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歸來・上
「再哭下去,你會脫水的。」黑暗中的聲音,嘶啞而乾澀,卻帶著調侃。放開不自覺地一直抓在手裡的長發,一個深呼吸,斯內普睜開了眼睛。
「是你讓我哭的……」她兀自蜷在他肩上抽泣不止,「都是你,都是你……我不管,反正我還沒有哭夠!」
真是水做的。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他將下巴放在她不斷抖動的肩頭,大腦里懶洋洋地分析著她的話。
「我還以為,你剛才叫得很愉快。」他鼻音濃重地提醒道。
「還要跟我提那件事!人家偷著哭是在心疼你,可你這混蛋居然!」想到這個她就冤枉極了,再次哇哇大哭,戳著捶著面前的肩膀:「你,你們兩個壞蛋!從見面開始,先是哈利,然後是你,就讓我沒法不哭!……我讓你『死了』!讓你變老頭!讓你做出那副死樣子!嚇死我了!害我以為,你永遠都醒不過來!」
這樣說著,她又想起了這幾天來的擔心與害怕,還有忍著不敢表現的委屈。明知道他是怎麼了,也知道他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卻在他半真半假的推拒與冷漠中,怕他真的永遠都無法卸下那層偽裝。在他決定自己「崩潰」之前,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好起來,又不會傷害他自己。哦,看看她這幾天對他察言觀色的結果,儘管「表面上」健康得很,但是——好吧,斯內普先生一直都是「亞健康」的典型代表。這樣下去,即使不會變老,也早晚會生大病的!——心火內熾、脾胃虛寒,三焦失衡、氣脈不暢,更有嚴重的肝氣鬱結,還有……
「還有?」一直沉著地「傾聽」著她在心裡的數落,西弗勒斯終於忍不住「插嘴」了。
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些告饒的意味,她忽然很想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唔,還有缺乏營養。就這些。」
「你還想找出什麼毛病來?」他嘴角抽搐地說道。
「別忘了,我是學醫的。」她用危言聳聽的語氣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學的是,法醫。而你的病人也似乎……都是屍體?」他艱難而彬彬有禮地問著。
「那又怎樣!」她兇巴巴地哭道:「好不容易碰到個活的,我當然要充分觀察練習!」
「哦。」他悻悻道,讓屋子裡重又亮了起來,「隨便你。」
眯著眼睛靠著她的肩,聽到她含糊不清地說「我想你」或者其他同樣沒營養的話,西弗勒斯望著燈光出神——這真的是那個在不到兩個月里不動聲色地構建出幾百個、每一個都堪稱錦囊妙計的假象記憶,運籌帷幄,將黑魔王的魂器算計得連渣都不剩,順帶著算計了十幾年後的鄧布利多,然後從容赴死的女人?
