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撈外快

第7章 撈外快

王壯飛對著電話一會兒高亢一會兒低沉地嘰里咕嚕了半天,記得石秀走來走去。

見王壯飛放下電話,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石秀驚喜地道:

「成了?是不是成了?」

「當然,」王壯飛自信地道,「小村先生是一個很爽快的人,聽說咱們願意跟他合作,他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如果不是咱們交通不便,他很快就會從上京過來。」

「太好了!」

石秀用力一拍大腿,隨即低聲道:

「壯飛,你跟他談的價格是多少錢?」

「4000一噸。」

「這麼貴……他都願意?」石秀目瞪口呆。

法蘭盤要先製作半成品毛坯再加工成光潔的成品,而製作半成品毛坯最經濟的手段就是開動空氣錘鍛打。

自古以來打鐵就是個辛苦活,集臟、累、熱於一體,還一點不體面。

大型精密鍛打的環境還稍微強一點,鍛造一般法蘭盤的普通鍛打在幾十年後也沒法解決作業環境差這個問題。

東瀛的泡沫經濟在92年年初剛剛破裂,大部分人還沉浸在高速發展的繁榮之中,

除非重賞,不然不會有人去做鍛打這種辛苦的工作,所以他們的工業成本在不斷提高。

而現在的華國,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力……

成了,只要有這個訂單,機械廠起碼能在短期內走出泥沼,不會被很快吞沒,這讓王壯飛總算感覺了卻了一樁心事。

可他也知道,一個月五百噸的訂單,以機械廠那幾台普通車床根本不可能全部吃下來。

而這就是自己挖掘第一桶金的最好機會了。

是時候去上京,跟小村健夫好好聊聊了。

石秀開心地打電話給石誠篤報喜,剛剛跟小嶺庄業務員談好合同的石誠篤聞言大喜,趕緊騎上兒子送給自己的山地車,飛快地趕往石秀的辦公室。

「壯飛,你是咱們牟鋼的英雄啊!」

才進門,石誠篤就熱情地大步向前,用力握住王壯飛的手,狠狠地搖晃了幾下,坑坑窪窪的臉上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牟鋼現在的產品種類非常少,還遠算不上是個大型鋼廠,石誠篤聽說周邊有不少比牟鋼歷史更長的老牌國企紛紛倒下,最近一直坐卧不安。

可先是有小嶺庄的業務員主動上門談合作,後來機械廠又冒出了王壯飛這樣有海外關係的能人,讓石誠篤當真把外面的麻雀都看做喜鵲,胃口都比平時好了不少。

特別是王壯飛聯繫這項業務,如果宣傳得力,簡直可以當做是國企轉型的模板來大書特書。

石誠篤一開始只希望不賠就好,現在算算還能賺不少,自然是喜出望外。

王壯飛謙虛地道:

「都是指揮領導有方,廠長大力支持,東瀛人是認為咱們國企信譽好才願意跟我們合作,說來還是指揮領導有方。

小村先生邀請我們去上京一敘,商談合同的細節,如果廠長有空,不如我們一起去上京如何?」

92年離《合同法》出台都還有一段時間,這個年代沒什麼標準的規範合同,商議合同細節的過程也比較鬧心,

這麼大的客戶,而且是海外客戶,當然值得牟鋼的指揮親自出馬。

他嚴肅地點點頭,道:

「好,壯飛為了廠子這麼費勁,我是總廠廠長,豈能在山窩裡坐等客戶上門?

我這就跟駐京辦聯繫一下,到時候也別讓人家小瞧了我們山裡人。」

石誠篤和王壯飛把臂出門,相談甚歡,

分別的時候石誠篤還讓王壯飛好好休息幾天,到了上京可以好好消費,買點在山溝里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能和指揮把臂談笑,有這個待遇的整個牟鋼也不會超過三個。

兩人走到機械廠大門口,各自騎車瀟洒離開,王壯飛上車的時候特意扭頭朝後看了看,見幾個工作服一塵不染的年輕工人正在遠處探頭探腦地看著自己,見王壯飛目光射來又抓緊把頭扭開,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國企臃腫的結構和大量閑雜人員問題會隨著市場競爭日益激烈而不斷暴露出來,

