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小姐遭辱幫會救難
那妖女嗅到了那股子氣味,大吃一驚,也顧不得賣弄蛇藝了,奪路而逃。後面是眾蛇族們奮力疾追,雌雄蛇發出的鳴叫聲清晰明亮,「噠噠噠」地如擊石聲,跑起來一躥一躥的,真是要多扭動有多扭動,要多快有多快。公韌對蛇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自言自語地說:「這包藥粉一定是蛇的雌雄激素,這些蛇們都是近視眼,眼睛不管事,還都是聾子,耳朵不管事,它們的捕食,都是利用紅處線。這一下子,好不容易嗅出了強烈的異性味,都忙著找對象去了,哪裡還管什麼真假。」
毒蛇們既然都攆那個女妖去了,幫助過公韌的那個姑娘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趕緊想挪動著三寸金蓮,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想,那縣衙的斜眼一下子擋在了姑娘的面前,笑嘻嘻地說:「美女不要走。」那姑娘趕緊躲開他,又往旁邊走去,那斜眼又擋在面前說:「美女哪裡去,我一生見過美女無數,還沒有見過你這麼漂亮的。今天好不容易見上了,你還想走,往哪裡走!」
公韌自言自語地說:「這個管閑事的好不容易走了,人間的行俠又開始了。」可是看了看那邊,是縣衙的斜眼領著一幫手拿刀槍的官兵,這邊呢,自己是一點兒武功也不會,再加上一些老百姓,雖說是嘴上能替自己吆喝兩聲,可是又管什麼用啊!力量真是太懸殊了。可是事已經到了跟前,人家既然已經幫助過自己,要是自己在她困難之時,再不幫助她,豈不枉為世上之人,只得硬著頭皮大喝一聲:「這位縣衙的官家,哪有這樣調戲婦女的。人家不願意見你,也就算了,不能這樣耍無賴吧!」
那斜眼抬起頭來,真是一隻眼看天,一隻眼看地,就是沒有看到人,他大門牙一齜,足有半寸,露著風地說:「誰的褲襠破了,把你露出來了。真是河邊無青草,不要多嘴驢,給我一邊呆著去。免得摟草打兔子,把你捎帶著。」
公韌對著看熱鬧的民眾大聲吼道:「大傢伙看看,有這樣不講理的嗎。本來就是官家人,應該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沒想到,亂搶東西的爛兵,偷百姓的小偷,該管的他們不管,卻來調戲良家婦女。大傢伙說說,這樣的官家對我們還有沒有一點兒好處,收著我們的稅,拿著我們的錢,光天化日之下卻來做這樣盜賊們都不敢做的壞事,真是天底良心啊,作孽啊,作孽啊!」
賣蛇人也跟著幫腔說:「官府就是官府,和我們老百姓就不是一個心眼,他們成天就是琢磨著怎樣治我們,要是讓他們為我們做點好事兒,難了——」
老百姓們早就對這些官兵們不滿,趁機嚷嚷道:「什麼官啊,狗官!」「這些王八旦操的,哪還有一個好東西。」「好人還能當官,只有壞人才能當了官。這當官的哪裡還有好人啊!」
劉斜眼一看公韌領著頭挑起了對官府的反抗情緒,斜眼一瞪說:「這還了得,這不是想聚眾造反嗎,本來可以把你立即斬首,以儆效尤,但是本少爺今天高興,不想動了殺戒。嗯……嗯……看來你還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這斜眼一哼哼,他手下的小狗腿們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來了一個小兵,對著公韌就推了一把,公韌只覺得腳下無根,就被推了個趔趄。那個小兵又推了公韌一把,公韌倒退了三四步,一個不穩,摔了個仰八叉,只得咧著嘴自嘲地苦笑了一聲:「空有俠義之心,只是沒有俠客的本事。」