那個時候你怎麼沒這麼感性!這樣想著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嘆了口氣。他靜靜地感受著緊貼著自己的身軀的觸動顫抖,和拂動在頸窩的哭泣的喘息。
她不知道燈光是什麼時候亮起的,只是無意中瞥見,兩個人身上的淚珠,分不清那是誰的,像在苦海里逆流遊了一圈,終於上岸般,疲憊又安然。劫後餘生,如釋重負。她覺得自己如此之近地感受著他的溫暖,他的呼吸,安全而愜意,聽著他的心跳,哭泣漸止,只是因為慣性,不自覺地抽噎著。
這時,她感到他的手指在輕撫自己的背,痒痒的。質感有些粗糙的指尖,沾上了他之前落下的淚水,像是在安撫,又似乎只是無聊,漫不經心地遊走在那瑩潤如玉的背上,在突出的玲瓏的骨節處流連打轉。她留神感受,他似乎是在描繪著什麼神秘的紋路:連續地慢轉輕勾,彷彿在臨摹漣漪的形狀,再兀自向回,輕輕一挑,繼續下一個同樣的——莉莉,莉莉。
她一動也不敢動,好奇地等待著接下來的……然而他只是重複地描繪著,極認真,又極隨意,直到指下的濕潤被勻開、洇干,皮膚變得光滑緊繃,直到她也不知不覺地出了神、入了痴、著了迷,他還在不緊不慢地寫著——莉莉,還是莉莉……從頸椎到尾椎,一共26塊椎骨上,無聲無息的,他已經寫下了無數個「莉莉」。
時間,似乎失去了它的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忍不住出聲,她痴痴的,似乎有些不情願打斷:「西弗……你在幹什麼?」
他並未多加思索,下意識地應道:「等。」
「嗯……等什麼?」她轉轉眼睛,慢慢地問道。
他一本正經地答道:「等你開口,問我在幹什麼。」
這讓她真正笑了起來。放開緊緊交纏著的四肢,她回頭吻了吻那慢慢勾起的唇。
「我猜,你哭起來一定是很難看,所以才關了燈不讓我看見。」莉莉孩子氣地說道,兩手撫摸著他的兩頰和鬢角,看著他毫無異狀的眼睛。
「隨便怎麼說,反正你沒看到。」他低聲道,抬起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眼窩。隨著紅腫和血絲被消去,之前的酸澀疼痛不見了,她感到視線從未有過的清亮。抬起眼來,她看著自長發中捧著自己臉頰的西弗勒斯,也是細細地端詳著她,姿態放鬆,神情安然,深黑色的眸子里,沉浮著光芒。接近得自然而然,兩雙唇吻在了一起。
因哭泣而乾燥的唇舌如此敏感,纏綿忘返中汲取著也給予著潤澤與溫暖,甜津津的,像甘霖,更像醇酒,讓人從鼻子里發出醺醺然的嘆息,那氣息也給對方蒼白的臉頰暖出極淡的紅暈……她有些僵硬地動了動。又動了動。
用力地抿了一下他的唇,她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還是輕輕切齒:「說真的,西弗,這只是一個吻……」
短促地噴笑,沒有回答,他的吻自她的下巴輕輕滑落,在頸部的曲線上深酌淺啜,她將一聲細細的哼嚶轉作輕笑。「其實……我還蠻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麼時候……」她在他的耳畔「就近」說道,「只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沒錯。」他仁慈地承認著,對唇下摩挲著的肩窩。
「那,把我剝光,說得那麼含糊、曖昧,然後再……我只能認為——這是報復!」抵抗著酥軟,她極力躲閃著那雙此時似乎對自己產生了吸力的手,氣息不勻:「報復我,在那個時候,抱著你哭!……天,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雖然,並沒讓你切身感受到,我當時有多麼沮喪。不過……」他眯起眼中的壞笑,用唇蹭著她的耳垂,思考片刻——「偽君子報仇,三十年不晚。」
她嗚咽一聲,為這傢伙在這種時候,用這種方式,還能字正腔圓地吐出被他改成這種樣子的中文驚喜交加,又哭笑不得。
他的手帶著一絲驚嘆般,自頸後向下,盡情品味著掌中那柔滑動人的曲線,細膩香軟中,帶著自然的野性與活力,飽含著緊實與彈性。如此流暢,以至於一個不小心,就已滑落至窕細的谷底,徘徊片刻,便一鼓作氣地攀向那曲線飽滿的最高點——被她伸手啪地一下把住。
