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筆友
紙鶴落入他手心后,便一動不動了,像是之前宛如鳥兒一樣在空中翩翩飛行都是帝矜的幻覺。
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紙鶴的翅膀,指尖勾了勾向外突出的小嘴,帝矜笑得無比溫柔,這個小東西莫非也是妖魔嗎?那現在,是在裝死?
「在下帶你去找專業人士哦,可別想著偷跑。」他把巴掌大小的紙鶴拿到眼前晃晃,漆黑的眸子里閃動著感興趣的光芒,「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心情驟然大好的帝矜笑意盈盈的返回之前的小池處,詫異的看見謝尋燕已經攪渾了一池水,把自己也弄得無比狼狽。
這次多大一會兒?
這小孩兒還真會折騰。
帝矜將氣急敗壞中的謝尋燕拉回注意力:「燕子,在下剛才遇到了一隻小妖魔。」
「什麼!」
謝尋燕反應巨大的嚇了帝矜一跳,濕透的少年幾步跳上岸來,一路淌著水的就撲過來了,直接掛上了帝矜的身子,手忙腳亂的把人從頭摸到腳,神色驚惶:「是什麼妖魔?你沒事吧?」
飛快確認了帝矜完好無缺,他才直起腰來,責備的瞪著帝矜:「怎麼不叫我幫忙呢!」
帝矜低頭,無奈的看著自己也變得跟謝尋燕一樣的濕嗒嗒,抿唇咽下了嘆息,用紅岫的話來說,他其實有輕微的潔癖。
他攤開右手,把紙鶴舉到謝尋燕眼前:「在下遇見的是這個。」
「這個?」情緒激動中的謝尋燕愣了愣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是何種妖魔?」帝矜看看滿臉水漬的少年,抬起自己幸免於難的乾淨衣袖,將他的臉細細的擦拭乾凈,一邊疑惑的皺了皺眉,「似乎沒有生命呢。」
謝尋燕的臉變得紅通通的,誇張的張大了嘴巴:「你說的妖魔,就是這個?」
帝矜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謝尋燕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怎麼會是妖魔嘛!這是紙鶴,還是粉紅紙鶴!」
他古怪的笑笑,狡黠的眨眨眼睛:「誰給你的情書呢,帝矜?」
明明是白色的紙鶴,還有,情書又是從何說起?
帝矜疑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紙鶴,一邊安靜的等待謝尋燕的具體解釋。
知道帝矜不明白,謝尋燕眉飛色舞的講解開來:「紙鶴都是我們這樣有特異能力的人可以使用的,可以尋蹤,可以傳信。我們組織里,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們最喜歡用這玩意兒。」
「她們研究出了一種紙鶴,把想寫的話寫上去,然後漫無目的的放飛出去。紙鶴會往哪裡飛,會遇上什麼人,她們事先都是不知道的,按她們的話說,這得靠緣份。」
謝尋燕瞅了一眼帝矜手中的紙鶴,笑嘻嘻的調侃:「說不定這還是組織里我認識的哪位美女做的,居然飛到這裡來了,還真是緣分呀,哈哈。」
「帝矜,你可以寫回信的。就寫在這上面,然後按之前的痕迹折好,一吹,紙鶴就會自動返回主人那裡。」謝尋燕唯恐天下不亂的慫恿著,「之所以稱做粉紅紙鶴,就是因為這紙鶴成全了組織里不少單身男女誒。」
看他躍躍欲試,帝矜毫不留戀的將紙鶴遞給他:「要不,你來寫回信?」
「不好不好,你撿到的粉紅紙鶴,該你寫。」謝尋燕眼巴巴的瞅著卻又認真的拒絕。
「不過,可以拆開一起看看。」他又伸長了脖子。
帝矜彎了彎唇,笑得不動聲色。
手指靈活的打開折得精緻的紙鶴,一排清雋頎長的字體出現在兩雙眼睛下。
——「活不對,死不起,到底是怎樣感受?」
帝矜眯上眼,漆黑的眸子暗了暗,這句話很熟悉。
再往下看,他卻差點形象大失的捂著肚子大笑出來。
——「必須得負責任嗎?」
像是看見了一個清冷的男人難得迷糊的寫下這一句話,冰冷內斂的眸子里盛滿疑惑的樣子,帝矜唇角邊的笑容在婆娑竹影下格外動人,那個男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
被兩句話繞的雲里霧裡,謝尋燕迷迷糊糊的眨巴一下眼睛:「我搞不清楚意思怎麼辦?牛頭不對馬嘴嘛。帝矜,你懂不?」
