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樓遺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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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特別冷,即便在南方,在有火爐之稱的重慶,冬天刺骨的寒風和冰冷乾燥的空氣還是讓人不好受。
縉雲山下雪了,遠在主城區的他們似乎已經看到郊外,群山妖嬈的地方,漫天飛舞的雪花。鵝毛般的大雪從空中、從蒼穹的深出飄落。
三人在CS大學讀書,三人早就約好了,到郊外玩玩,走趟縉雲山,欣賞「蒼山負雪,明燭天南」,觀賞雪花帶來的白皚皚的世界。可沒想到他們走得太遠,不僅沒看到山峰上雪白的天地,反而誤入荒野,迷失了方向,走到這「獸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枯槁之地。
天黑了,黑雲堆積在群山上空,鋪天蓋地,就像壓在三人心上的沉重石頭,這種沉悶、壓抑的天氣讓他們如溺水江河的人,憋得喘不過氣來。
還好,三人有足夠的食物,應該還能堅持幾天。
三人收拾好東西,打起精神,繼續前行。
他們要趕在天黑之前,找一個可供落腳的地方,休息,睡覺,明天接著走。
李寧飛在鬆軟的冷草地上緩緩前進,前面的山路沒有盡頭,隱隱約約看到山峰險要,不知名的鳥獸在山間發出另人心寒的怪叫,那似乎是遭受過無盡災難的痛苦**。李寧飛不禁打了個冷顫,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醞釀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嗅到了血液的腥味,腦袋一陣眩暈。
夜雲龍和影心早已筋疲力盡了,四周的山峰在縹緲的霧氣下若隱若現,猶如聳立著的妖魔鬼怪等待它們上鉤的獵物。長途跋涉,歷盡奔波,早已把他們折騰得疲憊不堪、四肢無力了。
他們放下包袱圍坐在一起休息,卻都沉默不語,三人好像都準備著迎接一件極其可怕的事。
沒過多久,一道神秘的光線突然在山間閃現,三人詫異的看著光線來回的移動,就像一個遊走在荒野里無家可歸的幽靈。它在漆黑的夜晚如此顯眼,彷彿照亮了整個蒼穹。
「有人!」李寧飛興奮的叫道,似乎看到回家的大門已經敞開,「快過去,我們有救了。」
「我就說嘛,這世界少了我怎麼行!」夜雲龍高興的笑道,「這幾天真把我快折騰死了。」
「一定是來找我們的,我們失蹤了這麼久,終於有人找到我們啦!」影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多日不見的可愛笑容。
他們急忙尋找光源,發現它就來自不遠處的山地。
三人如久離家鄉的遊子,激動的飛奔而去。
「你們三個在做什麼,玩人間蒸發!?」一見面思謠便劈頭蓋臉的問道,「擔心死你們了,這麼多天杳無音信,我的心被你們搞得七上八下的,我還以為你們……呵呵,沒想到你們還在遊山玩水呢!」
思謠是三人的同班同學,心地十分善良,為人熱情友善,富有同情心,漂亮的臉蛋,烏黑的長發。雖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麗、絕世而獨立的容貌,但她的美麗是純樸的,是另任何男人都會心動的自然。
而更重要的是,夜雲龍已經漸漸的對她生出愛戀之心。
「游山?玩水!我的大小姐,我倒想啊!」夜雲龍開口就大倒苦水,「你看我們這失魂落魄的熊樣,怎麼可能是在暢遊山川!!」
「那你們……」思謠一愣,茫然的說,「不會是來探險的吧,不過,這裡的確有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喲!」
「我們才沒那份閑情意致呢!」李寧飛微笑著說,「我們是想家想得都快發瘋了。」
「我們迷路了,才走進這片荒山野鄰,」影心牽著思謠的手說,「不過,幸好遇見了你,真是太好了!」
「一個人!你不怕嗎??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夜雲龍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四周荒涼的山地,想到思謠竟一個人來尋他們,心中一熱,臉上滿是感激之情。
「是呀!你不害怕嗎?」影心也擔心的問,「獨自到這片山地來。」
