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認親（一）

藍喬一驚，再望向藍宇，發現他眼中已經燃起了一股怒火，「他們想讓我們兩人死去，爹爹娘親留下的東西已經被他們吞下了！」

藍宇的聲音很大，藍喬一望外面，見到芍藥在門外遠遠的地方和另外的一個丫鬟說著什麼。急忙捂住藍宇的嘴道：「別胡說！」藍宇兩隻黑葡萄大眼在藍喬纖細的手指上眨巴，長長的睫毛觸到了藍喬的手指，痒痒的。

藍喬低下頭來，低頭在藍喬耳邊輕聲道：「小聲點。你……你是怎麼想到這些？」

見到藍宇點點頭，漸鬆開手掌。

藍宇輕輕道：「這些日子我聽到宋轍昂說了很多他姨娘們的事情，於是，我也就想起了我們家裡……」

「姨娘？」藍喬疑惑，住了這二十日，可一個都沒看到。

「嗯，宋轍昂生病，就是吃了一個姨娘送的糕點。宋老爺一怒之下，就把所有的姨娘都送走了。」

原來如此！

「宋轍昂說他還親眼見過一個姨娘把一個丫鬟推入水中淹死，他躲在假山後面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後來這個丫鬟就以失足落水被草草埋了。現在這些姨娘都走了，他才敢說出來。」

妻妾眾多的人家這個現象是常有的！

「……我想著姐姐當初落水，好似也是很蹊蹺！姐姐好了不過三日，就悄悄拉著我跑出來。想必也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我就大膽推測，姐姐落水是舅舅舅母所為！姐姐是第一個，那我就是他們第二個眼中釘。這些姨娘們是為了爭寵，而舅舅舅母會為了什麼呢？家產吧！」

藍喬獃獃看著眼前的藍宇，他比她還矮著一個頭，可是分析事情卻頭頭是道，才二十幾日的時間已經讓一個孩子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藍宇變成這樣，是因為宋轍昂的原因么？不，宋轍昂只是一個引子罷了。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呢？藍喬已經沒有必要去分辨了。知道了也好，至少明白自己的處境，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這就算是給藍宇的第一課吧！

「藍姑娘！」芍藥在門邊喊了聲，藍喬急忙示意藍宇不要再說，應了聲，走到門邊問道：「芍藥姐姐，有什麼事情？」

芍藥笑道：「夫人讓你去見她！」

瞧這宋轍昂，還真是焦急！也好，把事情說清楚，她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在這裡，妙手堂中的貞大夫該回來了吧！

宋夫人在花園中，宋府的花園很大，只不過到了初秋季節，其他的花卉凋謝，園子中多是菊花，姿態各異，白色的銀絲串珠，空谷清泉，珠簾飛瀑，月涌江流，名副其實，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和著黃顏色的飛黃騰達，黃鶯出谷，沉香托桂等等，盡情展現著自己的氣質。

跟著芍藥，來到園子亭中，這裡一圈都是湘妃竹，陽光一照，就有細細碎碎的光影投在亭中，初秋的陽光不熱乎，但也有暖意。宋夫人端著一個官窯燒制的紫砂杯子，上面朦朦朧朧見到松鹿紋如意，把那茶碗輕輕一闔，面上隱約可見根根直豎漂浮在杯中的碧綠映翠，這是上好的毛尖。

啜了一口，又輕柔放下，藍喬來到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在光影中，宋夫人的臉上彷彿蒙著一層華貴的光環。淡紫色羅裙，綴著鵝黃色的繁簇桂花，斜插著羊脂白玉祥雲簪，紅色金邊的流蘇墜落下來，秋風一拂，就在她瑩白的頰邊舞動，似乎想抹平她眉宇間淡淡的愁怨。

亭子四周還有幾株綠菊，藍喬看著那些，感覺好似春水碧波的湖面，一旁綠柳垂楊，再加上宋夫人這樣的美人，讓人心曠神怡的風景。

藍喬眯著眼欣賞起來，這樣的女人讓她想起了前世電視中看到的那些貴婦人，高貴而有教養，舉手投足都是美，賞心悅目的美。這樣美的人擁有一個就夠了吧！宋老爺竟然還有好幾個姨娘，真是……真是……

藍喬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有種明珠暗投的感覺，想起這事又覺得是在吃著魚翅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隻蒼蠅。

她知道自己是過於偏袒了，他們夫妻的事情她哪裡知道，知人知面尚且不知心，不過這二十日來宋夫人給她的印象確實不錯，疼愛兒子，待下人親和有禮。

「見過夫人！」

宋夫人一見藍喬，頓時笑起來，站起來走到她跟前，就拉著她往亭中而去。

「坐吧！」宋夫人吩咐道，藍喬想了想，還是大大方方坐下來。

宋夫人笑起來，看著藍喬道：「我一直想要個女孩，生了轍兒之後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藍喬不解地看著她，她說這些幹什麼？

「藍姑娘家中除了幼弟沒有其他親人？」

藍喬點點頭，這些她一早就說過了。

「藍姑娘，可願做我孩兒？」

藍喬頓時驚得目瞪口呆，竟然是打著這個主意，如果她只有五歲，她一定會高高興興的答應了，但是她已經——十歲了，按照古人的習俗，十三歲就可以物色人家，到了十五歲及笈之後，就可以許配人家，她願意嗎？如果認人做了父母，自然婚配之事就要他們做主。盲婚啞嫁的，她是死也不願意這樣！

應該說來，她該感謝老天，竟然給她一個這樣的家庭重生，沒有父母，雖然意味著沒有疼愛的人，但是同樣也意味著在婚姻一途中，她會少了很多的羈絆。宋老爺在吳岩城中算不錯的，可是，看看宋夫人，她幸福嗎？

幸福是個人心靈的感覺，與金錢無關，與地位無關，與權勢無關，這些東西帶來的幸福感覺會很輕易的消散。想讓自己每時每刻都是幸福，除了滿足與追求，還要有那麼一個人，你愛著他，他也……愛著你！

想到這裡，眼前突然就浮現出一個少年清淡的樣子，灰色的衣衫，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藍喬臉一紅，想不明白怎麼就對才見過第一面的人印象這樣深刻。可能是因為他很好心，雪中送炭的時候，不單單會記住雪和炭，那送碳的人也是讓人難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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