召回了他的注意力,幾乎跪立在他身前的莉莉甜美地笑著,吻了吻他挑起的眉梢。
「女人對自己的……吸引力,也是有一定的虛榮心的,你覺得呢?」她提議般地問道,「可現在,我連自信心都沒了……」
「別灰心……還給你就是。」他聲音低滑,不為所動地說道,用刀鋒一樣的鼻樑,若有若無地劃過面前另一處飽滿弧線的輪廓。
她嗤地一笑,半坐在他的膝蓋上吻著他,在那極有質感的皮膚上撫摸著,向下伸手,去解他的睡褲。「現在,我相信了……你剛才說的話,其實也是真的。」她悄聲道,極輕地蹭蹭那圓實的耳垂。
「假的。」一聲粗喘,他抿緊了唇,向後傾身展臂撐在床上,忍耐著也縱容著她的手。「關於那句『不會太久』……忘了它。」他促狹地低聲道。
這暗示並沒讓她更窘迫,她吻得深情又投入,「但是,別的都是真的——這些年,都沒有別的女人……」她細聲說著,有些哽咽。
不在意地眯著眼睛,想到什麼似的,西弗勒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發出一個表示疑問的音節。
「你……不懷疑?」他後仰了一點,再次挑起眉毛審視著她。
我去!她瞪著面前故意擺出一臉「這人是誰」的表情的男人,內心暴跳。
「我真的讓你覺得有這麼多疑嗎?」她抬高了聲音,有些冤枉地攢著眉頭。
「……有。」
聽著明顯忍笑的聲音,她垂下眼睛,只見因為此刻的姿態,黑色的睡褲上方,那並不精緻、但因為消瘦顯得線條分明的肌肉紋理,在蒼白光潔的皮膚下鼓動著。看著面前的男人眯縫著眼,眼中閃著戲弄的神采,此刻紅潤起來的薄唇扭出一絲譏笑,唇角還抿著一星可疑的水光——在覺得他迷人極了的同時,莉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正朝著某種不利於她的方向發展——他越來越喜歡玩兒她,並且覺得,這很好玩。(看就到葉子·悠~悠)
「說實話,沒有被你拿著手術刀逼問,調查我周圍的所有生物,如果不是出於言不由衷的『信任』,那可就……太感人了。令人刮目相看。」他低而悠揚地嘖嘖嘆息,語帶玩味:「想想看,三十年。」
「……說的也是。這樣的你,的確讓我開始有些……不放心了。」她露出一個被啟發的表情,眼睛像又涼又燙的鉤子一樣慢慢地掃視著他,抬起指節揩了揩唇角,饒有興緻地問道:「那麼,說說看,你嚇跑了多少倒追你的女人?」
心裡猛翻白眼,他漠然道:「這個,我不知道。不過……黑魔王倒是『派』來過不少顯然目的特殊的,美女。」每一個停頓,她不斷變化的眼神都深深地娛樂了他,「——在我顯示出並不介意,哦,跟她們交流黑魔法『知識』的意向之前。但是,我一直記得,有一個女人……」在她放鬆下來之前,若有所思地補充道:「她自以為是的、像『託孤』一樣,拜託一個馬爾福,怎麼說來著——照看我?我想,那麼周到的『照看』一定讓你很放心吧,莉莉。就像你說的,盧修斯真夠朋友。」西弗勒斯眼裡閃著毫不掩飾的惡毒笑意。
「我記下了……」溫柔的話語裡帶著磨牙的聲響。
「所以,對這麼值得信任的朋友,我能做的,只能是將關於你的秘密告訴了他。」略帶責怪地看她一眼,西弗勒斯還是伸手摟住了她,無奈地說道:「這樣,他就知道,如果繼續在宴會過後盛情難卻地向我手裡塞女人,你總有一天會殺回來,把他剁碎了喂狗。」
她失聲一笑,吻了吻他。
「好吧,我說實話,沒有。」西弗勒斯說著,趁機捉住了她的唇,語氣意味著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會不會給她帶來危機感,他不在乎,他只希望她的手現在可以停止折騰他……的睡褲,給它來個仁慈的「四分五裂」……想到這個她一直沒有用過的咒語,又似乎有什麼,一個長久以來的懷疑,電光火石地閃入腦海,還沒有勻出足夠的思維來追究——
「其,其實…不會怪盧修斯……」她支支吾吾地開口,不敢看他,「因為其實,也,也可以,這沒什麼,我不介意……呃我是說,作為一個正常的……正常的需求,什麼的……」
越說聲音越低,偷偷抬眼,只見西弗勒斯正怡然地瞧著她一副吃了超級酸棒糖還硬要說甜的樣子,自得其樂——如果不是這副樣子,她的話還是蠻有說服力的,不是么?