「我以前的家就在附近,小時候經常到這一帶玩,所以並不害怕。」
「有思謠為我們帶路,我們在也不會迷路了,」夜雲龍笑到,「嘿嘿!這真是否極泰來,上天眷顧我們,把幸運的女神請來了。」
「是愛情之神吧!」李寧飛和影心暗暗笑到。
夜雲龍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就粉身碎骨似的砸在了他們身上。
雨來得極快,天空彷彿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水如血液一樣噴涌而出。
四人暗呼倒霉,他們知道,重慶的冬天哪裡會有這麼猛烈的降雨。
突然,閃電劃破長空,亮似白晝,照亮了四張蒼白的臉,一聲驚雷「轟隆隆」猶如鬼獸發怒的咆哮。
「我們要找個地放躲雨才行,現在去哪兒?」李寧飛脫下厚重的外套遮在了影心和思謠頭上。
「跟我來,附近有一個古樓,我們可以到那去躲雨。」思謠想到了一個好地方,帶著三人飛快的穿梭在傾盆大雨之下.
古樓一直孤獨的屹立在荒蕪人煙的山坡上。它二十米高,共分三層,由雪白的花崗岩砌成,但經過多年的風風雨雨,外壁已變成黑褐色,每一層的窗戶上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古樓的大門已經壞掉,殘破的倒在一旁,上面布滿了骯髒的污垢。迂迴曲折的小路從古樓的門口一直延伸到遠方,好像是通向地獄之門的死亡路,在召喚即將逝去的人們。
這是一座荒廢的古樓,一座毫無生機的古樓。
歷史的變遷把它遺留在了這個寂寞的角落裡,卻忘了把它帶走。
它矗立在這裡,與青山綠水格格不如,如同被遺棄的嬰兒慘死在這兒所留下的森森白骨。
此刻,他們獃獃的仰望著古樓,似乎忘記了瓢泊大雨,忘記了潮濕的衣裳,被古樓所散發的神秘、詭秘的氣息所震懾。而古樓也彷彿變成了一個活物,一個有生命的實體,正如猛獸一樣,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們吞沒於黑夜之中。
一道閃電乍現長空,古樓在強光照射下耀眼異常,四人頓時一驚,仿若被雷電擊中了一樣,就在那一瞬間,一件可怕的事發生了。
他們清楚的看到,一張憔悴的面孔映在了滿布塵土的二樓小窗上。
那是一張飽受煎熬的臉,他(她)彷彿曾經經歷過地獄般的生活,獃滯麻木的雙眼中透射出無盡的絕望,她(他)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但四人彷彿聽到了他(她)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似的喊叫。
它淡淡縹緲的臉龐上浮現出心裡上的無比痛苦,好像那不是一張人的臉,而只是一張面目可憎的皮,它太可怕了,太奇怪了,就如一個從地獄里飄出的鬼魂恃機擷取活人的魂靈。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響起,好似為他們在這死一樣寂靜的夜晚敲響的喪鐘。
四人緊緊的靠在一起,如木頭一樣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血液似乎在他們的身體里凝固了。他們在顫抖,他們害怕了,腦袋像無雲的天空一樣空白,他們怎敢相信,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在這個殘破的古樓內,還會有人居住,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
幻覺?幻覺!他們不約而同的想。
但他們四人親眼所見,那麼的真實可信,真的是幻覺嗎?
但是在這個詭秘的地方,他(她)會是誰呢?
「好像有人?」思謠打破沉默緩緩的說。
她將身體緊緊的靠在夜雲龍的懷裡,好像害怕突然衝出的幽靈把她帶走。
「人?!會是人嗎?」影心小聲說,不相信的搖搖頭,「算了,不要進去了,我們還是走吧。」
思謠也拉了拉夜雲龍的衣角。
但李寧飛和夜雲龍則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此刻,他們的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了那個可怕的東西,都中了邪似的盯著小窗。
小窗黑糊糊的,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事物。
殘破衰敗的窗后,到底隱藏著什麼呢??