這時,一個戴草帽遮著臉的人扶起了公韌。公韌抬頭一看,正是那個大頭,大眼,大鼻子的幫會頭。公韌一愣,低聲問:「你不是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官府正到處逮你呢,沒想到你自己卻送上門來了。」那大眼說:「我要是不來,吳大興的解藥上哪裡找,毒性都滲入了整條胳膊,再不找到解藥,人就完了。」公韌說:「那個爛兵頭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為什麼要救他呢?」那大眼說:「話不能這樣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他過了這一關,興許就能修練成一個好人。」
兩個人正在這裡說著話,那邊劉斜眼獸性正酣,他在姑娘面前左看右看,猥褻下流地說:「我天天晚上夢見嫦娥,想的我是死去活來,三魂丟了兩魄,醒來時卻是狗咬尿泡一場空,原來摟的是一個繡花枕頭。今天一出門,喜鵲喳喳叫,集上一抬頭,原來這不就是夢中的嫦娥嗎?嫦娥啊――嫦娥啊――讓我想的你好苦啊!」說著動手動腳,兩隻肥胖臃腫的手在姑娘的臉上摸了一下。
姑娘剛才被毒蛇嚇得驚魂未定,這會兒回過神來,急忙用手遮住臉說:「這位官家,說話怎麼這麼沒遮沒攔的。」斜眼又說:「我家就住在縣衙,我爹就是縣太爺劉大老爺,我就是劉大衙內。姑娘快快跟我走吧,我可想死你了,到我家享福去吧,你這個小傻瓜喲!」
姑娘氣呼呼地說:「沒一點人話,就憑你這得性,怎麼剛才沒叫毒蛇咬死你。」劉斜眼不急不躁,嬉皮笑臉地說:「姑娘真會說話,我就喜歡姑娘說話,像小八哥一樣,嘰嘰喳喳,清脆嘹亮。」說著就伸出手來在姑娘的身上亂摸。
真是朗朗乾坤,清平世界,稍微有點兒血性的人哪能看得下去。
那大眼對公韌說:「救民於水火,這是我三合會的責任,我不能看著這個惡霸為非作歹,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說著,抬頭看了看正在興高采烈地調戲著姑娘的劉雅內,對公韌說:「我知道,你也要救這位姑娘,我再幫你一回,你就跟我們走吧!」公韌一時也來了豪氣,說:「以後的事都好說,先救下這位姑娘要緊!」
王達延點了一下頭,理順了一下情緒,先是哇哇大叫,然後又對著劉斜眼大吼一聲:「住手,你王爺爺來了!」
那劉斜眼正在興頭上,一聽半空中起了個霹靂,抬頭一看,一個大臉、大眼、大鼻子的大漢站在了他的面前,臉色一變,指著他說:「你不就是剛才的那個三合會頭子嗎,正愁抓不著你哩!天堂無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抓——」
清狗子們聽到主人一聲招呼,立刻成半圓形一下子把王達延圍在了中間。
王達延正是要的這種效果,他想趕緊積攢點兒人氣,對著老百姓大聲喊道:「諸位都來看看呀,這就是清朝的官員,這就是清朝的官兵,哪裡還有一點兒人性,要想不受欺負,快快加入三合會,三合會替天行道,為民做主。快快參加啊——」
劉斜眼顧不得那位姑娘了,騰出嘴來說道:「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好啊!你們三合會是幹什麼的,我們大家都知道,是朝廷通緝的匪黨,是朝廷的要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該著我們今天要發財啦。鄉親們,如果有誰幫著朝廷出力,逮住這個匪黨頭,官府重重有賞。」
為了維護王達延,公韌公韌義正辭嚴地說道:「大清國的法律可沒有調戲婦女這一條,我不管你是不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大家看看呀,知法犯法,還有什麼權利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清國?這樣的人也配說是為了大清國。」
