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生路
一直吊在五個人身後不遠處,秦逍咬牙堅持的同時,也打量著這座所謂野獸雲集的克瑪森林,這裡的樹都極為高聳,大約兩人合抱粗的樣子,應該也有不短的樹齡,茂盛的枝葉令陽光都顯得很是稀薄。
突然間腳下一絆,秦逍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手上卻還緊緊抓著木製長槍,回頭望了眼身後手臂般粗的樹根,咬了咬牙,抓著長槍站了起來,朝前方一看,剛才還在前方的五個人竟沒有了蹤影!
秦逍心下有些慌神,趕緊朝前面跑了過去,這才發現有兩條岔路,都是繞著小陡坡拐彎,這下不知道他們到底走了哪邊。想了想,他趴下身來,把耳朵貼在地上,希望能聽到腳步聲。
可他失望了,除了樹葉在地上摩擦的莎莎聲響,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爬起來回身望著回去的路,秦逍猶豫了,拿著木製長槍回去?看著翠兒家破陋的樣子,還好意思麻煩他們嗎?繼續進森林,要是選錯了路,就只能一個人了,還不知道前面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著自己呢!
秦逍就這麼佇立在原地,良久,猛然下定了決心,朝右邊的路走過去,已經戴了十二年的廢材帽子了,如今身為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這頂帽子一定不能再戴了!
秦逍不知道的是,他所走的這條路被村裡的獵人們稱為鬼生路,自古以來,莫奈村流傳著這麼一段故事:
百年前,莫奈村剛剛形成,打獵之風極為盛行,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打獵,且以打獵為生,當周圍山區的獵物都被獵殺殆盡的時候,獵人們瞄準了這座克瑪森林。
隨著獵人們深入克瑪森林,來到了這處岔路,他們沿著這條鬼生路走了進去,就在那一天,克瑪森林裡傳來了一聲嘶吼,吼聲響徹雲霄,震動整座克瑪森林,就連百里之外的莫奈村都能聽個真切,而當天,沒有一個進克瑪森林的人回來。
後來有人進森林查探,同樣的嘶吼聲,同樣沒人回來。再後來,村裡不斷地派人進森林查探,可沒有一個人回來,最終,村裡人終於不再派人查探,而把所有失蹤獵人進入過的區域劃為了禁區,通往那個方向的路被稱為鬼生路,譯為唯有鬼才能生存的道路,那嘶吼聲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至此都沒人知曉。
上百年來,村裡也有驍勇之輩不理會祖輩們的告誡,仗著有一身蠻力闖入鬼生路,卻一一應驗了傳言——有去無回。數年前,翠兒爹林水生醉酒進山,誤入鬼生路,亦是有去無回,這更是證明了鬼生路乃為鬼生之地。
沒有了韓大根五人在前,秦逍走得很小心,不時回頭看身後,總覺得後面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就這麼戒備地走了半個時辰后,別說吃人的猛獸了,就連動物的影子都不曾望見過,想來這還只是森林的邊緣。
這麼想著,秦逍也漸漸放下心來,想著再深入一點,抓幾隻野兔就回家,也算不枉此行了,一想到翠兒看到野兔后的興奮表情,身上的幹勁也足了些,腳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覺地加快了幾分。
在森林裡又走了半個時辰,秦逍已經懈氣了,令他感到迷糊的是,這一路上除了自己,就沒見過活著能走的東西,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走出了克瑪森林。
正在他準備放棄時,突然望見前面十丈遠處有一隻小花鹿,正蹲在縱橫交錯的樹根處,豎著耳朵,瞪著一雙眼睛戒備地望著自己。
秦逍心裡一喜,裝作隨意地往前走了兩步,見小花鹿沒反應,又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沒有逃跑的意思,這下他放心地緩步往前,手掌緊緊握著木製長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小花鹿。
八丈,七丈,六丈……
距離越來越近,秦逍心裡也越是緊張,握著長槍的手心都冒著汗。就在離小花鹿兩丈遠的時候,手裡的長槍猛然舉起,使勁全力朝它甩了過去!
