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災禍初顯

古道秋看不清他的樣子，黑暗籠罩著他，那灰麻的人影此刻離他只有一臂距離。古道秋看去，漸漸視線清晰了起來，他只看見這黑暗的人影有一雙黑色渾濁的眼睛，沒有一絲靈動。或許更準確地說是兩個黑色的洞，它如兩個黑色漩渦一般落在那面目全非的臉上。任何光路過，似乎都會陷進去。眼神望著他，似乎要將他吞噬。這是一具有生命有意識的乾屍。原來這北川家信奉祭奠的神明居然是一個活著的屍體。古道秋的心神提到了頂點，那一雙黑色的漩渦盯著他，好像自己完全透明在他面前。

古道秋無法捕捉到他一絲氣息，他的接近，他的出手好似都憑空而來，直接侵入了他的識海。

九皇心中焦急，在旁邊呼喊著，確仍然無法喚醒古道秋。古道秋雙眼緊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一雙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臉上漲著血紅一片青筋都快爆裂開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被石像里的魔魂侵入識海了。那魔魂境界遠高於我，即便現在的我能進去，也奈何不了這魔魂，反倒會撐爆他的識海。」九皇在旁邊喃喃自語，它看見落在旁邊昏迷的胖子，上去便是一頓亂抓。「要不是這胖子，小古子的命也不會搭在這。」胖和尚像是個皮球一般被九皇踢來踢去。

識海之中的古道秋雙眼仍死死地睜著，好幾次他的意思都模糊起來。他知道若閉上他就永遠醒不過來了。上天給了他再活一次的機會，為何他還是要這樣死去。他的不甘，他的憤怒，屈辱彷彿火山一般沸騰起來。

但那乾屍依舊穩穩地控制著他，彷彿是無盡的高山壓在古道秋的身上，寸步難移。那彷彿零碎的爛樹皮堆疊起的嘴角微微一咧，帶著几絲揶揄與玩弄。

「螻蟻尚且偷生，這意志即便是我活這麼多年都不曾見過見過。現在居然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弄得我都有點不忍了。」

乾屍輕嘆一聲，他手一揚，將古道秋扔在了地上，另一隻腳踩在古道秋的臉頰上。那黑洞般的眼神近近的盯著他，呲呲的黑氣撲在古道秋面上。

「但我討厭你這種眼神，你的倔強。一個卑微的東西，居然敢違逆我。說你怕了，說了我就放了你。」

「你真噁心，真的。別讓我逃出去，要是真有那樣，我遲早會把你一身爛皮活生生撕掉。」古道秋大笑著，現在的他身體已經痛楚難當，生不如死。但是他依然還是一個個字吐出來。

但是他的一番話也觸及到那乾屍的逆鱗，那張臉頓時扭曲地更加難看。

「你居然敢妄言，你未見過我真身，這不過是我衰弱期而已。我乃是世上最美最俊的人，無人能與我相比。」說話間，他的頭上猛然漲裂出一個大口子。那口子往外蠕動出來，從那口子外翻出**，那銀色的利牙猛然從其間伸出。

「你居然這都不怕，那我要把你的神魂活活吞噬了。這麼精純的魂，就算修為太低，也是不錯的養料了。」

古道秋身軀被禁錮住，任憑如何反抗也無濟於事。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都顯得徒勞了。他痛恨自己的懦弱，這感覺就像那十多年前他面對高家那群劊子手的時候。

「為什麼，為什麼。」他喃喃自語。眼眶欲裂。

正當他氣息欲絕的時候，一道白光虛影閃現，光芒映射進了那乾屍的神魂之中。那乾屍的神魂開始灼燃起來，痛苦無比。此時的古道秋早已經陷入昏厥狀態，氣息奄奄。完全不知道他識海中發生的情況。

那白髮仙人手按著那乾屍的頭部，長嘆一聲：「災禍啊。可惜我無法結束這運勢。道秋，我也只能救你一次，以後靠你自己了。你身上留下了他災厄之氣，一絲聯繫他都會找到你。只能幫你清除掉。」仙人看了看古道秋，輕輕變成煙雲消散而去。

古道秋漸漸在昏厥中醒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發現自己是真切存在的。但他彷彿過了很長時間，自己好像經歷了很多確又忘記了。九皇看見古道秋從昏迷中醒來，喜極而泣，在旁邊跳了過來。那胖和尚滿臉淤青地走來，他也彷彿不知道所有事情。「剛才發生大戰了嗎，小僧居然受到了這麼多偷襲。還好小僧有金剛護體，否則就要不測了。」

古道秋望了望這神秘的石像，心有餘悸，他知道他一定經歷了什麼，但又不知道為什麼他失去了記憶。

「那是什麼？」他們看到一顆樹在那石像旁邊。那樹長得異常燦爛，其間有幾顆果實看去如紅色瑪瑙一般絢爛無比。那果子閃著剔透的光澤，淡淡的紅色光暈從裡面散發出來。

「這是娑羅果，乃是真正的佛道聖果。一千年開花一千年結果，一顆樹最多只能長出八顆。這與我藏經閣典籍內記載得一模一樣。」和尚顯得激動異常。「這地怎麼可能會有樹存在呢，聽說只有那天南金頂寺的天心園中有一株娑羅樹的。哈哈，我們賺大了，不枉此行啊。」