雨越下越大了,啪啦啪啦的打在四人身上,想要淹沒他們似的。
「快到裡面躲雨,總不能在外邊站一夜吧!」李寧飛拿著手電筒提起包袱,第一個衝進古樓。
「走吧,躲雨要緊。」夜雲龍看著思謠和影心說道。
三人跟隨李寧飛走進古樓,樓內滿布灰塵,隨著他們來回走動捲起的氣流,將山間新鮮的空氣攪動得渾濁不堪,四人禁不住咳嗽了大半天。整個古樓充斥著潮濕陳腐的霉味,一股股糜爛的氣味直衝鼻腔,讓他們很難受。
好在門口有一把破舊的掃帚,四人把大廳打掃了一遍,清理掉不知多少年積下來的塵土,待灰塵散去,總算可以勉強住一晚了。
夜雲龍支起兩頂小帳篷。影心和思謠睡一頂,他和李寧飛睡一頂。
李寧飛在古樓內轉了轉,看到的儘是些殘垣斷壁,大廳幾乎空無一物。天花板上一大片蜘蛛網,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讓李寧飛覺得古樓就像一個多觸角動物的巢穴。
看來這裡已經有很多年沒人居住了。
李寧飛拐過一個走廊,看到通往二樓的階梯在他腳下一直伸向黑暗深處,李寧飛抬眼看了看,一陣帶著霉爛之氣的風從樓上向他吹來,夾雜著血液的腥味。
李寧飛害怕的退了一步,突然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就在樓上,在他看不清楚的二樓深處,那是一種凌厲的、讓人不能迴避的目光。
雖然李寧飛看不到,但他感覺到了,那灼熱的、吸引人的目光,彷彿要把他整個人從外到里看個透。
就像被磁鐵吸住了似的,李寧飛的心彷彿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支配著。他好像突然間失去了意識,慢慢的、慢慢的踏上階梯,一步步走向二樓,走向了那無盡黑暗的空間。
他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脫離了軀殼,被一根繩索牽引著在古樓緩緩飄蕩。
……
「飛,飛,你在哪?」影心久不見李寧飛的蹤影,擔心的喚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寧飛聽到喊聲后猛的回過神來,定睛一看,自己竟離二樓一步之遙,而剛才他彷彿被催眠了,完全無法自控的往上走。
黑黑的空間包裹著李寧飛,彷彿想一口吞噬他似的。
「李寧飛,李寧飛,你在哪兒?」三人急促的叫喚著他的名字。
「啊,來啦!」李寧飛叫了一聲,瞥了一眼二樓,急匆匆的下了樓。
「你一個人跑到哪兒去了,都這麼晚了,你想嚇死我們呀!」影心一邊擔心一邊埋怨,看到李寧飛后,她蒼白的臉上才慢慢有了紅韻。
李寧飛不好意思的說:「我四處看了看。」
「看到什麼了?」夜雲龍插嘴道。
李寧飛搖搖頭:「沒有,不要擔心,什麼也沒有。」
「這座樓哪來的呀?」影心的好奇的問思謠。
「不知道,」思謠說,「應該是五六十年前修建的,我很少到古樓來,附近的村民總說,這是一座不吉利的古樓,剛才我還以為你們是到這兒探險的呢。」
儘管思謠的措辭相當委婉了,影心還是不自覺的想到了「鬼樓」「凶宅」這樣的詞語,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大家早點休息吧,」李寧飛說,「明天還要走山路。」
四人疲憊的鑽進帳篷,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可怕遭遇,都有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彷彿回到了自己家中,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影心和思謠鑽進帳篷,古樓內漆黑一片,風雨還在樓外咆哮著,雨點毫不留情的擊打著古樓,發出「啪啪」的聲響,古樓彷彿承受不住這來自上天的擊打,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好大的風雨,」影心杞人憂天的想到,「古樓可千萬別塌了。」
思謠已經睡著了吧,影心想,她歪著頭依靠在小枕頭上,看著手機閃爍的燈光發獃。
這時,沒有信號的手機突然有了信號,發出微弱的光,不知誰還發來了一條簡訊。
「讀入?」手機顯示屏幕正對著影心,彷彿正在朝她微笑。
