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孤獨
在一個陌生荒蕪的星球上生存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並不是生命受到猛獸的威脅,食物的短缺,居住條件的惡劣,而是被人遺忘在遙遠地方,遠離文明和親人的孤獨感。
每次我一個人出去打獵或勘察地形時,一想到自己的境況,我就會突然有一種揪心的疼痛。一想到自己深陷在荒無人跡的森林、山脈、湖泊中,被囚禁在陌生的星球上,被遺棄在無邊無際遙遠的星空中,我就感到如同五雷轟頂,半晌說不出話來。
有時我會工作到一半,或在打獵回來的路上,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的盯著遠處的山脈,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更嚴重的時候,我會象個孩子似的,痛哭一場,然後回到營地裝的象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但孤獨和絕望逐漸開始在大家中間瀰漫,儘管有林玲的管束和勸導,但大家的情緒開始變的暴躁而抑鬱。但林玲卻從未放棄,在我們沮喪的時候,她總是帶著笑容告訴我們好消息,比如斯瑞克中士今天修好了破損已久的信號器,通過它,帝國軍隊一定會找到我們之類的,讓我們重新燃起一點希望;我們暴躁的時候,她大吼大叫地揮舞著匕首,如一頭兇猛的母獅,把所有的人全部壓服下來,讓我們重新開始為生存而奮鬥。可以說,她是我們的核心,是我們的希望,如果沒有她,我們的精神很快就會崩潰掉。
但她真的那麼堅強嗎?
在林玲的管理下,我們的生活逐漸變的規律起來。每天天亮起床,首先是大家早晨互相問好,彼此鼓勵,因為林玲中尉說我們現在是同生共死的好夥伴,我們應該彼此珍惜。
清晨問好之後吃早飯,自從我發現捕殺山羊的好辦法——高空襲擊以來,我們的主要肉食就從魚肉變成了羊肉,羊肉好像比魚肉更乾淨,也更有營養,因為前段時間我們吃了過多的大泥鰍,這裡的泥鰍身上好像有某種不良元素,使得我們每個人身上都長上了長短不一的紅線,我不喜歡吃泥鰍所以長的最少,而孔斯則是最嚴重的一個,雖然這些紅線不疼不癢也不明顯,但大家還是認為以後少吃為妙。
早飯後就是一天的勞動了,我們分為了兩組,斯瑞克中士和孔斯負責擴大山洞,而我和林玲及唐光海則負責打獵採集尋找食物。但因為最近這裡經常下雨,住帳篷又潮又冷,已經很不舒服了。所以我們抓緊時間不停的擴大山洞,趁著晴好的天氣挖啊,挖啊,把山洞加深加寬。整個上午大家都在做這些工作,經過整整十天的挖掘,已經有了卧室——分一大一小兩間,大的男人住,小的林玲自己住;儲藏室——用來儲藏我們的食物,主要是風乾的羊肉和採集的一種類似於土豆的蕨類植物;還有餐廳也就是休息室——下雨時,大家在這裡吃飯,聊天。
上午的勞作后是午飯,午飯後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下午的任務是林玲、我及唐光海的外出組出外尋找食物,而斯瑞克中士和孔斯則修理擴大我們的外圍圍牆,將木樁增多,增高。
其實我們這個外出組也是分為兩個部分的,林玲和唐光海應該叫採集組,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到黑樹林(湖西大約2公里處的黑色樹林)附近採集那種根莖類似土豆的蕨類植物,那種東西將是我們在雨季來臨無法外出狩獵時的主要食物來源——天知道我們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呆多久呢?