帝矜彎著眼睛,笑得宛如晴灘煙柳般柔和:「恩。」
「『恩』的意思是,你看懂了?」謝尋燕再看看含義不明的兩排字,煞有其事的點頭評論,「唔,你們真的很有緣。」
「在下也這麼覺得。」
帝矜目光閃了閃,笑容更深。
「在這裡也無聊,要不你就跟那人做筆友試試好了。」謝尋燕聳了聳肩,「我不告訴大師兄,他應該最反感這些膩膩歪歪的東西了。」
「怎麼這麼說?」
「大師兄只追求實戰性,像這種天真懷春的小姑娘用來期待白馬王子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大師兄一定是斬立決!」趁著高陳青謀不在此處,謝尋燕嘖嘖有聲的感慨,「我們組織里的小姑娘,可都是避著他擺弄這些玩意兒的,生怕被發現。」
帝矜笑出了聲,意有所指:「說不定你們大師兄也會用粉紅紙鶴寫寫心事呢。」
謝尋燕做嚴肅驚恐狀瞪著帝矜,雙手捧心,別開這麼恐怖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的,真的!
「那先謝謝你了燕子,不告訴他。」帝矜勾著唇笑得高深莫測,「這是我們的秘密。」
很仗義的拍拍胸口,謝尋燕嬉笑:「當然,就是大師兄的劍指著我的鼻子尖,我也不說出來。」
含義頗深的揚起眼角,帝矜將攤開的紙張放進還是乾燥的內衫里,牽住他冰冷的手:「在下知道你一諾千金,現在回去換件衣服,不然遲早得感冒。」
「小爺說話算話,才不像你。」謝尋燕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頭也低了下去,目光賊兮兮的瞟著牽著自己的手,一朵紅暈悄無聲息的浮出他的臉頰。
回到院子,帝矜便隱隱的感覺到高陳青謀已經回到了附近,又在暗處隱匿了下來,不由嘆氣,如果對方知道自己遇見了他寫的紙鶴,大概會想毀屍滅跡吧?
想來,他寫這些話,只是想寫而已,並沒有期待誰給出迴音,不然也不會寫的那樣雲里霧裡,叫人看不明白。
冷酷無情的大師兄?
帝矜想著,眼中又泛起笑意,使用粉紅紙鶴的男人,再怎麼冷血殘酷,也殘酷不到哪裡去。相反,或許真的是一個很柔軟的男人。
冷冽,內斂,沉默,柔軟。
帝矜覺得,自己對高陳青謀,又認識深入了一步。越是深入了,越是放不下手,想更多更多的去了解他,挖掘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樣新奇又不斷驚喜的過程,讓他由衷的喜悅。
至於謝尋燕提到的筆友,帝矜在心中默默的劃了一個勾,很可行。只是在回信的時候,得趁著高陳青謀不在身邊守著的時候才行,不過有小間諜通風報信的話,這該很容易。
打定了主意的帝矜心情愉悅,加上在晚上的菜式中發現了清炒竹筍的存在,他便更開心了。
「我冒死搭話,告訴了他你想吃竹筍。」暮色降臨的時候,謝尋燕在他身畔壓低了聲音,得意的邀功,「還有,這是水筆,回信的時候用啊。」
他飛快說完,與帝矜擦肩而過,一隻筆悄無聲息的從他手中滑入了帝矜衣袖下隱匿了,帝矜微微側頭,看他姿勢瀟洒,表情平靜,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的比出一個v字,顯示出他雀躍不已的心情。
背著大師兄幹壞事,燕子同學體會到了比斬妖除魔還刺激興奮的感覺,一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打了雞血似的精神抖擻,腦子裡盤旋著無數個後續計劃的小九九。
而帝矜這邊,躺在床上,手在被子下姿勢彆扭的握著水筆,默默的發狠下決心要抓緊時間練字。
他可沒臉用七歪八扭的字體去回復高陳青謀的紙鶴,光是想著那樣清雋的字體下是自己蚯蚓般盤卧的字,從來不臉紅的帝矜頭一次有了臉上火辣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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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柔弱,需要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