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別碰我,臟!
「她在哪裡?」
顏子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情緒有些失控,所以我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睡了一覺。」
淳于鳴俊顏劃過一絲狐疑。
「我去瞧瞧。」
顏子卿起身欲走,可是只邁出一步,一口鮮血狂奔而出,落在白玉地面上,宛如盛開的罌粟花。
「子卿!」
淳于鳴臉色頓時大變,上前一步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隻手迅速的搭上他的手腕,探查他的氣息。
只是這一探查,卻讓他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一個無相子就能就能將你傷成這樣?你平時是不是也太懶散了。」
嘴上雖然說得輕鬆,可是他的眉宇間卻染上一抹濃濃的擔心。
他的傷勢,真的不輕。
五臟六腑都已經震傷,就連身體里的真氣也是一團混亂,彷彿經歷了一場浩勢大戰。
「無相子加上整個無相門。」
顏子卿微微咧嘴,上揚的嘴角帶著一絲霸氣。
「什麼?你瘋了嗎?」
淳于鳴難掩眼底的吃驚,一夜之間,他竟然將整個無相門滅門,他究竟是瘋子還是狂人?
他雖然知道,這個好友武功奇高,但是一人獨挑整個門派卻不是一個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即使是車輪戰,也會消耗掉他所有的的力氣,這個瘋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不該妄圖傷害她!」
壓下喉間的血腥,顏子卿淡淡的扔出一句話,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夾雜著堅韌不可抗拒的決心。
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淳于鳴神色一怔,黑瞳微縮,緊緊的盯著他看似淡漠的神色。
原來,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想不到,你對她會沉陷如此之深。」
淳于鳴幽幽一嘆,眸色複雜。
「不是沉陷,是我心甘情願。」
淡淡一笑,顏子卿推開她的手,舉步朝屋內走去。
柔和的陽光順著窗欞照射進來,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映得她的肌膚宛若透明。
雖是在睡夢中,她的峨眉依然緊鎖,櫻唇不自覺的抿成一線,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
一想到,她可能遭受如蓮兒一般的下場,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
她竟然在他的保護下被人擄走,這讓他情何以堪。
昨夜,他動用了所有的力量才找到她的影蹤,可是他卻沒有親自就救她,而是轉告給淳于鳴,而他則隻身一人,直挑無相門,希望他做的一切,能讓她的心好受一些。
淳于鳴點穴只會維持一個時辰,現在的她是真的睡著了,只是卻睡的不是很安穩。
「不要……不要……」
安靜的她突然變得狂躁而緊張,雙手無助的在空中的揮舞著,眼角涔出幾滴淚水。
「婉蕾,沒事,別怕,別怕……」
顏子卿心痛的抓住她冰冷的雙手,低柔道。
「顏大哥?」
婉蕾緩緩的睜開緊閉的雙眸,一滴晶瑩的淚珠順勢滑落,隱入鬢角,燙傷了他的心。
「做惡夢啦?」
鬆開她的手,顏子卿坐在床邊,溫柔的望著她,如墨的髮絲卻襯得他俊顏如雪,透著幾分青色。
「你回來了。」
婉蕾怔怔的望著他,目光定格在他唇角的那抹嫣紅,他受傷了?
她還記得,淳于鳴讓她等顏子卿回來再說,現在他回來了,她要做什麼?
「沒事啦,都過去了,他們再也不會傷害你,從此以後江湖上再也沒有無相門!」
「你做了什麼?」
婉蕾一怔,沒有忽視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沒什麼,蓮兒的仇我已經報了,你只要放過自己就好。」
他溫柔一笑,宛如春風的笑靨吹拂著她的心湖。
「你身上的血……」
「都是他們的,不用擔心。」
一句問候,一聲擔憂,足以彌補他所受的傷。
他從來不知曉,這個女人已經深入他的骨血,讓他再也難以抹去。
只是,他知道她的心裡已經住進另外一個男人,他不奢望可以擠進去,只是希望她在閑暇時會想起他,這已足夠。
「你休息一日,明日就啟程回都城,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會岱皓晏。」
「嗯。」
婉蕾點點頭,心存感激的望著他,謝謝他為她除去心結。
只是,這件事的幕後指使之人是誰?
