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拇指姑娘
如今的阿蒙,已經成了某種玄而又玄的存在,可能除了造成這一切的冥冥中的那個意志之外,就再也沒有人能明白其中的奧秘了。不過韓霖能感覺的出來,球內化生的世界,就是由阿蒙和自己肚內原先的小人兒共同構成,兩位一體,融合無間。但卻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兩者之間的差別,阿蒙那一部分是溫和柔順的,小人兒的則是厚重樸實。韓霖試著去呼喚他們,小人兒化成的能量立刻就有了反應,阿蒙則略顯遲鈍。
『能不能把阿蒙從球里召喚出來陪我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沒有一個可以說話、可以分享心底秘密的伴兒,真的是好凄涼啊!』韓霖心下黯然,又不無期盼的思忖道。感應到他的凄惶無助,阿蒙終於有了反應,球內的空間里猛地爆起了一片彩芒,然後絲絲縷縷的芒光慢慢淅出了球壁,轉眼之間已順著韓霖體內的經絡來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彩光透體而出一陣流轉,變成了一個只有十多公分高的小小人兒,坐在了韓霖的手心裡。面容十足就是阿蒙的樣子,只是因為嬌小而顯得異常精緻的小臉兒上,這會兒卻是寫滿了迷惘。
老半天之後,阿蒙才大眼睛眨呀眨的痴痴的仰望著韓霖,細聲細氣的說話了:『老公!你是老公!可我又是誰呢?』阿蒙抬手撓撓頭,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失憶!開什麼玩笑。這種只有港台九流電視劇里才有的情節,怎麼讓我給攤上了,我拷……』韓霖腦袋『嗡』的一聲,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兒,不過既使再鬱悶,卻也不能不答阿蒙的問題。『是我,蒙蒙,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我好開心哪……』嘴裡說著開心,韓霖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阿蒙身上彩光一閃,已飛到了韓霖的腦門兒上,然後伸出小手兒拍了拍韓霖的大頭,嘴裡柔聲安慰著:『老公乖,不哭不哭!』然後又飛回了韓霖的手心裡重新坐下,捧著腮幫傻呼呼的自言自語道:『蒙蒙?這個名字好熟悉呀,可我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韓霖雙手捧起她,對著她小小的臉蛋吻了一吻,才柔聲說道:『寶貝,什麼都忘了也沒有關係,只要你還記得老公就行了。以後我每天都會陪著你,跟你講我們過去的故事,告訴你你是誰,告訴你我們從哪裡來,還有我們以前共同生活過的小窩兒、我們相依相伴一起走過的日子,告訴你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所有所有的故事,直到你徹底的了解我們的過去,我還要看著你慢慢的長大,變成一個美麗的大姑娘,然後我就娶你過門,永遠生活在一起,一輩子也不分開。』
阿蒙秀目中透出了滿滿的憧憬,嘴裡喃喃道:『好呀好呀!真的好期待那一天呀!不過現在我很困很困啦,嗚…我要睡覺了。』越說阿蒙的聲音越低,終至了無聲息,就在她睡過去的同時,她的身體也隨之慢慢淡化,最後化成了千萬個細碎的光點,滲入了韓霖的皮膚,下一刻,她已經以能量狀態回到了那個球里……
阿蒙剛一消失,韓霖就陷入了暴走狀態。指天劃地的破口大罵了起來:『干你娘的賊老天,我跟你有何冤讎,為什麼要這麼玩兒我?我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老婆,可你竟然給了我一個袖珍的拇指姑娘。這還不算,你他娘的竟然還抹去了她的記憶,讓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真是欺人太甚,我,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我……』聲嘶力竭的罵了大半個時辰,直到把嗓子喊啞,韓霖才不得不停了下來,然後轉眼過去惡狠狠的瞪向了眾人,就像一隻受傷的餓狼一樣,一副擇人而噬的表情。
『罵夠了?混蛋。你還真是白痴啊,神嬰是那麼容易覺醒的嗎?真要那麼簡單,那人人都可以成神了,還要我們這些守護界靈幹什麼,笨哪……』小男孩兒不失時機的湊了上來對著韓霖訓道。
『我管你娘的什麼神不神的,我只要我的阿蒙復活。你再跟我羅里八嗦的,小心我擰斷你的脖子,然後把你拿去喂狗。』韓霖一把扯住了小男孩兒的衣領,暴跳如雷額冒青筋的喝道。
小男孩雖然能力超強,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可以想扁誰就扁誰,可面對有創世父神護佑的某人,卻只有徒呼奈何,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對著一個蠻不講理,只想揍人一頓出氣的韓霖,也只能暫避其鋒。一把把韓霖掙開,身子一晃,他又憑空消失了。
歐娘見狀,忙走了過來挽住韓霖的胳膊安撫:『主人,不用著急,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我和火蜥都永遠支持你。』韓霖輕拍拍歐娘挽住自己的小手,滿面頹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自己的大頭,鬱悶的連話也懶得說了。
時間就在韓霖生悶氣,大家乾瞪眼兒中慢慢的過去了。恆定的環境,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空間,讓一眾人等的心靈,都難得的沉入了一種空靈沉靜的氛圍里。尤其是心思單純的花惜緣,因劍毀而受傷以至昏昏欲睡的花榮,還有沒心沒肺的火蜥幾個,竟然不約而同的進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無思無想,如喜如悲,似覺非覺。如果此時的韓霖有留意他們幾個的動靜的話,他就會知道,這種情況正是他進入冥想狀態的重演和升華,修行者中間對於這種情形有一個專門的名詞來形容,那就是——靈寂。