影心惶惶糊糊的拿起手機,猶豫了一會兒,不會是垃圾信息吧,她想,但還是按了確認鍵,只見上面莫名其妙的寫道:
「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
影心疑惑的回復:「你是誰?生還是死!什麼意思?」
回復依舊是:「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條簡訊:
「詛咒從死亡開始,從鬼樓結束。」
「詛咒!?鬼樓!?」影心猛的一驚,心口彷彿被重物狠狠擊打了一下。
手機也從虛弱的手掌中掉落到地板上。
影心艱難的拾起手機,手機的信號已經消失了,風雨截斷了來自大山之外的任何信息。
她蜷縮在被窩裡,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不停的閃現著那一張在窗戶出現的鬼臉和奇怪的簡訊,就像一個可怕的夢魔糾纏著她。
朦朦朧朧之際,那張可怕的臉孔似乎又出現在她眼前,對她露出凄慘的笑。
這邊,李寧飛也睡不著,他總覺得有人在某個角落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他無聊的打開CD,選了一段悠揚的曲子。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仿若一道清泉從天而降,滋潤著心扉,叩開了他緊閉的心房,萬籟俱寂,只余天籟音。聽著委婉動聽旋律,李寧飛整個心彷彿融化到了樂曲之中,昏昏欲睡。
一會兒,樂曲的音調變了,變的低沉,變得奇怪,就如扭曲的電視畫面,讓李寧飛心裡極不舒服,彷彿有什麼東西梗在心口,叫他回不過氣來,李寧飛不曾記得CD中有這麼一首曲子。
忽然,「音樂」停止了,一切又重新歸於沉寂,漸漸的又傳來「嘶嘶」的雜音。
「咿,怎麼回事?」李寧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隱隱約約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了。
「啊!……」CD中一陣慘叫聲傳來。
在黑夜籠罩的古樓里聽到那一聲聲慘叫,令李寧飛驚駭莫名,冷汗直冒。
慘叫聲拖曳得相當長,餘音越來越低,但是給李寧飛所帶來的震撼,卻更加強烈。慘呼者的痛苦,似乎傳染到了他的身上,使他心口一陣刺痛。
正在李寧飛百般納悶時,慘叫聲又通過耳塞傳來,這一次卻是驚天地、泣鬼神,夾雜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彷彿是大海中捲起的滔天巨浪,是無數冤魂集合的痛苦**。
慘叫震耳欲聾,讓人難以承受,李寧飛感到自己頭快要爆裂似的,沒多久就昏死了過去。
李寧飛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自己獨自在古樓內徘徊,拿著一個堅硬的鐵鏟,就像一具從墳墓中驚醒的乾屍,緩緩登上二樓。
二樓充斥著有機體腐爛的臭味,在空氣中慢慢彌散。他走到二樓的大廳,站在大廳中央,那股令人噁心的臭味越來越濃,彷彿就來自他身邊,離他僅一步之遙。他緩緩抬起鐵鏟,猛的砸向地板,一下又一下,乾裂破損的地板在頃刻之間被打碎。
難以置信的是,他看到了,看到了夜雲龍、影心、思謠被埋葬的屍體。
「啊!」李寧飛從夢中驚醒,噩夢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夢中的事物太真實了,彷彿就是現實中發生的實實在在的事。那刻骨銘心的經歷似乎就在二樓上演過,他彷彿聽到了當時自己驚恐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或許,李寧飛深吸了一口氣,它真的發生過,就在昨天晚上。
李寧飛趕忙鑽出帳篷,看到大家正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他長長的吁了口氣,好在只是個夢。
「昨晚還睡得好吧!」李寧飛微笑著問候三人。
「李寧飛!」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彷彿是在噩夢中**。
