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男孩的心機
他看著這個孩子，臉色陰晴不定，他看了看天空，眼神閃過一抹道不明的意味，然後他運起龜息功，抱起了小男孩。
龜息功，可以防止雪氣流逝。
他看向紫火，淡淡的說：「幫我報上名，我先回去了。」然後他抱著兩個孩子消失在天際。
紫火面紗下的秀美的臉龐，變得有些蒼白，因為今天，今天發生在那個男人身上的奇詭的事情，在她心裡烙下了深深地痕迹。
「紫火，這個人最好不要和他節敵。」影神宗長老走上前，拍了拍紫火的肩膀，一股雪氣進入到她體內，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恭敬地道，「是。」
那個長老點點頭，語氣彷彿蘊含千般苦，他淡淡的說：「這個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他從身上爆發的殺氣來看，這個人身經百戰，殺人絕對如麻。」
「至少，我看不透這個人。」
紫火頓時一震，那面紗下的容顏花容失色，她問：「龍長老，您看不透他？」
「嗯。」龍長老的目光無比深邃，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這才是最大的震驚，龍長老是風雲一品的絕世強者，閱歷無數，竟然...看不透他？
這對她來說，真的好像做夢。
可是，這是事實。
「他的名字叫什麼？」龍長老問道。
「風雨。」紫火道。
龍長老一陣沉默，然後徑直離開，來到影神宗宗樓最高處，看著天空，心想：「風雨...不知道他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那種滔天的殺氣，我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而且，就在剛剛那個人身上的氣息瞬間沒有了，我竟然不能探查到，難道是那個天階五品武技『龜息功』？」
「可是，我也沒聽過那個人會有弟子的啊？」
「這個人，不能惹。」他微微思索，神色變得很凝靜，雖然他知道這種猜測有些天方夜譚，可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能夠惹。
......
小雪還沒有醒來，她的臉色還很蒼白，長長的睫毛因為不安一閃一閃的，她在做惡夢，同時有一個人在心痛。
殤風溫柔的眼神彷彿只會送給一個人，那個心思單純，心靈純潔的小女孩。
他的手，輕輕劃過小雪白皙的臉龐，他的聲音充滿了柔和；「小雪，原諒哥哥的殘忍。」
「是你救了我？」殤風的身後傳來很平靜的聲音。
殤風回過身去，他的溫柔眼神也是隨著轉身而變幻，變的淡漠，變得古井無波。
小男孩歇歇的倚在牆上，臉色還有些蒼白，可是眼神迸現那抹堅強卻讓殤風想起了一個人。
「不錯。」殤風淡淡的說，然後他徑自來到桌子旁，坐下，泡了一壺茶，然後，倒在兩個杯子中，說，「過來喝茶。」
聲音那麼的平靜，可是不知為什麼，小男孩微微皺起了眉。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死？」小男孩有模有樣的喝了一口茶，問。
「我也很想知道你明明全身經脈盡斷，為什麼還能吸收他人的雪氣？」
「你檢查過我的身體了。」
「還需檢查嗎？」殤風一直低著眸子，說完這句話他猛的抬起頭，冷冽的眼光看著小男孩的臉，「你真的只是一個男孩？」
「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小男孩心中一跳，眉毛一挑之際，藉機轉移了話題。而且他也很在乎那個女孩的安危，因為那個女孩可以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不過想到『救命恩人』這四個字，他嘴角不由的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這個笑容實在譏諷他自己。
「放心，她沒事，不過...」
小男孩心中略微一穩，然後神色緊張起來，說：「不過什麼？」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說實話，你沒那個資格。」
「你就這麼和你的『救命恩人』說話？」殤風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他的劍眉有些凌然。
「救命恩人會把我的玉佩給『沒收』了。」小男孩微微一笑，在『沒收』兩個字上他的語氣明顯的加深。
「既然你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來歷？」
「有必要嗎？」
他盯著男孩，男孩沖他微笑。
這句話殤風很滿意，因為從玉佩上殤風知道了這個男孩的身份，可心裡還是有些不相信，和他的這番對話，殤風終於確認了玉佩上所記載的是否屬實。
「什麼時候『天暗影』組織的老大換成了你這麼個小不點？」
「自從殤風把我們『天暗影』的頭目打傷之後，我毫無疑問的成了『天暗影』的第七十三位頭目。」
「那你該謝謝殤風聖尊了。」
「也對，真的應該謝謝他。」小男孩抿了口茶，然後看著殤風說，「你是什麼人？」
「散修。」
小男孩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知道他為什麼笑，這個笑在表示他不相信自己說的。
可是，這不重要了。
「你們組織發生叛變了？」他淡淡的問。
「嗯。」小男孩很爽朗的笑，絲毫不在意。
「你這個領袖當的真不怎麼樣。」他挖苦了他一句。
「我沒有當領袖的能力。」
「我可以幫你重新恢復全身經脈。」
「什麼？」此話一出，小男孩的反應非常大，還在嘴裡的一口茶一口噴了出來。
殤風心中冷笑，冷冷的說：「我知道你想殺回組織中，把背叛你的那些人，廢掉你全身經脈的那些人全都殺掉。」
他不得不欽佩眼前的男孩，能夠把心底的痛，心底的恨，隱藏得如此不現形表，這個人真的很厲害。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殤風說的很平靜，然後他貼近小男孩的臉龐，邪魅的說，「可是，你不得不信。」
男孩低下頭，其實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全身盡斷的經脈還能吸收眼前這個人的雪氣。
而且，也很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為什麼沒有死，他猜測可能這個人在觸碰他的那一瞬間迅速的把自己扔開，這才沒有致使眼前的這個人雪氣逆流而死。
