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風雨驟起摧山劍
朦朧的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兩位少年相對而坐。年少相識卻不是故交反而有小小的仇恨,如今不在年少恩怨由重。侍衛斟滿茶水。白衣少年將茶杯退到劉知幸身前,伸手示意。
劉知幸看著冒著白氣的茶杯,少年拿起杯子輕輕一泯。說道:「二公子有數年未見,風采依舊。不知道軍中可如太平城滋潤,小弟很是想念在太平城的幾年。」
極為隨意的坐著,從懷中取出酒囊喝了一口說道:「哪裡比得上太平城,軍中可沒有二公子你在家裡過得舒坦。不知道二公子這幾年還有沒有被人打屁股,記得當年最喜歡讓人打屁股了。」
一連尷尬的蒙辛明忽然見到劉知幸的眼神盯著屁股,在太平城的那幾年跟著大哥可謂是城中一霸。無數王公貴族依附,誰人敢動手打罵。最早的一年過得極為逍遙,沒有家中長輩管教。闖下大禍也有大哥蒙辛喬打點,除了特殊的幾位同齡人不敢招惹。太平城中他蒙辛明怕過誰,一頓不夠就再揍一次。
直到第二年在青樓因為與楊塵爭強一位紅塵女子,兩人大大出手。領著四五人接著王公大臣的子孫,接著酒勁就要動手。殊不知身後魁梧的林忠一腳踹倒在地,其餘人還沒有動手劉知幸一人放到兩人。剩下的三人被哪位年紀最小的公子擋住,並不是打不過而是不敢動手。
作為混跡太平城許久的蒙辛喬怎能忍下這口氣,正要起身楊塵重重甩以一巴掌喊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打你是看的起你,別人還沒有資格讓我動手。」
頓時蒙辛喬一著急就要動手,林忠撲上去就打。臉上發青蒙辛喬直叫不要大臉,林忠笑嘻嘻的說道:「打人不打臉,我爹經常打我屁股好像還挺上癮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個感覺。」
最可恨的還是劉知幸微微一笑,不知道從哪裡拿來木杖。楊塵踢的歡快林忠插在蒙辛明腰間,手打的怔怔生疼。見到劉知幸拿來木杖,就要接手。還好奪過木杖的是哪位年輕公子,本以為有人阻止是好事。沒有想到哪位少年出手更狠,直到大哥出現本以為報仇的機會,沒有想到的是對著年少的公子與楊塵行禮。
那時才知道對方有還不是晉王的蕭銘,天水王世子楊塵。另外兩位雖然差了些,那也是魯國公的次子,林家支系大公子。從那次之後傳出太平四公子的稱號,趴著小霸王的名聲上去的四公子一時間名聲極大。之後每次遇到四人都會時不時的被打一頓,根本沒有什麼原因只覺得打屁股過癮。有一段時間,竟然是蕭銘派人盯著自己多會兒出門。
一度鬧到陛下哪裡得到的也只是孩子們打鬧,也就將四人關了幾天。出來之後好像更狠,楊塵劉知幸兩人居然帶人就守在蒙家別院,讓大哥蒙辛喬都感到無奈。只好離開那座太平城,也怪自己的胡鬧,不然作為質子的是自己,哪裡用得著蒙家世子。
忽然狂風大作塵沙飛揚,劉知幸說道:「可惜了這杯清茶。」
臉色難堪的蒙辛明露出苦笑帶著一絲畏懼,當年的事情怎能輕易放下。烙印在最深處,最怕見到哪位天水王世子。有一次差點招來殺身之禍,若不是劉知幸林忠蕭銘真不知道楊塵那一刀會不會砍下。當時楊塵已經動了殺心,此後只好離開太平城。
說道:「二公子說笑了,區區一杯茶水而已。你我能相逢此處便是緣分,一點點茶水確實是小弟照顧不周。若有下次相見,定然大擺筵席,以盡地主之誼。」