可李寧飛猛的發現,不是他們,而是,幾個包著點皮的骷髏在對著他笑。
它們搖搖晃晃的向李寧飛走來,伸出只剩骨頭的手臂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我們都死了,李寧飛,今天輪到你了!」
李寧飛猛的睜開雙眼,懷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醒了?還是,依舊是個可怕的夢?他轉過頭,看到夜雲龍已經醒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用少有的嚴肅目光看著他。
「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夜雲龍對他說,似乎現在仍令他心有餘悸。
「我也是,」李寧飛揉了揉睡疼的脖子說,「而且相當的可怕,可怕到我差點被你們給嚇死。」
「我真害怕我會被嚇死在夢中,我夢見二樓有具被埋葬的屍體!」
「屍體,」李寧飛苦笑道,「看來我倆的夢有驚人的巧合,我越發覺得來這裡是個錯誤了。」
「起來在說吧,」夜雲龍爬出溫暖的被窩,「我看這古樓越來越神秘了,你說我們不會被什麼東西纏著了吧?」
「希望是個好東西,不然……」李寧飛擔心的說,一臉的無奈。
沒過多久,影心和思謠也陸續的起床鑽出帳篷。談到噩夢,四人幾乎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而且四人彷彿同時經歷過一樣,那感覺太真實了,太可怕了,神秘的二樓,彷彿有一種恐怖的力量在夢中召喚著他們,召喚他們去揭開塵封的歷史,去見證一個可怕的事件。
影心則談到了昨晚陌生人發來的奇怪簡訊。三人聽畢也是一頭霧水,猜不出陌生人的意圖。這個古樓變得越來越離奇了,它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個恐怖的邪物,不能靠近,不能接觸。但,他們在這裡住了一夜,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遭遇等待著他們呢?而二樓正是古樓秘密的關鍵,那個飄蕩著死亡之氣的二樓到底有什麼呢?
四人討論了一下,得出了一個讓他們自己都嚇了一跳的結論,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唯有他們親自上二樓去看個究竟,去看看那裡到底隱藏著什麼駭人的秘密。
四人登上仄仄的樓梯,躡手躡腳的來到二樓,即便在白天,二樓依舊黑得讓人害怕,在黑糊糊的背景下伴隨著陰風陣陣,四人心裡直發毛,他們彷彿掉進了一個古老兇殘的世界。
二樓瀰漫著一股惡臭,彷彿千年乾屍的腐臭,一點點的滲透到空氣中。幸好沒有吃早餐,不然,影心和思謠肯定會吐得一塌糊塗。
越靠近大廳中央,腐臭就越刺鼻,四人簡直快受不住了,都捂著鼻子,好像再多吸一口濁氣就會窒息而死一樣。
那是一種不同尋常的臭味,絕不是古樓自身所發出的,那是有機體腐爛時所散發的氣味。
此時,四人站在大廳中央,同時想到了昨晚匪夷所思的夢。他們不約而同的看著腳下的地板,黑色的地板被四人踩得「吱吱」的響個不停。他們警惕的看著它,好像地板下會隨時蹦出個鬼怪似的。
窗外射入的陽光經過窗戶的過慮,只在古樓內留下斑駁的影子。李寧飛從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一把鐵鏟,鐵鏟靠在牆角,銹跡斑斑。他徑直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拿起鐵鏟。在淡淡的陽光照耀下,它似乎發出奇異的光。它等待在這裡,彷彿是要完成一種使命。
「我要敲了。」李寧飛走到中央詢問三人。
三人贊同的點點頭,彷彿被一種神秘的力量驅使著,讓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李寧飛緩緩舉起鐵鏟,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地板,猶如他在夢鏡中所做的一樣。
地板在猛烈的撞擊中破裂、塌陷。塵封在地板下幾十年的秘密終於浮出了水面。
和他們所猜想的一樣,地板下埋藏著一具屍體,腐爛的屍體。