這個問題難以解決。

可王壯飛有前世的經驗,知道不久之後上面會組織擴建牟鋼,需要大量的工人,能短暫緩解一下人浮於事的問題。

這種情況不好好利用,簡直浪費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他決定利用這個機會給自己賺點去上京的活動經費了。

嗯,都是為了總廠,稍微用點手段也是應該的。

前世這個時候,王壯飛應該好好收拾行裝去上京理工大準備學習日語了,

記憶里,那時候他大包小包,除了換洗的衣服還帶了不少吃的,以應對上京極高的物價。

那時候自己的日子苦哈哈的,去了東瀛之後靠第一個月的補貼的打工收入才勉強能勉強吃上飯。

這回他當然不會選擇去東瀛消耗三年寶貴的時光,自然也不用費勁準備這麼多的行裝,

他只拖出一隻編織袋,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又去浴室好好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地躺回自己散發著汗味的破床上很不習慣地閉上了眼睛。

不愛錢的鄉村教師在多年後還懷念自己一個月90塊錢工資的艱苦歲月,王壯飛有幸能重新體會人生重來,卻怎麼也睡不習慣當年自己安身的破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大約就是這麼一回事。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吃完早飯又跳上單杠折磨了一下自己小腹的肌肉,確認腹部暫時沒有贅肉冒頭的痕迹,這才打著哈欠去傳達室打電話。

才拿起電話,一直粗壯的手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把電話按住。

王壯飛抬起頭,只見工友李潤豐正站在一邊,滿臉複雜的表情看著自己。

說是工友,王壯飛和李潤豐卻著實沒有多少一起共事的時間。

原因無他,李潤豐的父親是總廠氣功辦的主任,在廠里很有話語權,

李潤豐上班輕鬆自在,和其他幾個子弟一起摸魚度日,日子也是輕鬆自在。

反正這也是國企的常態,真的要追究倒是不好解決,連石秀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李潤豐湛藍色的工作服乾淨整潔,沒有一點油污和褪色的痕迹,

他留著賭神里周潤發的大背頭,平時每天小心打理,更是不肯帶工帽壓壞頭髮。

只是賭神三年前才上映,牟州這種窮山溝大多數人沒有看過,大家只覺得李潤豐這髮型顯得他額頭如燈泡一般巨大閃亮,頗有幾分搞笑的味道。

「作甚?」王壯飛笑道。

李潤豐一臉便秘的模樣,開口道:

「兄弟,你跟指揮很熟?」

王壯飛淡然一笑,故作高深地道:

「也不是很熟吧。」

李潤豐工作時一灘爛泥一般,可察言觀色的能力絕對是全廠頂尖,對所有人的關係背景了如指掌。

王壯飛這種工作積極,卻沒什麼背景的人他平時是不屑於來往,還經常在背後酸王壯飛太傻,

這會有求於王壯飛,他自然是有點抹不開面子。

「這個,指揮有沒有說過咱們廠人員調動的事情?」

李潤豐的父親跟上面來往挺密切,自然知道牟鋼要擴建,需要不少工人,也知道機械廠未來前景不算妙,想早點把兒子從機械廠調出去。

可石誠篤和石秀兩人都上過戰場,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氣功素來嗤之以鼻,李潤豐他爹的關係有點不好使。

他現在每日悠閑,可心裡卻著實著急,

昨天見石誠篤和王壯飛相談甚歡,石誠篤隱隱露出的幾分巴結更讓他目瞪口呆,這才讓他下定決心,要走走王壯飛的門路。

王壯飛看了李潤豐一眼,鄙夷之色溢於言表,他冷笑一聲,道:

「這種事指揮怎麼會跟我說?

沒事的話請讓開,我要打電話了。」

李潤豐大怒,可有求於人也只好強壓怒火,討好地道:

「王哥,不要這樣,有話好說。」

他見四下無人,連珠炮一樣地快速道:

「兄弟我想換個地方,要是王哥在指揮那邊能說上話,兄弟肯定記在心裡,您隨便開價就是。」

「哦,」王壯飛喜道,「都是工友,這麼見外幹什麼,你說說,想去哪?」

李潤豐見王壯飛翻臉如翻書,更是氣的肝顫,可他還是討好地道:

「您能不能想辦法把我調到鍊鋼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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