「停止胡思亂想。」直到她自己慚愧得無以復加,他才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吻了吻,面對她閃動的目光,平靜地解釋道:「那不可能……你有潔癖。」
他闔起眼帘,想要沉醉於下一個吻,卻發現懷裡的人,全身僵硬,沒有任何回應。而是木頭人一樣獃獃地看著他,眼睛越睜越大,眼神空白。他慢慢挑起一根表示疑問的眉毛,想要說什麼——
就被她猛的一個餓虎撲食,砰地一聲撲倒在床上。
十分矯健!他在心裡評價道,一時間所有血液都湧向了大腦。很快的,那些血液又放棄了他的大腦,奔向讓它們沸騰的地方——被她劈頭蓋臉的暴雨般吻著的、所有地方。包括左臂上那已經成為深青色的黑魔標記。
沒有了最後的阻礙,柔嫩的手指,帶著顫抖徜徉著,戀戀不捨地撫摸著蒼白的身軀,乳白色的手與腕,熨帖著滑過那結實而精瘦的頸部、肩膀和胸膛,就像溫泉流過岩石,滾燙的唇舌,潤澤著他過於剛硬的線條,膜拜的,佔有的,疼惜的,再分不清,索性全部拋開,她動情地吻著,她的男人,她的……腦子裡不斷地重複著,她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再哭一場,要麼,更熱情的吻他。
強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腰,就像自水中撈出一根草葉,他卻發現那是水草。
「你可以,矜持一點。」壓著聲音,將醉貓一樣的女人按在胸前,他閉上眼睛,勉強假笑道:「不然的話,我會開始懷疑……如此奔放,的你……還是否是處子之……」被她毫不留情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閉嘴吧你!」她憤憤地吼道,撐在他的上方:「收起你那一開口就要人命的油嘴滑舌!」
他愣住,眨了眨眼睛。
「還有這裝腔作勢的無辜樣子!」
看著她凶神惡煞的表情,黑色的眼睛跳躍一下,還是閉上了。只是眉頭動了動。
「怎麼我以前沒發現,你的表情這麼豐富!」
他真的無辜了。
感受到落在眼睛上的吻,和掃在臉上的長發,皺著眉頭,在她的手心裡努了努唇,本想說他並不為此難過,因為每個夢裡,都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她——
「別說了……」她放開手,草草將頭髮斂到耳後,痴迷地吻著,喃喃著:「不然,我會瘋掉……」
——「已經。」他轉而說道。想要抬手,卻無比懊惱地發現,一錯神的功夫,自己的四肢關節都已經被她用一種詭異的方式壓制著,動彈不得。
當他知道這叫「擒拿」的時候,誰也無法阻止斯內普對楚雲笙的反感更盛一層。因為他無法想象莉莉要怎麼用這種方式制住別人……此乃后話。
他半心半意地動動,卻被纏得更緊,耳邊響起低低的、危險的輕笑。
「你以為,炸了鱗的蛇,就那麼好欺負?」細滑輕柔的聲音鑽進耳朵里,他愕然睜開眼睛,頗有些意外地發現,此刻眯著眼睛勾起嘴角,卻小臉綳得緊緊的莉莉,看起來,很像……他自己。
他努力回憶著當年在課堂上,問隆巴頓還要往他的坩堝里扔點什麼的情景,很有耐心地問道:「想怎樣?」
回給他一個更為邪惡的假笑:「你不知道我現在被人稱為什麼,不是么?」
並沒要求回答,她歡暢地吻著他,在他伸直了脖子追逐時分開,被他一副寧可自己身上是一隻火螃蟹或巨烏賊的樣子愉悅了,舌尖舔舔他的嘴角,「被你整了這麼多天我都忍了,現在,輪到我了。」她可親地笑,還搔了搔他的下巴,「——要乖哦。」