顯然不幸的死難者已經死去幾十個春秋,屍體僅是一堆朽骨,默默的躺著。
他們沒有能揭開古樓的秘密,只是發現了一個更大的秘密,那個秘密一直塵封在古樓,而如今被他們發現了冰山一角。
四人驚呆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雖然在夢中早已已經領教了這可怕、恐怖的事件,但他們依舊不能有絲毫的大意,他們不能把它僅僅當作一個夢,當作一件小事一笑了之。
他們捲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團之中,迷失了方向,看來這次他們真的是遇上了麻煩。
「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思謠小聲的說,她再也不想呆在古樓里,承受那不斷湧來的恐懼和不安。
「嗯,」影心拚命的點著頭,「時候不早了,還是收拾東西回家,有些事我們想管也管不著的。」
一向對神秘事件好奇得她,這次也穩重起來,因為她不能將大家又帶進危險得漩渦之中,迷路這件事就使她一直帶著深深的自責和內疚。
「對,我們不管這事,但不能就這麼走了,」夜雲龍說,「至少要把木地板掩上吧,大家終究是打擾了人家的亡靈,給他(她)陪個罪在走也不遲。」
四人將屍骨圍了一個圈,象徵性的為他(她)祈禱了一會兒。
李寧飛將破碎的木地板從新堆在上面,屍體又被掩埋在了不見天日的地下。
「走吧!」李寧飛說得斬釘截鐵。
四人火速離開了古樓,走得像陣風似的。或者,他們想要努力忘掉一些東西,忘掉散發陰氣的古樓,忘掉白森森的屍骨,忘掉那一夜可怕的經歷,忘掉有關古樓的一切。
古樓在他們視野中一點點的消失,彷彿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希望什麼事都不要發生。」夜雲龍沮喪的說,「但我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希望如此,」李寧飛把手搭在夜雲龍肩上,「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古樓。」
思謠是他們當中膽子最小的一個,雖然她從不相信世間有什麼鬼神、地獄和天堂,但她還是對一些異常的現象莫明的害怕,就像人們總是嚮往光明害怕黑暗一樣。從古樓回來后,思謠一直想徹底忘掉在古樓的那段經歷,不過在古樓發生的一幕幕彷彿被打上了烙印似的,令思謠怎麼也擺脫不了。
二月四日傍晚,陽光已經悄悄離去,大地重新被黑暗統治,這個夜晚有點奇怪,濃厚的雲朵低垂,像要掉下來似的。月亮在天空中若隱若現,仿若要竭力掙脫濃雲的束縛。
明天似乎又要下雨了,涼颼颼的風吹在身上,彷彿要把血液凍成冰似的。思謠的家遠離市區,所以此刻顯得格外靜謐。山雨欲來風滿樓,寧靜通常是惡魔到來的前兆。
今晚是從古樓回來的第三天,思謠獨自在家,偌大的房間內只有她一人,讓她心裡感到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彷彿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懶得吃晚飯,無聊的看著電視,電視上正在熱播由經典遊戲改編的《仙劍奇俠傳》,記得夜雲龍曾對她說過仙劍是如何如何好玩的,以及他是怎樣過五關斬六將、抱得美人歸的,說得好像他真是李逍遙似的。想到這裡思謠不禁咧嘴一笑,夜雲龍啊還真是傻乎乎的。
不過思謠沒看多久,卻感到自己越來越冷,彷彿跌進冰窖似的。她打了個冷顫,洗個熱水澡吧,她想,讓自己暖和點。
她走到浴室,打開熱水,不一會,浴室就被熱騰騰的水蒸汽籠罩著,雲霧繚繞仿若仙境。思謠整個人泡在熱水裡,在溫暖的浴室中哼起了愉快的小調。她冰冷的身子也感到熱乎乎的,彷彿要在熱水中融化了,說不出的暢快。
思謠也不知自己在水中泡了多久,只覺得水有些涼了,她從香皂盒中拿出香皂,往身上抹了抹,可香皂像長了腿似的,在她嬌嫩細膩的皮膚上劃到了水裡,消失不見了。
思謠伸出雙手在水裡摸了好久,依舊不見香皂的蹤影。不會是掉了吧。但思謠轉念一想,不可能啊,香皂這麼大,沒有外力是不可能掉下去的,但她還是向水洞口摸去,就在這時,他竟在灌滿水的浴缸中摸到了一隻粗糙的手!