而我一個人就構成了狩獵組,主要的目標就是三角山羊。但最近我發現了一種新的獵物——紅鹿。這種鹿長著一對巨大的腳,力大無比,體型近似於水牛一般大小。一隻紅鹿就可以讓我們吃上近一個月的肉食,肉的味道雖不如羊肉,有些粗糙,但也比那些魚強的太多,而且它的皮毛還可以作成毯子和被子禦寒,實在是非常理想的狩獵對象。
我的身體發生著變化,這一點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同伴包括林玲。自從我開始使用光劍以來,變覺的隱隱間受到了一些影響,最近以來,尤其是殺死那隻怪魚后,這種影響尤其強烈。
晚上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夢到在一個陌生地方,有雄偉的山川,有奔流的長河,有浩瀚的海洋,那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壯麗如畫的所在。隨著夢境的延長,我開始夢到自己彷彿走出一座山川,來到了一條長長的河谷里。在這裡我突然知道了這裡也有一座「人類」居住的城市,它就在大山以外的某個地方。但我還離它很遠……
這時我就會猛然醒來。但令人驚訝的是,每次夢醒后,我會感到胸前的那顆青色玉珠散發著瑩瑩的光芒,甚至有一股流嵐般的彩色光流在裡面隱隱涌動。
驚訝過後,百思不得其解之後,我只好繼續睡我的覺,但第二天,我能感覺自己的力量又增強了幾分。
我已經變的強大了,因為我的速度越來越快,即使是三角山羊也只能比我略快一點。在我隱藏在草叢中突然襲擊時,它們往往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因此我不必再爬到大樹上辛辛苦苦的守候它們的到來。
我的力量也越來越強,身高體壯的紅鹿也能被我一擊撞翻在地,然後被合金匕首切開喉嚨,一命嗚呼。
我不必再藉助光劍的力量就能夠征服這些以前我根本不敢妄想擊敗的生物。有一次,當我一拳擊碎了紅鹿的腦袋時,連我自己也驚訝自己的力量和身體的強度。
看著被我嚇的四散奔逃的動物,一股強者的感覺從心中升騰而起。我不由的張開嘴,縱聲在山川河谷之間長嘯著,驚起成百上前的飛鳥。嘯聲回蕩在密林之間,引起無數猛獸縱聲相合,合成巨大的呼嘯聲,長久的震顫著這蠻荒之地。從那一刻開始,我突然感覺到這裡的荒蕪,這裡遠離文明的野蠻彷彿很適合我,彷彿我命中注定就要來到這個地方……
看著我每次背回的巨大獵物,有紅鹿,有山羊,甚至有2噸重的兇猛的角犀,小隊中的幾個人臉上掛滿了驚訝駭異的神色,我在他們眼裡,簡直成了一個比吃人的章魚怪物還要「恐怖」幾分的傢伙。不過,他們每個人都沒少吃我打回的獵物——章魚怪物可不會給他們打獵!
那個夢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我有一種直覺,我快要走出那條河谷了。終於在一天晚上,我走過了一條長長的乾涸的巨大裂縫后,看到了一片更乾涸,更酷熱也更猙獰的沙漠。
這時我聽到了一種呼喚。
我不知道這種語言是什麼,但我知道這是一種呼喚,呼喚我走過去,和它在一起!它是什麼?它要幹什麼?我不知道……
我醒來了,拿起了一件外衣,默默的起床。不敢驚擾勞累了一天的同伴,我悄悄走出了山洞。今天晚上沒有下雨,天上那片濃厚抑鬱的灰雲也小了許多,天空中難得的出現了晴朗的天幕和美麗星星。那些調皮的星星,眨著明亮的眼睛,就象笑嘻嘻的艾尼,看著我——
清風吹來,帶著湖中濕潤的水氣,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孤獨地俏立在湖邊,那是林玲。我靜靜的走到她身邊,將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她回過頭來看著我,我驚訝的發現,她的臉上竟然已經掛滿了淚水。
「塞克——我——我們還能回去嗎?我——還能見到我的妹妹嗎?」
林玲象任何一個無助而柔弱的女孩一樣流淚了。長久以來,她扮演著我們的領袖,我們的長官,我們的姐姐!她無比堅強,無比鎮定,但此刻,她承受不住了!
我早知道那所謂的信號器從來沒有修好過,我們——也許永遠回不去了!
看著流淚的女孩,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把她擁進了懷裡,用自己的臂膀來安慰她,溫暖她,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