眼見木製長槍尖銳的一端就要扎到小花鹿,卻是忽然間扎了個空,小花鹿已然跳到了半丈開外,撒腿朝森林深處跑去,秦逍沒來得及細想,拔起長槍,快步追了過去。
這等年齡的秦逍若非因為無性脈絡被所有人嘲笑,而一直鍛煉體魄,他怎麼也沒有能力尾隨在小花鹿不遠處。
奇怪的是,這小花鹿像是在耍秦逍一般,每次距離拉開十丈后,它就會停在一旁看著他,等他跑近甩出木製長槍后,又迅速跳開,如此反反覆復。
秦逍心裡也隱約感覺不妙,可好不容易看到這麼頭小花鹿,把它宰了帶回去的心思空前強烈,也就咬牙一直追了下去。
隨著小花鹿往森林深處跑下去,周圍的樹木也漸漸濃密起來,到後來,秦逍一邊追,還得一邊劃開遮擋視野的枝葉,這會劃開一桿樹枝后,眼前已然失去了小花鹿的蹤影。
秦逍這才醒悟過來,環顧四周,這裡是幽暗的叢林,密布的枝葉遮住了陽光,這裡竟是顯得陰森了起來。
現在別說找小花鹿了,就連如何回去都是問題,再次看了眼小花鹿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此刻只能摸索著回去了。
劃開濃密的枝葉,走了兩步,秦逍突然感覺頭頂有絲絲的涼風吹下來,疑惑地抬起頭,心頭劇震!竟是一頭盤踞在樹枝上的花斑蛇,有手臂那般粗,正朝自己吐著舌頭,猩紅的眼睛直盯著自己!
秦逍趕緊拔腿跑開,毛骨悚然間,差點連木製長槍都丟了,拚命地在叢林間奔跑,身上不知被樹枝劃了多少道口子,他卻沒法顧及那麼多,腦海里一直閃爍著那雙猩紅的眼睛,他只想遠遠地逃離。
腳下再次一個趔趄,秦逍整個人飛著摔了出去,趕忙爬了起來,慌亂中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沒有花斑蛇追來,卻依舊不敢放鬆,再跑了一陣后才放下心來,坐在地上不斷地喘氣。
緩過神來后,秦逍拿木製長槍支撐著站了起來,大概地找了下方向,正要抬步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輕吼聲,已成驚弓之鳥的他心裡一緊,緩緩地轉過頭看了看。
一頭一人高全身黑毛豎起的豪豬正拱著兩顆鋒利的獠牙,前腳在地上掘著泥土,隱然有衝過來的趨勢!
秦逍驚恐萬分,再次拔腿死命跑了起來!剛跑沒多遠,身後的輕吼聲就在背後響了起來,秦逍趕緊止住身形,拐了個彎,隱約看見一條巨大的黑影竄了過去。
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豪豬折身又朝自己沖了過來,秦逍趕緊狂奔了起來,誰料前面有一根藤條,來不及止住身形,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絆倒,摔倒在兩米開外,掙扎著爬了起來,而豪豬卻已經衝到了眼前。
來不及跑了,危急間,秦逍唯有拿起木製長槍護在身前。豪豬對此視如不見,強硬地沖了過來,木製長槍被它極速的衝勁硬生生地撞斷了!
秦逍被長槍中傳來的巨大衝勁給撞飛了,「砰」地一聲撞在了樹上,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疼痛,沒有絲毫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豪豬拱著獠牙朝自己撞過來,苦澀地閉上了眼睛,鎖鏈穿胸、魂箭撕心都沒死去,卻要死在一個豪豬手上,說來真是可笑了……
「嗷——」
就在秦逍以為自己死定了時,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嘶吼,而預想中獠牙穿身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忍不住疑惑地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讓他極度震驚!
一個半丈高,全身密布著棕紅色毛髮,頭上長著八隻角,兩條金黃色尾巴的四腳動物正朝豪豬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