有三個犓人等級的馭星師同時通過引速進入了【迦樓羅遺迹】,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接著我打聽了一下,知道最近會進入眾星墳場的犓人里,有【處女座】犓人,也就是凱斯你的犓人,所以我才決定進去把他從『死亡』裡帶出來。」

「那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都會進入【迦樓羅遺迹】么?那是因為引速出了問題,兩枚引速都通向遺迹,這不是要害死我們么?引速都是你在負責,當然應該你進來救人,說得好像你是幫了我們多大一個忙一樣!我們不怪罪你,都算我們寬宏大量!」無本櫻野突然漲紅了臉,怒氣沖沖地說。

「如果不是因為我欠上代【蛇夫座】的人情,就算出了問題,我也不會進去救他們。犓人死了還有新的犓人,就算是黃道使者死了,也有新的黃道使者,這本來就不重要。」羅影用他美麗柔軟的笑容,溫柔地看著無本櫻野,但是眼神卻像是冰一樣,嗖嗖地冒著寒氣。無本櫻野被他看得全身發冷,不敢造次,於是閉嘴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那你現在弄清楚了為什麼引速突然會出問題么?」凱斯盯著羅影動人的眼睛問。

「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羅影淡淡的笑容掛在臉上,看起來神秘莫測,「整個托勒玫大陸的黃道使者里,只有我會製作引速,如果要更換引速的指向性的話,除非是其它有特殊技能的黃道使者或者四大門閥貴族的人,否則是不可能的。不過還有一種可以……但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是什麼?」藝茵問。

「那就是觀星者親自更換的引速。」羅影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的說。

「這不可能。如果觀星者要讓幾位犓人去送死的話,他們可以直接讓艾倫家族對傀淵下達【銀帖】,不需要那麼麻煩。」藝崑搖搖頭,不能接受這個猜測。他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凱斯的目光,他從凱斯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樣的恐懼。那真的是任何人一生,只要看過一次,就永遠不可能會從腦海里磨滅的駭人夢魘。

「說到【帖】,我想起來了,其實除了【引速】出問題,【帖】也出了問題。同樣一條拿取黑靴的【金帖】,竟然同時傳達給了峰歌、我和無本櫻野三個犓人,難道是為了要我們在眾星墳場里自相殘殺么?」

「【帖】是岩訪在負責,這個問題,看來你們應該去問艾倫家族現在的映照者：艾倫夢莎了。」

「艾倫夢莎?女的?女的掌管我們星域的情報機構?」峰歌刷地站起來,被水嗆得直咳嗽。

藝茵皺了皺眉,語氣有點責怪又有點好笑的對他說:「女的很奇怪么,你面前就坐著3個在這個星域里聲名顯赫的女人,你認識我們的時候怎麼不刷地站起來呢?」

「哦,也對。」峰歌撓撓頭,若有所思的坐了下來,「我就是第一次聽到女人是這麼可怕的存在,所以難免激動。」

坐在他身邊的凱斯,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了握拳,忍住。

「那迦樓羅遺迹呢?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藝崑問羅影。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西方地之星域的領域上,有很多秘密的。有些秘密,是犓人不能知道的。有些秘密,甚至是連普通黃道使者也不能知道的。當然,也有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所以所有的黃道使者和四大門閥里,知道最多的,就是艾倫夢莎了。也許你們真的應該去一趟岩訪……」羅影望著凱斯和藝茵藝崑兄妹,臉上浮動著一層神秘的微笑,很淺很淺,看上去彷彿被風一吹就散。

藝茵藝崑兄妹、千耶蕙蘭和無本櫻野都已經回房間去了。剩下凱斯和峰歌,還在羅影的房間里。

凱斯站起來,走到羅影的面前,看著他那雙彷彿泛動著萬千漣漪的眼睛,問他:「你說你把芙爾玫絲的人情都還清了,你真的這麼想么?」

「不然呢?」羅影似笑非笑的看著凱斯,目光像是夜晚大雨下的燈火。

「那你們過去的那些日子呢?你都忘了么?那個時候,我、陸斯、望斯,我們天地海三犓人,都把你和黃道使者兩個人,視為我們心目中的神,那些日子,你肯定記得。」

「記得又怎麼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也許他已經死了,誰知道呢。」羅影說。

「你當然清楚他肯定沒死。我站在你的面前,我依然是【處女座】黃道使者這個事實,就足夠百分百證明,他沒有死。」

「凱斯,其實,你也是一個極端深藏不露的人,你不比任何人傻,而且你比任何人都懂得裝傻。你知道么,我一直懷疑,其實芙爾玫絲早就死了,而你早就繼承了上一代【蛇夫座】黃道使者全部星之脈絡的人。因為陸斯和望斯,都死了,」羅影望著凱斯的眼睛,目光像是鋒利的匕首般企圖插進凱斯的靈魂,「你說我說得對么?!」

房間里的氣氛壓抑而又冰冷。

從羅影的房間回來之後,凱斯和峰歌就沒有說過話。凱斯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目光冷冷地盯著桌面上的一套茶杯,一動不動。

峰歌清了清喉嚨,小聲地問凱斯:「凱斯,你剛說你依然是【處女座】黃道使者的這個事實,就足夠證明上一代的【蛇夫座】黃道使者沒有死,是什麼意思啊?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凱斯從沉思里回過神來,冰冷的目光恢復了溫度,表情也柔和的很多。他看著峰歌,溫柔地說:「你知道,黃道使者和犓人之間的馭星之力,是天差地別的。」

峰歌點點頭。

「造成這種差別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經驗的累積和嗜星之器的區別。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當黃道使者主動提出退位,或者說黃道使者死亡的時候,犓人身上本身具有的星之脈絡,會在那一瞬間,密度增加一倍,也就是說,犓人當初身體里具有的星之脈絡,重新複製了一套,和原來的星之脈絡對稱的鑲嵌在一起。而且,這種帶來的馭星之力突變,並不只是簡單的翻倍而已,而是一種接近十倍力量的質的飛躍。【蛇夫座】黃道使者的傳承方式又有所不同,【蛇夫座】黃道使者擁有三個犓人,在【蛇夫座】黃道使者死亡或者退位那一刻,三個犓人其中的兩,也會瞬間死亡,而另一個,則會在體內同時擁有三套星之脈絡,而他的馭星之力,也會在瞬間沖向一個高不可攀的巔峰。所以說,這也是為什麼,【蛇夫座】黃道使者有史以來,就永遠凌駕在所有黃道使者之上的原因。」凱斯看著峰歌,他的臉彷彿是一面日落下的安靜湖泊,充滿了昏暗的悲傷,「我是上一代的犓人凱斯,而和我同輩的犓人陸斯、犓人望斯,他們兩個都死了。」

整個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峰歌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陪著凱斯坐著。

「所以我現在依然是【處女座】黃道使者,沒有成為【蛇夫座】,就足夠證明,芙爾玫絲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我找不到他……我找了她整整三年了……」

凱斯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朝門外走去。

「你真的沒有繼承三倍的星之脈絡嗎?會不會是你新的【處女座】黃道使者的星之脈絡壓抑了之前的星之脈絡,所以你繼承了,你也沒有感受呢?」峰歌看著凱斯的背影,小聲地問。

凱斯的腳步停下來,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僵硬了起來,過了很久,他低沉而又緩慢地說:「我說了,芙爾玫絲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