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遇到你
依笙逃出賊人的包圍,饒是她向來定力驚人,現下也神智漸漸模糊。
她咬破舌尖,憑著心頭的一絲清明,終於在失去意識之前,找到一間廢棄的石屋。
依笙漸漸清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石床上,心下暗自詫異,她記得自己剛剛跑進石屋,便失去了意識,醒來應該在石門邊才是,現在自己卻躺在床上,難道石屋裡另有他人?
雖然心裡萬分疑惑,卻不聲張,暗自打量這間屋子。
這還是自己昏倒前的屋子,裡面的擺設很簡單,靠著牆邊放著一張床,正中有一張桌子,桌子下面放著兩把椅子,牆邊上懸挂著一張獵弓。
難道救自己的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可桌子、床上,甚至獵弓都鋪了一層灰塵,想來很久沒人居住了。
正自納悶,卻聽一聲咳嗽傳了過來,依笙尋音望去,這才察覺天色已晚,桌子上赫然點著油燈,微弱的燈光映照出,牆角蜷縮的人影。
這人身著麻布衣服,料子在江湖很常見,衣服有些髒亂。
但見他髮絲凌亂的垂下,臉色暗淡無光,隱隱發黑。
依笙略懂醫理,觀其面色,還有壓抑的咳嗽聲,知這人應是中了極厲害的毒,若不及時醫治,恐命不久矣。
依笙心下惻然,下床朝麻衣男子走去,一直走到男子身邊,他才抬起頭。
依笙這才看清他的樣子,三十左右,相貌十分平凡,讓人很難記住,一臉病容,兩眼無神。
那人見依笙靠近,才勉強集中精神,咳著說道:「少……俠,咳咳……醒……了?」
這幾句話一出,依笙便明白是他把自己放到了床上,自己這身打扮,想必他以為自己是男子,才沒有忌諱。
想到此處,依笙也不多言,徑直俯下身,探了他的脈,果然,是中了「不過旬」。
「少俠………不必為……我……擔憂,咳咳……我這病……說來也……有三四天了,總也不見好,咳咳……一動就渾身疼,……大概是不成了。」
麻衣男子見狀,忙說道,只是這句話,卻似費了極大的力氣,剛說完整個人便蜷縮著,不停的咳嗽起來。
在依笙看不到的地方,麻衣男子眼裡有一道光芒閃過,還是個懂醫理的,幸好比較謹慎。
待他咳嗽稍緩,依笙嘆了一口氣道:「難道你不知,你這是中毒了么?」
麻衣男子聞言愣怔了一下,無神的眼中有一絲痛苦一閃而過,但依笙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中毒么?咳咳……果然狠心。」像是自言自語,麻衣男子苦笑,雖然聲音很低可依笙還是聽到了。
依笙心裡憋悶,又是一個心酸的故事么?卻也不多問,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送到男子口中。
麻衣男子也甚是奇怪,竟是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
「你中的是『不過旬』,所中之人都活不過十日。這毒從一百種毒花,毒草,毒蟲中任取三十種配製而成,更難的是需有下毒之人的血做藥引,所以這種毒非下毒之人無解。」
依笙淡淡道,聲音里卻有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哀傷。
「『金柳露』可暫時壓住你體內的毒性,保你百日無憂,算是報你相顧之恩。」
「能下這種毒的定非凡人,公子小心為妙。」
麻衣男子聞言一怔,在依笙看不見的地方滿臉玩味的笑意,「我這麼普通的打扮,還是被她看穿了,只是她不明說,只以『公子』相稱,以這種方式告訴我他已看破,很好,不衝動,卻也不退縮。」
可此時的麻衣男子卻完全沒有被拆穿該有的尷尬,暗淡無神的眼眸,此刻卻流光溢彩。
依笙卻沒有再注意麻衣男子,思量道,現在**已解,當務之急是儘快查出擄走了蝶影的是誰,將她救出。
他們初到此地,沒跟任何人結仇,是誰想和她們過不去呢?
難道真如那賊人所說是山寨土匪貪圖小影的美色?但那賊人身上並無匪氣,說起淫穢之語也十分不自然。
不過就算是誘敵之計,惑敵之法,為了小影,就算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也許能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總比現在的毫無頭緒要好得多。
思及至此,便對麻衣男子男子抱拳告辭:「在下還有事要辦,就此別過,公子珍重。」
「現在天色已晚,少俠不如在此休息已晚,明早再走。」這句話說的很是順暢,麻衣男子暗嘆,這金柳露果然不凡,才服下沒多久,便不再咳嗽,不禁又對依笙多了一份好奇。
現在敵暗我明,自己對此地更是毫不知情,確實不該如此衝動,要救人,也要先把情況弄清楚,計劃周到才行。
往日我可不會這樣,想是蝶影無故被抓,亂了心吧。
思及此,依笙便點頭道「也好。」
兩人胡亂吃了點乾糧,告知彼此姓名,麻衣男子卻是叫祁藍,名字也著實普通。
依笙想著麻衣男子來此有三四日,想是對風都的情況了解一二,本想問些風都的事,但見他又趟回牆角閉目而眠,想是極為虛弱疲累,便也作罷。
依笙也不客氣,徑直和衣躺到石床上。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