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脫身
四面八方都是那些想要他們命的人，沈浩沒有時間猶豫，他幾乎本能地拉緊顧菲菲的手沿著側門衝下樓梯。
「抓住他們！」
尖利的吼聲在身後。沈浩拼了命地跑，胸口憋悶的氧氣快要炸開。顧菲菲被他拖著身不由己地跑著，他們不敢停留一下凈挑著小道人多的地方鑽，只想儘可能把身後的人甩掉，他們現在只有跑，不停地跑。
「啊！」
「哇！怎麼回事？」
「噢我的衣服！」
集市上因為他們的出現變得一團糟，周圍人人驚呼著被撞得東歪西倒，東西四處飛舞滾落，一片狼藉叫罵響起來。沈浩跑動中回過頭，身後的影子如影隨形緊追不放，好像是粘住他的尾巴，死死咬住他。
不行，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被抓住，他應該和顧菲菲分開跑更加安全。必要時刻他會犧牲自己換取顧菲菲安全的。大腦里閃出這樣的想法，沈浩伸手推開顧菲菲把她藏進密集的人群里，顧菲菲愕然，沈浩只來得及說:「分開走，我掩護！」
言罷，沈浩朝另一邊跑，沒跑幾步顧菲菲的尖叫讓他腳下一頓，回頭就看見顧菲菲被他們中的人抓住，正往外拖。不要。沈浩衝上去，順手抄起一個東西砸在那人腦袋上，那人痛呼一聲捂住腦袋栽倒在地。
沈浩扯起發獃的顧菲菲繼續朝前跑，旁邊的巷口衝出幾個人迎面而來，剎不住車的倆隊人齊齊相撞，顧菲菲和沈浩被撞得身體踉蹌，混亂中腳下被狠狠一攔，他往前撲去失重地向前滾倒。
「啊！」
天旋地轉一滾，等他們再爬起來，身體已經被趕上來的那些黑衣人緊緊桎梏，沈浩掙扎著想要起身，對方下腳一踹，他頓時無力地跪坐在地，顧菲菲被壓制在他身邊，那些人如同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們，沖身邊的人相互遞過眼色后，他們被拖到旁邊的巷口。
「直接處理了嗎？」有人看向為首的人問道，為首的男人臉識上一副寬寬大大的眼鏡遮去一半的面容，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微微動，旁邊的幾個人垂下頭，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寒光閃爍，顧菲菲失聲尖叫起來。
男人走過來直視沈浩:「想必你們來到英國用得應該也是假身份證吧。這也算成全你我，被仇家砍死在街頭，警察無從查起。不好意思，痛一下就好了。」
「不，不。」沈浩惶恐:「大哥，你和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你要錢我這裡有，你要別的能給我一定給，不要傷害我們，求求你了。」
男人嘆氣，拍拍沈浩的肩膀，無奈地說:「兄弟，不是我們一你的命。是那邊要你的命，我們也是靠這吃飯的，沒辦法，忍忍就好啦。」
「不。不。」
*起身不再多說一句話，身後的人紛紛走到沈浩身邊想要伸手壓住他，防止他接下來動作激烈不好處理。沈浩眼眶通紅，他看著顧菲菲，顧菲菲恐懼地縮著身體瑟瑟發抖，模樣無助又可憐，讓他的心裡疼得厲害。
他允諾她會讓她過上好日子，而不是讓她喪命在異國他鄉，死得這樣可憐可悲，這不是他想給她的，也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不應該這樣的，他們應該擁有美好的未來的。
不甘到極度時，人的就會扭曲爆發出巨大的能力，沈浩在這些殺手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沖其中一個一頭撞了過去，明晃晃鋒利的刀面，印照出沈浩瘋狂的面容，殺手被他突然發作下撞倒，刀脫手而出，只聽嚓——
刀飛上天空，然後落下來劃過沈浩的背，血腥味瀰漫開來，背後的痛傳遍沈浩全身，他慘嚎地去摸，手上是一片紅，刀割過他的背同樣割開了他手上的桎梏，他的雙手得以自由，於是明白過來的沈浩，惡狠狠撲向旁邊的人。
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凌厲的一腿踢倒他，把他的頭狠狠砸在地面上，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眼一翻背過氣去。
「上，上！」慌亂的叫喊聲，明晃晃的刀從前後左右沖他揮舞過來。
密集的圍攻下沈浩無處躲避，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拚死和對方對上……