喝著囊中烈酒,笑著說道:「當真消受不起二公子的款待,怕有名吃酒沒命出門啊。不然等二公子去太平城的時候說上一聲,好讓楊塵好好款待一番。聽說今年新開一座青樓,裡面的姑娘十分動人。楊塵喜愛的不得了,尤其是哪位花魁。記不得叫什麼了,與當年的柳煙姑娘極為相似。不知道二公子近年來是不是還好那一口,依舊的話可以去瞧瞧,想必楊塵的眼光不會太差。」
聽到哪位世子殿下的名字,蒙辛明臉色更加難堪。身旁數名侍衛已有拔刀之勢,劉知幸從容的喝著烈酒。蒙辛明雙手重重握拳,眼神中透露出殺氣。緩緩鬆開手掌,侍衛換掉茶杯重新斟滿茶水。劉知幸依舊不去觸碰,而是轉頭看著不遠處的盧林與那名刀客。
高手過招非死即傷,見過盧林與溫小明交手。兩位年紀不大功夫極高,至今除了盧兆明與哪位葉管家以及大統領徐典。至今不曾見過一人敢說能勝得過兩位少年的人物,這名刀客功夫極高出刀狠辣及其詭異。在劉知幸眼中分不出勝負,卻也能看出一些門道。
一刀一劍招招斃命,哪怕自己以命相博未必能走過十招。曾經羨慕盧林的劍術,討教一次之後在不敢有此想法。只有一個人的時候苦練劍術,總覺的進步很快反而發覺與盧林相差的更遠。
此時盧林疾步如飛,刀客快若奔雷。方圓之處便是戰場,有心無心的好似各人守住方寸之地。狂風大作驟雨急來,刀劍之聲被雨聲掩蓋。盧林一早飛鳥投林將刀客逼得步步敗退,第一次打斷方寸之地。才將刀客逼退立刻變招,以軍中刀法橫劈豎砍。劍劍兇狠亦如沙場悍將無畏之勇,腳下沉穩彷彿固守城池。
一時間刀客難以招架,除了格擋毫無進攻之機。突然轉變刀法變得剛猛異常,盧林頓時雙手持劍加大力道。重重一劍將變招的刀客斬飛,踩著泥水滑行極遠。還未穩定身形,盧林再次變招。劍法輕盈步伐如飛,一人一劍似乎融入雨中。雨既劍,劍既雨。
刀客一手握刀一手托地,雙腿如鞭宛如枯木重生。刀未出雙腳夾住長劍,一刀向著盧林雙腿砍去。盧林輕輕一縱雙腳騰空而起,另一招化作手刀劈刀客小腿。長劍勉強脫離,卻是被刀客一腳踢到後背重重摔倒泥水中,臉色如常盯著帶著一絲猙獰的刀客。手起刀落快步如飛,盧林翻身而起拋出長劍步伐奇特。
三步之後長劍再次握到手中,側身一劍劃過正好劃在刀客另一條腿上。只是右臂無論怎樣躲避都無法躲過,被劃開一道口子。盧林持劍而立鮮血順著長劍滴滴落在泥水中,刀客單膝跪地盯著少年露出一副苦笑。
說道:「你的右臂只怕無法使出飛鳥投林,殺不了我,那就是你死。」
卻見盧林解開腰帶將右臂綁到腰間,左手持劍說道:「不你已經輸了,師傅說過鬼刀之所以詭異,就是步伐奇特刀除了狠辣極為平常。只要將雙腿廢了,世上再無鬼刀。而我右臂暫時使不出劍,但還有左手劍。雖然相比右手劍差了許多,但是殺現在的你足夠了。」
刀客痛苦的起身盯著盧林,想要多走一步如有千斤巨石壓制。先前寧願後背被一擊,也要以手為刀廢去一腿。之後寧願右臂被砍一刀都要刺穿一條腿,此時看似雙臂皆好卻是寸步難行。笑著說道:「那我就試試的你左手劍,是不是還有那麼大的力道。」
盧林左手持劍雙腿畫圓,一連旋轉三圈縱身而起。力道幾道的一劍從天而降,刀客痛苦的站立雙手持刀強忍著向前兩步持刀抵擋。長劍縱然劈來,刀客雙膝跪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刀不翼而飛,長劍一分二,短劍指在刀客頭頂卻未劈在頭顱。
雙眼緊緊盯著少年張目結舌道:「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你已經贏了。」
盧林說道:「江湖從來不是打打殺殺,比試既是比試為何要分生死。前輩有這柄好刀,應當保護想保護的人。我的劍的確是殺人,亦是救人劍,從殺一個有趣的人尤其是前輩高人。江湖上少了一位,鬼刀該有多無趣。」