他的眼神一變,「你這……!」唇舌與牙齒一齊熱情地款待著他的喉結,讓他咬牙切齒,沉沉地粗喘出聲。
天哪,這絕對是酷刑般的折磨,他想道,身體鄙視著無能為力的大腦,同時更加無能為力地臣服於她的「報復」。
用他做夢都不曾夢到過的方式。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敏感。腰肌上的輕吮,讓他覺得她是對自己全身的韌帶念了鬆弛咒或是對關節念了消失咒。只是一根手指在腹部下緣到髖骨頂端打轉,就讓他想跳起來咬掉那根手指,或是咬斷自己的舌頭,而不是用呻吟來協助呼吸……迷亂中,他痛心地發現她也在寫著他的名字,用舌尖——還是花體字。平生第一次,西弗勒斯注意到自己的名字是這麼長,並且希望它更長。
腦子裡響起極為疑惑的聲音——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吧?但是沒用,他用最後的意志力提住那滑膩的腿,想使力擰上去讓她收斂,就發現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調動起自己全部的恐懼——用牙齒!在意識到屋子裡的聲音是自己在吼之後,他只能報復般地用力撫摸著那簡直是為他的手而生的身體,舌尖死死抵住上顎,用手去傳達自己的鼓勵與告誡。
彷彿過了有從天堂掉到地獄、一層一層掉下十八層再猛地升上天堂那麼久,當她搖搖晃晃地回到他的肩膀上,吻著那自己留下的牙印時奇怪地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倒在了枕頭上。他的胳膊緊緊地摟著她,瞪著她的眼睛像玄鐵一樣,可那鐵早已被燒紅、熔化。
「哎,你剛才想說我什麼來著?」她眨巴著眼睛無辜地問道。
他沒說話,按低了她,掠奪般地吻著,聽到她得意的悶笑,和與他一同起伏不定的呼吸,最終在她口中品嘗到的、屬於自己的味道,讓那顆才剛復甦的心臟陷入了徹底的瘋狂。
「你這——不怕死的女人!」一個翻身將她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即刻壓下了她的氣焰。
「怕死幹什麼?」她的眼中流動著清艷的水光,乖巧地望著他說道:「我只怕你。」放著膽子湊上去,咬了咬他的鼻尖。
最後「清醒」的意識,是上方傳來一聲被惹毛的怒吼。
這一夜,斯內普先生就像一位終於開齋的修士,樂在其中那是自然,可苦惱卻也不少。因為一方面來說,他希望自己能像真正的紳士那樣,從容自如、知禮有度地享用美餐,出手狠絕而優雅,吞嚼快速而無聲,從而完全把握用餐的節奏,辛辣都能細品,饕餮也要斯文。而從另一方面來講,你要理解,令他食指大動、被他當做鮮嫩多汁的小羊排的,其實是一個已經有些魔化了的食人女妖。
所以,在某一階段,他們可以算是勉強平手,直到她提議已經凌晨三點,「考慮到某些人的年齡」還是擇日再戰的好……於是,最後認輸的是她,而第二天決定睡懶覺的卻是他。
這天之後,莉莉在心裡拿出了那本保存得光潔平整的《蝙蝠飼養注意事項》,閑閑地翻開來,在【不準咬他的鼻子。(註:此為某人瞬間切換狂、魔、妖、鬼、獸化模式的隨機樞紐,一旦觸發,後果自負。)】這一條上思忖良久,謹慎地將括弧前面的字句劃掉,改為了【不準說他「老」。】
而此時的斯內普先生還不知道,他心裡那本被翻閱得鬆脫了裝訂線的《莉莉百科大全》即將開始第n+1次修訂,不僅要在「捕蛇須知」那一欄里加上新的一條:【切勿逆鱗觸摸,很愚蠢,會被咬(劇毒)。】並且還要在很靠前的位置的那一條【永遠不要小看她遞到你手上的任何東西】里的「永遠」一詞下面劃上兩道粗黑的著重線。