「娑羅果可以治癒重傷，能增強體魄錘鍊身軀和修為，但更重要的是每一顆果子都包含著世界至純的大道，感悟修為極為重要。」

胖和尚也對拉古道秋入伙感覺到歉意，若沒有古道秋，估計他這次便要栽在了這裡。於是也舍痛將將四枚娑羅果給予了他，古道秋當然卻之不恭了。畢竟這是自己命換來的，這次總算沒有白來。

「現在我們該怎麼出去，那山門有封印，我們的實力也無法破除啊。」

「我看見那金色封印被人破開了，剛才我看見一束光飛出，那金色印記便已經被那光芒禁錮住了。快，我們要趕緊走，否則那老頭沒準殺回來了。而且這地讓人不安啊。」

胖和尚道袍一拋，頓時無風湧起，直接將古道秋，九皇包入其中。白色的神秘光芒早將那山門洞穿出一個人形的光圈。等他么飛出后，那光圈又倏然消失了。在那黑暗靜謐的石室大廳內，那黑色石像依然以那亘古不變的姿態立在那裡，只不過細微地看去，可以看見那石像眼皮微微抖動了幾下。

北川一族本以為他們幾人必定出不了山門，十死無生了。所以族長也只安排了幾十人守在山門看望。畢竟族長曾經說過，山裡面棲居著上神，聽說上神是從星宿上走下的存在。七百年前，上神因為某種原因流落此地便要在這療傷靜養，所以每隔十年需要三十個新鮮少女的心血，而且少女必須陰月陰日陰時所生，未經人事長相秀麗才行。這封印是上神種下的，除非有上神口諭否則人神妖鬼都無法進出。進入山門內，生機絕無的。這樣狀態已經維持幾百餘年了，若不是北川一族分脈眾多，每一分族之下又統治著上萬人口千里封地，才能有這能力辦到。但上神保佑著北川一族的興旺，若沒有上神傳道，北川也無法在幾百年中從一個普通家族發展到現在的四大家族之一。就在此刻，那山門確猛然裂出一個光圈，一道白色光芒轟出了個幾尺見圓的出口。一個圓狀身影迅速往外飛來，他們一眼便看出這就是剛才進入封地的幾個。

「快快通知族長，那幾個人從山門裡逃出了。」北川剩餘十幾個高手一涌而上，胖和尚看見他們向他攻擊而來，反而減慢了速度等著他們。

「看來那老頭不在，他是料定我們出不來了。就留這幾個廢柴爛蝦招呼我們，讓貧僧招呼下他們。」胖和尚一拳肉拳揮下，猶有萬斤之力。雖只是簡單一拳，但氣勢凝聚而出，猶如重鎚鑿落一般。那幾個雖是凝丹境界的頂級高手，每一個幾乎不下於古道秋。但和這和尚相比，又是差距甚大。他們也未料到這其貌不揚的和尚有如此實力，等出手后已經後悔了。能從山門裡無恙出來得豈是他們能抵擋的。自己這夥人也只是北川的門客而已，更犯不著為此拚命啊。

十幾人的攻勢被和尚一拳擊潰，盪出的拳波直接將幾人震出十幾丈外。幾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活生生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深坑。這出拳力道也將古道秋震撼了，這十幾個好人在和尚面前真心不堪一擊了。幾個人都口吐鮮血，還有幾人腿腳摔裂更是慘不堪言。這和尚出手當真霸道啊，哎，看來出家人都不敢得罪了，古道秋心有餘悸。

「這北川一族該死，居然如此害人。這些人助紂為虐更該死，若不是我修為差點，我就直接殺上他們本族內去度化他們了。」

古道秋心頭一怔，原來是剛才祭祀之地里場景刺激到他了。這和尚雖行事雖然不尊禮法，霸道無比，卻也算有一副善良心腸。畢竟將那娑羅果一半分於自己，要知道這娑羅果各個都是珍貴非常，若他要全部霸佔著，他也沒有反抗之力。在這個世上，能面對這麼大誘惑而不為所動的已經不多了，古道秋不知不覺對這和尚敬意又高了幾分。

「大師，我們相處這麼久，確不知道雙方名字。在下古道秋，敢問下大師佛號。」古道秋低眉抱手問道。

和尚拍頭笑道，「哈哈，我就忙著搶那狗日的東西了。都忘記這茬了，本僧自幼便出家在京都百裡外的洪福寺，法號釋遠。日日受佛祖熏陶，小廟在這雖聲名不顯，但是在我們那裡也算是聲名斐然了。好不容易出來了，我們該去找個地方慶祝下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