靈寂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關乎一個人的天資、機緣、所處環境、誘因、催化物等等各個方面,卻跟功力高低沒有太大關係,更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刻意求得。一個人處於靈寂狀態時,常會感悟到一些玄奧的天地至理,甚至由此而獲得造物的啟示。而最常見的則是暫時擁有了一種能力----溝通天地,也就是俗話說的真正意義上的天人合一。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現在的韓霖身上,那他就可以很輕易的將那個球里的空間與外部世界疊加在一起,從而擁有操縱一切的神一般的能力,可惜,現在的某人正在隨悶中,沒時間玩兒天人合一的遊戲……
這一次靈寂之旅,對於兩人一獸的意義可就大了。由於身處虛無清靜天這種異常純凈的火系法陣之中,三個小傢伙幾乎是同時被無處不在且質量極高的火元素給改造了。最顯著的一點是火蜥和花榮受的傷都在最短的時間內飛快的痊癒,火蜥和花惜緣還都在各自的屬性之外又擁有了火性體質,而原本就是火屬性的花榮,則在短短的時間內功力暴漲了不下上百倍,已然在體內結下金丹了。
也就在花榮功成丹生的那一刻,韓霖突然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又一個可以威脅到自身安全的所謂高手出現了。這種感覺,以前只可能在花雄和那個讓人討厭的小男孩身上才會感受到。
『便宜了這三個小傢伙兒,呵呵!』神識輕輕一掃,韓霖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感嘆道。
『是啊,便宜了這幾個混蛋,體驗過靈寂的境界,就等於是跨入了修神的門檻。不過我想他們是不會有那麼好的運道,還能再獲得一份修神功法的,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人間界能有的東西,入寶山卻空手而回呀,他們真可憐,哈哈哈哈。』小男孩又像鬼一樣的無聲無息的出現了,盯著依然處於靈寂中的兩人一獸,幸災樂禍的道。
韓霖對小男孩這種充滿小家子氣的德性十分不感冒,所以對他說話也很不客氣:『你這個讓人討厭的小東西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總來煩我,我欠你錢嗎?』
小男孩依然幸災樂禍中,心情好的不得了,所以也不生氣:『你以為我願意理會你個混蛋哪,要不是你使用了不該出現在凡間的力量,以至闖下大禍,鬼才願意跟你打交道。哼哼,要不是有父神護佑,你早就成了我的槍下之鬼了,哪還掄得到你跟這兒放肆?』
韓霖啞然……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保持沉默,以免自取其辱。
『對了,你打算怎麼處理那面的那個禁制,在火神的地盤上你竟然敢使用禁錮時空這種禁忌之術,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佩服啊佩服。』小男孩又問道,語氣中充滿了調侃味兒。
提到這個問題,韓霖很不好意思:『那個法術是我從冥界二冥使那裡偷學來的,只知道施展,並不知道該如何解開,所以,現在的情況,我也沒轍。』
『冥界……意識神界!你竟然去過意識神界?』小男孩一驚一乍的**病又犯了,一蹦老高的對著韓霖嚷道。『這麼說來,你竟是靈魂轉世來到火神禁域的么?不對,轉世的人多了,可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猛的,你一定有過什麼奇遇。』
韓霖曖昧的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顯然並不想把自己的老底兒隨便兜給別人。見小男孩兒還要追問,忙轉移話題:『對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還有,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裡是火元結界內三外六九重天里的內一層虛無清靜天,你們之所以來到這裡,當然是我做的手腳。而我則是這整個火元結界的界靈,也就是火神禁域的守護神--火精靈司晨。』說到這兒,小男孩兒頓了頓,又道:『還有,不怕告訴你,這虛無清靜天一個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囚禁!也就是說,這整個空間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專門關那些犯有重罪但罪不致死,又或不能殺的仙、魔、精、怪的。現在,既然你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那你就準備在這裡面呆一輩子吧。放心,虛無清凈天里的時間是虛擬的,實際上並不存在時間這個概念。所以在這裡面呆著,根本就不用考慮什麼生老命死,當然,不吃不喝也是餓不死你的。這裡單純的環境還能祛除心魔,靜心滌慮洗經伐髓呢,長期呆在裡面又安知非福?哈哈哈哈。』小男孩,啊不,應該叫司晨,又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
韓霖氣煞,猛的一把揪住了司晨的脖領,然後指指一旁的眾人,喝道:『我犯了錯,你抓我一個就行了,為什麼連他們也給整了進來,這不是是非不分嗎?』司晨身子輕輕一扭,已脫離了韓霖的魔爪,然後一臉無所謂的道:『難道你沒聽過連座這個詞兒嗎?既然他們和你是一起的,那你的行為當然也會成為他們的責任。懶得跟你廢話,你還是多想想,怎樣才能解開那個該死的禁制吧,難道還真想在這裡面呆一輩子不成?'看到韓霖又要暴走,司晨也不願觸他霉頭,嘻嘻壞笑一聲,又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一幫可憐的傢伙在那裡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