*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帘,在他蒼白的眼瞼上輕盈起舞。
深呼吸著,他沒有睜開眼睛,而是靜靜地感受著自己的變化。他記不清自己上一次像這樣全身松爽、神清氣朗、連關節中都充盈著生機與力量是什麼時候了——也許從沒有過。他覺得自己是那麼輕鬆……嗯,好吧,除了眼皮。
空氣中,蔬菜米粥、烤麵包、煎肉、乳酪蛋餅的香味組合成一曲樸實而溫暖的交響曲,召喚著他空空腸胃的陶醉共鳴,他覺得自己可以吃下一頭牛。但是,等等——閉著眼睛轉身,幾乎感到有些沉重了,也只是幾乎而已——他緩慢地判斷著,是否要伸出手去……
一隻手,輕柔地拉了拉他身上滑落的被單。
伸手一勾,不等那隻手離開,他已經將它那溫香軟玉的主人摟在了懷裡。唇上掌下傳來的觸感和那清淡馨甜的香氣,讓他更加飢餓。摸索著那襯衫的下擺,他發現不管自己之前有多麼愛她,在這一刻,他都更加愛她——不代表他會用語言告訴她這一點。
「你一定要一寸一寸地確認了我的存在,才肯睜開眼睛嗎?」她呼哧呼哧地說道。
他停手,睜開了眼睛,他的莉莉正對他靜靜地笑著。於是他回以微笑。
看到他的笑,她便笑得更加明媚,於是兩個人笑來笑去地,終於笑出了聲。
「你醒得很早?」他一時不適應自己沙啞的聲音。
「不是很早,剛剛好看到你。」她說著,撲哧一笑:「好吧,還做了早餐,收拾了房間,準備大家晚上來吃飯的材料,聯繫了他們,開通了壁爐——哈利會來吃午餐——然後端著早餐回來等著你睡醒,對了,中午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一個早安吻,被無限延長……
「不,這是夜宵!」她無奈地叫道:「而且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如果不希望被你的兒子笑話,西弗勒斯,你可以選擇起床!」
興味索然地罷手,他重又閉上眼睛,依然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從鼻子里慢慢地「嗯」了一聲。該死的,就不能忘掉一會兒?
的確有那麼一會兒,他覺得自己似乎又睡著了,耳邊傳來舒心的笑聲,話語也很是溫柔深情:「當然,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哦,男人撒嬌耍賴、貪睡賴床什麼的,最迷人、最可愛了……」
三秒鐘后,某人默默起床穿衣。
被她目光灼灼的參觀弄得很彆扭,匆匆穿上一件睡袍,回頭狠狠地瞪她一眼,卻讓她忍俊不禁地笑倒。
「還是年輕好啊……」被子里傳來她大笑的聲音。
「神經兮兮。」他清清喉嚨,不再理會,走去浴室。
這時只聽到被她修復的鏡子的一聲「梅林啊!」
無聲。
寂靜。
沉默。
這時,樓下的壁爐閃過綠色的火焰,哈利才剛自火焰中伸出頭來,就聽到整棟房子里響徹著一聲大吼——
「莉莉•斯內普!!!!!!!」
悄沒聲地退出壁爐,站起身來,望著壁爐旁邊被那聲吼驚得一愣的薇若娜,哈利神情扭曲。
「我覺得,還是等會再去吧。」他的聲音也很扭曲。
「不會吧!」薇若娜睜大了眼睛:「從昨天回家一直吵到了現在?!哦,莉莉。哦,教父!」
「親愛的,別再詠嘆了。」
「不,我只是在讚美他們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