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章 九非之死

他幾乎是歇斯底里，臉上青筋直冒，對著我有些渙散的眼神，大聲吼道。我抬手輕輕撫了撫他那絕美的容顏，心下一片歉意。

「對不起，墨謹，我不想天下顛倒，不想血流成河，更不想皇甫逸因此有事，請原諒我的自私，咳咳…」鮮血終是從喉嚨中迸發而出，蜿蜒在我的嘴角，我也懶得去管它，只是臉上仍掛著淺淺笑意。

「若是你恨我，你可以把我鞭屍，可以把我棄屍荒野，讓野獸瓜分我的屍身，可以…」我話還未說完，九非竟是低頭直接吻了上來，帶著濃濃的怒意，他不似以往任何時候，他這次的吻，是霸道而又充滿報復性的，只把我餘下的話，全數堵在了喉嚨中。

天地一陣旋轉，我腦海中更是由於缺氧而幾欲昏厥，可我知道時間不多，我能拖住一時便是一時，我不能這麼快就死去。

我保持的腦中的清明，瞪大雙眼望著九非在我唇上一陣肆意的啃咬，充滿占/有欲，毫無憐香惜玉的野蠻狂吻。

仿若吻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他終是離開了我的唇，他的臉色也是瞬間變得蒼白一片，唇角由於毒性的發作溢出一絲殷紅。

心突然揪疼的厲害，是我親自殺了他，殺了那個事事為我出頭，次次在我有危難的時候，總是先身救我的人。

「你為了皇甫逸連死都不怕？你為了他的安危，可以做到要與我同歸於盡的地步么？」他雙目一片赤紅，眼中迸發的亦是以往不曾見到的怒意。

憋到了極致，該是如此神情吧，我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我不能心軟，此刻我也沒有心軟的條件，因為我與他確實是身重巨毒，並且將不久於人世。

「是，我不能讓你使得百姓流離失所，我更不能看著皇甫逸死於你的劍下，不能也不願！」

我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如此狠絕的說道，反正是將死之人，又何須再給他留任何的希冀，乾脆把話說的越狠越好。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他似突然發狂了一般，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那般孤傲，笑得那般肝腸寸斷。

一頭青絲此刻也是肆意的飛揚，迎著晚風越發的顯得他的狂傲。他此刻的模樣，與那些發狂的魔並無異樣。

只是我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身體正在顫抖著，手也因此更加緊的箍住我，像要把我深深嵌入他的肉里一般。

我何時見過他如此神情，不禁有些心軟。

「墨謹…」

「我不是墨謹，我是九非！」他一聲低喝，打斷了我的話，同時也讓我清醒過來，我還在心軟什麼，事已至此，我與他兩人皆是將死之人，幹嘛還要無端的去留什麼希望？

他大笑了幾聲之後，忽然手指在我身上快速的點了幾下，我知道他這是在點我的穴道，瞬間我便不能動彈了，正當我納悶之時，他突然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粒藥丸，快速的放進我的嘴中。而後把我的穴道解開，他又笑了，卻是笑的那般的無可賴何。

「其實我一早便料到你會放毒加害於我，只是不知竟是以如此方式，原來你愛皇甫逸竟是如此之深，到了可以不要性命的地步。呵呵！你方才放的也不是什麼煙花，而是信號彈吧。可是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心有不甘，所以我給你吃了一顆能解天下所有奇毒的藥丸，你身上的毒，也因此全都解了。」

我聞言一驚，卻明顯的感受到，全身的血液流通順暢，而剛才那種刺痛感亦是消失不見，莫非真如他所言，我身上的毒，已經全被他解了？

那如此，他自己的毒，不也全解開了？那我做了這麼多，不就是引紫奕前來送命？他給我的信號彈，本就只有一個，如今我又該拿什麼去通知他，不用來救我了？

心裡的擔憂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只攪得我呼吸不順暢，而我確實是太高估了自己所謂的聰明，而低估了九非的才智。

「你放心，此解藥僅此一粒，而剛才你吃的，便是那僅此的一顆解藥，這世上便再無第二顆了。」

他見我如此擔憂，遂不慌不忙的如此說道，我心裡更是一陣顫慄，如此說來，我不會死，那他還是會死了？我瞪大雙眼，不置可否的望向他，而他卻只是淺淺一笑。

「我死了一切便都太平了，也正遂了你的心意，豈不是兩全齊美？你可以一直待在你的皇甫逸身邊，皇甫也因此不會血流成河，咳咳…而我亦是死在了心愛的人手裡…咳咳…此事實乃…實乃是…」

九非邊說，鮮紅的血便邊從他嘴中流出，似那河流一般源源不斷，卻讓我的心為之一陣刺痛。我翻身坐起，把他抱入懷中。

我雖然愛著皇甫逸，我雖然曾痛下殺手，想要他死，但是如今我沒事了，他卻要死了，叫我怎麼面對？

「九非，你丫的是笨蛋，是傻瓜，是二百五么？我要跟你一起死，便一起死啊，你幹嘛讓我獨活，是想讓我帶著愧疚在這世上，讓我帶著這樣的心情苟延殘喘的活一輩子么？你真狠心，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我真是低估了你！」

我幾乎是咆哮的在他耳邊如此吼著，九非已然恢復他從前的平靜，嘴角亦是掛著一抹淡淡的淺笑。只是那觸目的紅，還是源源不斷的從他的唇中流出，刺激著我的雙眼。

「咳咳…總不能事事都如你想的那般順利，我的死自然也不能白死，如此我去了，還能在你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比我當了所謂的皇帝，讓你唾棄，讓你厭惡要來的好。咳咳…只是以後我不能陪在你左右，以後不能在你有危難的時刻及時出現在你的面前，咳咳…你要…要好生照顧自己，不要…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不要有任何傷害…還有九離也請你放她一條生路。答應我…答應我好嘛？」

他早已經是一臉的蒼白，嘴角早些流出的鮮血已經乾涸，而新的血液又源源不斷的從嘴中溢出，覆蓋原本的紅艷。

我抱住他的頭，只感覺他的身體的溫度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心裡越發的慌亂起來，疼痛蔓延開來，連手指也變得那般的無力。我只是一個勁的抱著他的頭，眼淚終是奪眶而出。

「我不答應，你個壞蛋，我答應了你，你便要死了。我要讓你活著接受皇甫泉的審問，活著看到皇甫百姓失望的神情，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所以你不能死，我也不會答應你。」

「來不及了，素素…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沒想到我策劃的那麼久，竟然敗在了你這裡。不過天意弄人，我也只能是如此。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一定要與皇甫逸幸福著，不然…不然…」

九非突然又是吐了一口鮮血，我臉上一熱，懷中的九非頭一歪，在我懷中永遠的離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