「啊!!?」思謠徹底懵了,張大著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感到自己好像死了一樣,連自己的靈魂也嚇得逃之夭夭了。
那支來自地獄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彷彿要把她脫到猛獸聚集的深淵,那裡定有無數的惡魔等待著她,等待著撕碎她可憐的靈魂。
思謠嚇得渾聲發抖,她早已忘掉了呼叫,驚恐萬狀的盯著水下,那裡一定蟄伏著一個魔鬼,正對著它的獵物露出狡黠的笑。
整個浴室詭異到了極點,思謠彷彿已經陷進了一個可怕的世界里,而這個世界決不是活人的世界。
她或許已經死了,因為只有死人才會看到如此恐怖的東西。
雖然在溫暖的熱水中,思謠還是直起雞皮疙瘩。水「滴答滴答」的滴在浴缸里,這單調的聲音像一道利弦般折磨著她緊繃的神經。
短暫的沉寂后,死死抓著思謠的手也似乎鬆開了。
但潛伏在旁的惡鬼並不給思謠片刻喘息的機會,它或許在等待,給思謠致命一擊。
突然,水中冒起了水泡,彷彿有一個人在水裡喘氣一樣,緊接著,從水裡冒起了一個人頭,天啊,思謠看清了,那是一張恐怖可憎的臉,是一張死人般蒼白的臉,凸出的眼球死死的盯著思謠,就如盯著一個仇敵似的,那隱含著血海深仇的目光像一把刀似的捅進了思謠的心臟。
「啊!」思謠聲嘶力竭的叫道,仿若迷失在森林之中的小兔遇見了老虎。她從未叫得這麼凄涼,就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那叫聲彷彿是彌留之人的垂死**。
她再也不堪忍受這心靈深處的煎熬和折磨,也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量。她忽然一躍而起,掙脫掉了那隻抓住她的魔爪,披起一張毛毯,飛也似的出去了。
正衝到門口,與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到是對方失聲叫道,「思謠,你……」
思謠定睛一看,竟是夜雲龍。
夜雲龍呆站在一旁,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不語。思謠也是萬分的尷尬,自己沒穿好衣服到處亂跑,像什麼樣子。
好半晌,兩人對視著,卻說不出半句話。
「等等我!」思謠如夢初醒,拋下一句話,飛快鑽進了屋去里。
片刻之後,一個漂亮略有些靦腆的思謠,來到夜雲龍身旁。
夜雲龍又一次呆了,思謠穿著白色淡雅的衣裳,襯托出她潔白如玉的肌膚。她燦爛的微笑,仿若下凡的仙子,這不禁讓他想到《大唐雙龍傳》中的師妃喧。
夜雲龍魂不附體的盯著思謠,此刻的思謠真的太美了。
思謠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你今晚有事嗎?」
「啊!」夜雲龍張大嘴巴回過神來,窘迫的答道,「是這樣的,我們想請你一起去吃晚飯,你不介意吧?」
「好啊,」思謠爽快的說,「反正我還沒吃飯呢。」
「那走吧。」
「等等,」思謠又想起了剛才的可怕經歷,頭疼得厲害。
「剛才……」夜雲龍小心的問道,不知道如何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