「沈浩！——」
凄厲的喊聲劃破天際。
男人們交纏揮舞著刀具，包圍著沈浩，沈浩沖想要衝過來的顧菲菲大喊:「跑！跑啊！」
顧菲菲不記得他們是怎麼跑出來的，她眼前是紅得刺眼的鮮血，讓她歇斯底里叫喊著沈浩的名字。也許是老天眷顧，也許是她尖利凄慘的哭吼，在那樣的危機時刻，沈浩就快撐不下去時，她衝上街頭找到了警察，警察出現了，英國警察掛著長鳴的警笛聲驚散了圍攻他們的人。
顧菲菲架起沈浩，趁著警察去追前面的殺手間隙，順著旁邊的路逃了出來。沈浩氣息微弱，他全部的重量壓在顧菲菲身上，人已經因為失血變得糊裡糊塗。他貼在耳邊對她細語:「放開我吧！你快走，他們如果追上來，你就會完蛋的…我已經不行了，現在我是累贅，不要讓我拖累你…快走吧！以後找一個好好對你的人……」
「不。不要。」顧菲菲顫抖地搖頭，眼淚成串滑落，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你會沒事的，沈浩，你記得你答應我的美好未來，你不能放棄……你想撇開我，門都沒有！」
「菲菲……」
「閉嘴！我不要聽！」她哭著吼他，執拗地攬緊他的身體往前走，身後的路上血液滴落出斑斑點點的痕迹，她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頭歪得越來越很，話語破碎地飄進她耳朵里:「對不起……菲菲，我要食言……了。」
不可以！他和她走了這麼久，生命彼此之間盤繞出藤蔓交纏在一起，交融無法分離，他不能沒有她，他不能失去她，任何時候，任何事都不行！
顧菲菲拼盡全力抱緊沈浩，血液侵染她乾淨的衣服，染紅她哭泣得狼狽的臉，那雙扣在他胸口的手牢牢地圈住他，圈住仿若熟睡中的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已經失去了意識，顧菲菲心臟被緊緊捏住，她踉蹌地拖住沈浩來到一處偏僻的房屋，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地下倉庫。
一個暫時可以容身之地，確定是安全的地方后，她放好沈浩轉身去找大夫。
天可憐見，找到的一位好心的女大夫答應了下來，她隨顧菲菲一起來到這裡救下沈浩，還給了他們一些食物。沈浩因為失血過多，昏昏沉沉發起高燒，顧菲菲心疼地流淚，不眠不休陪護在他身邊，衣不解帶照顧他。
在她的照顧下，沈浩慢慢恢復起來，蒼白的唇變得有血色，終於在整整昏迷第三天後睜開眼睛，當看見倚在旁邊疲倦至極而睡過去的人兒，他乾涸的唇邊抽動，顫抖地想要去撫摸她布滿污漬的額頭。
嬌縱如她，她是千金大小姐，為了他不顧身份屈身陪他流浪在異國，即使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很苦很艱難，她卻從沒說過要離開他。他也相信他們只要努力，日子會很好，他和她會很幸福地生活。可是，那些人想要他們的命，在這個世界他卻沒辦法保護她。
以前錦衣玉食的她這麼愛乾淨，從未如此狼狽不堪，而現在過度奔波勞累讓她眼窩有深深的眼袋，臉色也發黃沒有以前的光彩照人，陪在他躺在髒兮兮的地下室，窩在他的身邊小小一團，呼吸都輕慢無聲。
「對不起……」
沈浩愧疚地紅了眼，伸出的手緩緩收回來，轉而打在自己的臉上，心裡痛罵自己的無能廢物，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好，他有什麼資格擁有顧菲菲的愛。
聲音驚醒淺眠中的顧菲菲，見沈浩對自己動手，失望痛苦讓她眼底沉鬱:「沈浩，你瘋了！」
她不眠不休照顧他，是希望他好起來，而不是對自己出手虐待，難道他以為他打自己她會開心？他的表現讓她的心很痛苦，會讓她懷疑當初的一往無顧是不是錯的。
沈浩捂住臉，聲線劇烈的起伏:「是我的錯！害得你落到這個樣子。對不起菲菲……」
「這不是你的錯，你明知道。」顧菲菲干啞著嗓子開口:「那些人從一開始就目的明確，或者說早就預謀好了要我們的命。沈浩，你覺得那邊是誰？」
沈浩一怔，慢慢放下手看顧菲菲，觸及到她眼裡的情感，沈浩心口凜然，腦子裡出現一個人冷冰冰的模樣，那個人至始至終都有能力有理由這樣做，想到這個人，沈浩脫口道:「難道，陸沉知道了……」
眼下只有這個解釋，只有陸沉會有理由想要殺掉自己。這樣想來目的也只有一個，保護顧七七。所以他必須除掉他們，因為他們的存在已經是一個威脅。
他們的悲慘全部拜陸沉所賜，顧菲菲也肯定下來，默默看向外面的眼眸里有深沉的恨:「陸沉，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