公韌的話,得到了一些百姓的支持,人們嘰嘰喳喳地說:「這小夥子說得對呀!」「這個狗官,先把自己的腚擦乾淨,再說什麼要犯不要犯的事。」「經再好,也讓歪嘴的和尚念瞎了。」特別是那個賣蛇人大聲喊道:「快快拿起刀槍,沒刀槍的動動拳頭也行啊。這就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不要怕他們,他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劉斜眼怕時間越長自己越孤立,大聲喊道:「弟兄們,立功發財的機會到了,上呀,快上呀!」
王達延也抓住最後的機會對百姓們喊道:「大家都是有血性的,不能看著這位姑娘受欺負,這位少年路見不平,出來喊幾聲,又要遭到這幫無德官兵的毒打,我看這大清朝早早晚晚要垮台了。今天我就要教訓教訓你們,讓你們知道三合會的厲害,中國只要有三合會,就不能讓你們這些清狗子太猖狂了。」
圍觀的人大為氣憤,一齊指向劉斜眼,跟著三合會的大眼嚷嚷:「揍他!揍他!」
劉斜眼對王達延恨得吱吱的,對清狗子們喊:「上啊!打死了有賞,捉活的加倍賞,我們立功的時候到了。」
清狗子們一齊拿著刀槍把幫會頭大眼圍在中間。那大眼也不慌張,兩手抱緊門戶,兩腿虛立,只等著清狗子們撲上來。清狗子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聲喊叫,一齊沖了上去。大眼一腿站立,另一條腿伸開,清狗子撲上來一個,踢倒一個,撲過來兩個,踢倒一雙,不一會兒,把清兵們踢得東倒西歪,躺倒了一片。
劉斜眼稍微一驚,隨即又嘿嘿一笑說:「真是一群飯桶,看來我還得親自動手。」他說著,目無一切地站起來,挽了挽馬蹄袖子,然後慢慢悠悠地向大眼逼進。
大眼也不慌張,用眼睛輕蔑地盯著他。
兩人先上來是對拳,你來我往中,都在試探著對方的力量和功夫。
兩人在對打中,公韌看到,官兵的劉斜眼好象略勝一籌,果然,只打了一會兒,三合會的大眼已有些招架不住,被官軍的斜眼打得連連後退,又相持了一會兒,大眼對公韌說了句:「這位兄弟,實在對不起了,哥哥的本事不濟,回去再修練修練。你好自為之吧!」說著話,轉身退走,緊跑幾步,眨眼之間就沒了蹤影。
官軍的斜眼也不追趕,說了聲:「今天,老子的興趣不在你身上,先放你一馬,改日再抓你不遲。」劉斜眼又看了看公韌說:「讓你好管閑事,也讓你知道一下管閑事的代價。還有你——」又對那個賣蛇人說道:「你干你的買賣算了,使得什麼妖術,把我的好事都給攪黃了,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給我一塊兒打——」
別看那些官兵們剛才被大眼打得沒了本事,這會兒對沒有功夫的公韌可是毫不手軟,一齊把公韌圍在了中間,痛打了一頓,賣蛇人也算倒霉,一塊兒也捎帶上了。
公韌被打得鼻青臉腫,那包鼠肉早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圍觀的人是敢說敢怒而不敢動,尤其是那姑娘,更是氣得臉上變了顏色,有心上來幫助公韌,無奈身單力薄,根本湊不到跟前,反而被劉斜眼見縫插針,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劉斜眼把姑娘的手正過來看,反過來看,有滋有味地品評著:「這麼白,這麼軟的手,就和小麵糰似的,還有一個玉鐲子呢!鐲子也這麼白,耳朵上還有一個玉墜子呢!玉墜子也這麼玲瓏,你這個小傻瓜喲。我看看,我看看,讓我好好看看。」那姑娘拚命掙扎,無奈雞入狼嘴羊入虎口,哪裡還能掙脫得開。
看到此情此景,公韌只覺得猶如萬箭鑽心,肺都要被氣炸了,但是自己已被打趴在地上,縱有豪情萬丈,一個小兵自己都奈何不得,更何況武功高強的劉斜眼了。公韌只得悲天憫人地喊道:「老天呀,你睜睜眼吧——神力呀,誰能給我神力啊——」
就在此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這是什麼事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怎麼也不問個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