作為前輩刀客盯著少年,好像見到了當年的六合劍盧兆明。曾經問劍與盧兆明,當時已經享譽江湖的六合劍不過十招已經落敗。硬是出刀至百招之後才敗於六合劍,一度認為盧兆明死在侮辱自己。只是當時盧大俠說了一句:「刀法不錯,如果配合步伐會更進一步。」
當時哪位官家拍著肩膀說道:「少年老爺已經很用心了,給了你很多機會,沒有讓你一身功夫沒有機會施展。」
刀客聽著少年的話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當年盧兆明說過同樣的話:「江湖上少了你們這些小輩,該有多無趣啊。」
見到盧林走遠拾起劍鞘說道:「你這一招叫什麼。」
「摧山。」
刀客說道:「你師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你這麼強。」
盧林沒有理會簡單包紮好傷口牽起馬兒像是沒有受傷一般向著茶棚走去,刀客倒在水泊中笑著說道:「我真的已經老了嗎?」
茶棚中看著盧林牽馬走來,眾多侍衛紛紛圍了上來。手中刀劍亦在顫抖,剛才那一戰看在眼中。刀客功夫多高他們怎會不知道,如今倒在水泊中血流一地。少年彷彿沒有受傷一般,只是向著哪位侍衛看了一眼差點將手中刀掉在地上。
劉知幸看著一臉憂愁的蒙辛明說道:「看來你等的人沒有出現,是不是我已經贏了。」
緊緊握著茶杯蒙辛明盯著劉知幸笑嘻嘻的說道:「二公子說哪裡的話,我等的人不是已經到了。你不是就在這裡,我的護衛早就聽說二公子身邊有個高手。手癢想要比試一番,咱們哪有什麼輸贏。」
隨意的瞧了一眼蒙辛喬,親手扒下兩套蓑衣劈在盧林與自己身上。從頭到尾兩名侍衛不曾動了分毫,而蒙辛喬一直盯著那桿杵在雨地中的長槍。有一種感覺,一旦稍有不慎那桿長槍會穿透胸膛。
劉知幸拿起長槍翻身上馬說道:「很幸運,保住一條性命。」
裝作毫不知情的蒙辛明笑著說道:「還不是咱們兄弟感情好,下迴路過湖平一定要到府上做客。小弟大擺筵席,為二公子接風洗塵。」
看了一眼盧林向著蒙辛明說道:「你可比兄長差遠了。」
兩人兩馬在大雨中賓士而去,看著遠遠的身影一腳踹翻木桌。狠狠喊道:「劉知幸是你運氣好,想要輕鬆離開湖平可沒有那麼容易。」
忽然喊道:「人呢。」
一名侍衛說道:「二公子剛才為什麼不動手,咱們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一個劉知幸。」
蒙辛明重重踢了一腳道:「你是想讓我死是不是,他說的沒錯。你們若有一人拔刀,那桿長槍會穿透我的胸膛。我從來沒有質疑過林燮的弟子,劉策兒子。」
雨中一名將士騎馬奔襲而來,說:「剛設下埋伏下,突然出現一百多名武士。武力極高在叢林中偷襲,根本找不到在哪裡。軍隊一動便出手,只能僵持不下。」
氣的蒙辛明咬牙切齒盯著遠去的劉知幸,那些人根本就是劉知幸的人。不然哪裡來的膽氣但坐在這裡,只憑一個盧林能護住他。說道:「都給我滾,滾,滾。」
大雨中看著臉色慘白的盧林問道:「那一刀要不要緊,以後還能不能出劍。」
盧林說道:「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修養一段時間會沒事的。只是劍斷了。」
到現在還想著劍,劉知幸說道:「我會給你找一柄好劍,這是我欠你的。先找個地方好好包紮,劍客沒有臂膀還能算是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