漆黑的雙眸閃過一絲疑惑,然而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追究這些事情,此刻她竟然如此的想念淳于非,想要撲進他的懷裡,讓他驅走心頭的陰霾。
羊腸古道,老樹昏鴉。
來時還是綠意盎然,走時卻已是枯黃遍地。
她的心境變得異常的蒼涼,彷彿一瞬間已經暮年。
黑色的普通馬車行駛在古道上,只是車窗旁卻再也沒有一張俏麗的容顏。
思及此,她的心沉甸甸的,清亮的水眸也蒙上了一層暗沉。
一路風塵朴朴,待他們回到都城的時候已是三日後的夜晚。
凄冷的夜色下,秋風卷著枯葉在天空飛舞,冰冷的青石板在月光下隱隱泛著寒光。
婉蕾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就奔書房而去,此時他應該在這裡。
果不其然,當她走到書房門前的時候,軒窗微微翹起,順著縫隙,她隱約可見他挺拔的身姿。
心中一喜,她迫切的想要衝進去,可是邁出的腳步卻被一道聲音硬生生的喚停。
「王爺,喝點參茶,歇一歇。」
柔柔懦懦的聲音聽在她的耳中,竟然分外刺耳,他不是最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身邊有人的嗎?為何她會在這裡?
「天氣冷,你也加件衣服。」
低沉而充滿磁性的男聲響起,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婉蕾從聲音中也能推測到,他的眸子此刻一定熠熠生光,溫柔的望著說話之人。
「坐在王爺的身邊,哪還會冷。」
嬌滴滴的女聲響起,還夾雜著一絲羞怯。
婉蕾只覺得心口處似乎被人狠狠的剜了一下,痛的她都無法呼吸。
精雕細刻的窗欞上,此刻映襯著兩個重疊的影子,看的她臉色蒼白,眸光愈發的暗沉。
似是無力承擔著痛楚,轉過身,她疾步想要離開。
「側王妃?」
卻不想回頭碰到郁筱羽,她略帶驚疑的聲音在這黑夜裡格外的突兀。
婉蕾嘴角不由抹上一絲苦笑,看來,她想逃都辦不到。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間從書房閃了出來,淡淡的卻又熟悉的味道立即縈繞在她的四周,彷彿一張網,網住了天地,讓她無處可去。
只是,緊隨其後的還有惠芷雪聘婷的身姿。
「見過王爺,王妃。」
婉蕾微微福身,激動黯然的眸子此刻已是一片平靜。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舉動讓淳于非眉心微蹙,可是卻難掩眸底的欣喜,上前一步,他一把拉過她,就著月光,貪婪的打量著她的容顏,眼底是**裸的相思。
「王爺,臟!」
她輕輕的,卻又堅定無比的抽回冰冷的雙手,平靜的眸子不帶一絲情緒。
一個舉動,就這樣生生的將他推了出去。
「姐姐回來了,舟車勞頓一定辛苦了吧?」惠芷雪一臉甜笑的走上前,清澈如水的眸子寫滿了關懷「郁總管,讓人備些熱水,側王妃一定累壞了。」
她的舉動是如此的自然,彷彿她早就是這裡的主人,而婉蕾不過是前來做客的客人。
心底縈繞著淡淡的苦澀,婉蕾微微一笑,頷首道。
「多謝王妃,臣妾這就去沐浴。」
裊裊起身,她一臉淡漠的轉身離去,卻在走出幾步之後猛然停下腳步,緩緩轉過凝白的嬌靨,望向淳于非。
他的心不由一驚,那一瞥,他彷彿看到了太多的東西,沉重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隱約中,他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事情正在悄然改變。
「蕭俊呢?」
望著他,她清晰的吐出幾個字。
淳于非眸光微窒,瞬間閃過一絲苦澀,原來她轉過身是為了另一個人。
「側王妃,屬下在。」
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暗處閃現出來,炯炯有神的眸子掠過一絲疑惑。
「蕭俊,我有話對你說。」
掌心握著的血跡斑斑的香囊,此刻宛如一塊燒紅的木炭,燙的她的心都開始痛起來。
蕭俊一怔,眸光不由偷偷瞄向淳于非,帶瞥見主子嘴角那似有若無溫潤至極的笑容時,他心中不由叫苦連連,側王妃這是要做什麼,為何要把他拽進來。
瞧主子現在的模樣,可是氣到了極致。
皖蕾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微微蹙眉,凝聲道。
「既然蕭侍衛不願意離開王爺身邊,那就在此地說也無妨。」
說著,她轉變方向,大步朝蕭俊走去,在離他只有三四步的距離時才頓足停下。
站在蕭俊的面前,她留給大家的只是一個瘦弱的背影,尤其從淳于非這個角度望去,竟然看不到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側王妃……」
蕭俊有些緊張的舔舔乾澀的嘴唇,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皖蕾沒有理會他,而是顫巍巍的將手掌揚起,緊握的五指一點點的鬆開,將那沾滿血跡的香囊展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蓮兒留給你的。」
她的雙唇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即使貝齒陷入下唇,也依然無法停止。
即使是現在,她依然不敢想象那日的畫面,耳邊只有蓮兒壓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