可他最驚訝的是，吸收進他身體的那絲雪氣竟然可以修復他的經脈，儘管只是修復了一點點，很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可那也是修復。
想到這裡，他突然抬起頭，說：「是，我想報仇，如果你可以修復我的經脈，我可以把我的一輩子效忠你。」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然後男孩笑了，很開心的笑了，殤風看得出這是他發自心底的笑。
「你可以叫我季幽。」季幽眨眨眼，說。
「要不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我還真當你是小孩了。」他淡淡的說，「風雨，以後可以叫我風哥哥。」
「占我便宜？」
「沒有辦法。」他搖搖頭，然後看了看天，沉思了一會兒，說，「其實我的雪氣可以修復經脈全靠我修習的功法。」
「我修習的功法叫《聖雪典》，等會我會傳給你。不過，你必須要絕對的保密。」
「放心，道義我這個人絕對會遵守。」季幽說的很堅定，他內心多多少少有些感動，自身修習的功法，是每一個人修習的命根子。
他可以如此輕鬆地把這份命根子轉給別人，足以說明此人的大度。
或許，跟著這樣的人，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壞處。
「不過，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在修習你的『嗜雪神功』了。」
「我知道。」
「還有，《聖雪典》比你的功法厲害不止千萬倍，修習起來會很難，而且修習的前兩年會很痛苦。」
「你現在全身經脈盡斷，要想修復需要一年左右時間，也就是說你要痛苦上三年左右，不知道你能不能...」
「放心，你看我是那種怕痛嬌柔的人嗎？」
「話不要輕易說，等你修習時，你再看看吧，那種痛苦真的生不如死的。」
「你行我為什麼不行。」季幽有些不悅，語氣有些冷。
「我去看看那個女孩。」季幽不再說什麼，走了幾步，又停下了，問，「她叫什麼？」
「小雪。」殤風的語氣有些輕柔，似乎只要一提起她，他的心就格外的溫暖。
季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來到了小雪的床榻。
「她似乎在做噩夢。」季幽微微皺眉。
「什麼人？」殤風突然冷喝一聲，然後他的身影一飄，來到房門處，手心雪氣湧現之際，房門突然開了。
一個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小雪這時恰好醒來了，他朦朧的目光看向門處，臉上現出了驚恐的深色，那種神色，彷彿見到了鬼。
小雪她的一聲尖叫，淚水再也不可遏制的長流了下來。
季幽嘴角微抿，眼神彷彿漣漪般蕩漾。
殤風也是一陣心驚，因為倒在他身上的人沒有了頭顱，內臟全部破碎流出，鮮血很快浸染殤風半邊身子，碎了的內臟落了一地，而他就站在這噁心恐怖的內臟上面。
可是當他聽到了小雪那聲尖叫后，他立馬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哥哥是壞人——。」小雪淚流滿面，晶瑩的淚滴順著瓷實的小臉滑下，悲傷彷彿逆流，一絲絲的，一絲絲的，灌滿小雪恐懼兒的心房，同時也沖甩掉殤風眼中從未消散的淡定從容。
「小雪，你聽我解釋。」他抖落身上的屍身，心裡彷彿刀割般痛苦不堪，他的腳步彷彿在一瞬間變得麻木，似乎就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彷彿度過了千年痛苦的歲月。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小雪蜷縮在床腳，嬌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彷彿她穿著一襲單衣在冰天雪地中痛苦掙扎，看得他心痛，又心碎。
「你先出去吧，我陪陪她。」季幽看著愣在原地，喃喃發獃的俊美男子，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痛苦，心裡不禁發酸苦嘆。
他仿若未聞，只是呆在當地，任悲風呼嘯尖銳的踏過他的心房。
「你先出去吧。」季幽緩緩走到他的身旁，喚醒了他。
他低頭看著季幽，季幽只是會意的一笑。然後走來到小雪身旁，對著殤風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他深深的凝視著蜷縮的痛苦女孩，那種眼神充滿了不舍，彷彿下一刻有天使會在他眼前消失一般，充滿了彷徨的無助。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個眼神送過去，那眼神送給季幽，意思是好好照顧她。
他轉身，無言走出，踏出房門之時，他的眼裡瘋狂凝聚起狂暴的殺氣，陰冷的眸子一閃，地面的屍體血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走出去，走出客店，寬闊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流涌動，依舊是那麼的明麗，那麼的熱鬧，可是，殤風的心卻彷彿墜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他麻木的走了幾步，然後不知從哪裡湧來一股悲愴的風，吹起他的白衣，吹的他的劉海飛揚。
他這時才想到，他的身上還有血，還有那具無頭屍體的白色血液，他抬起頭，發現每個人都離他遠遠的。
一抹嗜雪從他眼裡湧現，冰冷的氣從他身上出現，那種冰冷讓他周身的事物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他正要發作，可是這時雪花落在了他的唇間，很快融化，、。
他抬起頭，眼神里落滿了雪花，落寞痛苦的眼神中有一片湖，湖中遍布凋謝的蓮花。
他把衣服上的血跡凍成了冰渣，然後冰渣散去。
他的心緩緩平復下去，然後他繼續走，再也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他不知走了多麼久，麻木的心讓他忘記了時間，雪花依舊飛舞，悲愴的風也仍在。
只是他的心早就丟了。
京雲城中有一片楓林，這片楓林此刻正在落葉。
每一個地方都是不同的風景，落雪大陸雖然只有冬季，可如果這個時候楓葉飄林，那麼總有地方鮮花綻放。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這片楓林，頭頂和肩膀落滿了白白的雪花，如果其他時，他會抖落，可是今天，他沒有。
楓葉林中赤紅色的楓葉隨雪花翩躚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