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義兩難（1）

一輩子其實並不是很長，有時候人們以為，這是一個漫長的時間段，而實則當你走過這一生回過頭來時，就會發現，時間真的很殘忍，稍有不慎，便從指尖溜走。

楚奕說他不想再失去她一次，他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她從他身邊消失。可是慕容遠的話，她卻記得。

楚奕與楚燁是在演苦肉計，那麼按道理，楚燁與她掉入河中，不是應該早就在預料之中么？楚燁都知道的事情，他又為何不知道？

「皇上，那日在風雅城，臣妾被洪水捲入河中，你不是該一早就料到么？」

楚奕一臉驚訝，不可置通道：

「誰說的？朕怎麼會知道？朕若是知道，朕又豈會讓你胡來，那是洪水，相當於猛獸，朕豈會忍心你如此去做？那一日，景王與你被洪水捲入，是意外！」

似被一道炸雷驚醒，她用力將楚奕緊緊握住，她突然如此，楚奕自然疑惑。

「怎麼了？」

想起當日，因為發現夜其實就是景王時，她曾那般冷眼相向，還不惜挖苦他。其實一切確實是有陰謀，卻並非是為了利用她，而她，不過是這次陰謀中的突然事件而已。

她還那麼言辭灼灼，將楚燁說的那般不堪，即便是在他傷成那樣的情況之下，她亦是漠不關心，甚至還落井下石，讓其傷上加傷。

由記得那日雨夜，他本是受了劍傷，又中了毒，昏迷不醒，卻在她有危難之時，挺身而出，護他周全。

那日他提著帶血的長劍，一身濕透，傷口撕裂卻仍舊站在她身後時，她就該想起。為何狼群並未追上來，而憑她的奔跑速度，又豈可與成年狼群相比？

再後來，靈丫與其餘幾個護衛相繼趕來，亦都滿身血跡，想必那都是斬殺狼群時所留下的血。

而楚燁，因擔心她一人在雨夜中會遇到什麼，亦或是害怕，便不顧自身傷勢，冒雨追趕她，而她卻還那樣對他。

以前因為被某些東西蒙蔽了雙眼，她未曾細想，如今聯繫前後，其實很簡單的事情，她當初為何就沒有想明白？

心似乎被什麼東西給蒙住了一般，密密的將它包裹住，沉悶的讓她十分難受，不是痛，卻很難受。

楚燁為了他，幾次三番的不惜以生命相救，而到頭來，卻得到了她這樣的對待，果然她納蘭嫣然就是個混蛋。

「善妃，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好笑，卻又笑得心跟著一抽抽的痛。她望著楚奕，一字一句道：

「皇上，有時候臣妾真覺得自己很該死！」

方才還好好的，無端的變得如此，楚奕自然費解。

「何出此言，朕不許你胡說！」納蘭嫣然卻未加理睬，繼續道：

「景王為救臣妾，曾幾次三番的身受重傷，甚至中毒，臣妾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對他冷眼言語，甚至一度懷疑他圖謀不軌，想要造反。臣妾雖未拿劍直刺他的心臟，讓他當場斃命，但所做之事，所說的話，卻比刺那一劍，還要讓他難受！也就是所謂，生不如死！」

楚奕再次將納蘭嫣然緊緊抱住，臉色顯得有些不大好看。

「善妃，這些不能怪你，只因為這是朕與景王密謀的事情，除了我們當事人之外，任何人都不知情，只是不想慕容遠卻識破了。景王對你如何，朕知道，你對景王如何，朕亦清楚，你別這麼自責，現在不是都好好地么？」

納蘭嫣然接近有些瘋狂，她將楚奕一把推開，兀自苦笑，卻未有看到楚奕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痛心。

兄弟二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那樣的感覺，委實難受。

「皇上，若不是臣妾，景王不會受那麼重的傷，若不是臣妾，他又豈會遭遇那許多？你可知，前幾天，當他的隨身婢女跑過來跟我說他命不久矣時，我還很幸災樂禍的說了句，惡有惡報，哈哈，我竟然說惡有惡報！」

納蘭嫣然幾近癲狂，人跟著瑟瑟發抖，楚奕不忍她如此，忙上前將她抱住，輕輕拍著她的背。

「善妃，不能怪你，怪朕，朕不該瞞著你，朕應該早些跟你說的！」

「皇上，剛才臣妾還不理她，還在生他的氣，但若不是他剛才奮力救了臣妾，臣妾又豈會活生生站在您的面前？」

淚終是抵不住再次落下，這一次，她是痛恨，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盲目。

「善妃，這不能夠怪你，真的！你別這樣好么？」

一向能言善辯的楚奕，這時候，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將她緊緊的摟住。

「不，都是我的錯，不行，我得去看看他，皇上，景王在哪？我得去跟他道歉！」

「好，朕帶你去，你別激動，你的喉嚨被匕首割破，雖然不深，但是你若是激動，傷口會裂開的，你明白么？」

楚奕將納蘭嫣然翻轉過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果然那裡纏了一層紗布，摸上去，似乎有些刺痛。

「好，臣妾不激動，求皇上帶臣妾卻見王爺，臣妾要當面跟他道歉，臣妾要跟他說對不起！」

「好，朕帶你去！」楚奕淡淡講出此話，而後牽著納蘭嫣然的手，便往帳外走。

此時他的心裡，私心來說，當他看到納蘭嫣然為了另一個男人如此激動時，他是有些不悅的，但是他知道，他的善妃，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當然也包括景王楚燁。

只是，他的心仍會不好受，這可能就是嫉妒，亦或是他強烈的霸佔欲吧！

楚奕將納蘭嫣然帶到楚燁的營帳之後，他並未進去，而是轉身離開。他知道，納蘭嫣然與楚燁應該單獨談談，即便他的心裡，一萬分不願意如此，卻也知道，他不能太過自私。

納蘭嫣然走進營帳，此時靈丫正端坐在床邊，靜靜的望著沉睡中的楚奕，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楚燁會憑空消失一般。

「靈丫！」納蘭嫣然喚了一句，靈丫立馬回頭，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怒意，但最後，終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是站了起來。

她走到納蘭嫣然身邊時，低聲道：

「你來了，就好了，王爺一直在等你！」似在呢喃，卻字字句句都聽在了納蘭嫣然的耳朵里。

靈丫說，楚燁在等她，可是她又還有何臉面讓他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