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女人學會十八摸
二十七)女人學會十八摸
秀水區地方燃氣供應公司副經理梅四至長的膀大腰粗,大扁腦袋眼睛不是不大。一看見梅四至,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電視連續劇《劉老根》裡面葯匣子李寶庫的扮演者范偉。
梅四至相貌長得雖然像范偉,但在言談舉止行走倒卧的細節之處確是與范偉謬之千里截然相反……人家范偉休息不說話時眼睛睜的小,說話表演時眼睛睜得很大。而梅四至是休息不說話時眼睛睜得很大,說話表演時眼睛卻睜的很小。這正應驗了植物學家們經過嘔心瀝血才研究出的科學成果「世界上永遠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一樣。
……梅四至的老家是山東沂蒙人。梅四至從娘胎「呱呱」落地出生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國家的三年自然災害……那真是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全村的老少爺們為了節省下來糧食照顧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們自己捨不得吃喝,步履蹣跚地穿過人生的黃土崗,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踏上了那條黃泉不歸路……
在一個風雨交加落葉飄搖的夜晚,梅四至的父親躺在家中的土炕山,他有氣無力地用兩隻無神的目光遊離著屋內一貧如洗的四壁,當梅四至父親的目光落到梅四至母子的身上時,他吃力地用手指了指炕角的那個炕洞,使勁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張開只是蠕動了蠕動嘴角。
梅四至的母親見狀趕緊來到了梅四至父親的身邊,就在她端起放在丈夫身旁的水碗想餵給他一口水喝的時候,梅四至父親的嘴角已停止了蠕動,兩隻眼睛也「呱嗒」地一下永遠閉上了……梅四至母子悲痛欲絕,母子倆趴在梅四至父親的身上放聲「嗷啕」大哭。
一頓哭聲過後,梅四至的母親忽然想起了丈夫臨咽氣前曾用手指指過的炕角炕洞……她一步跨到了炕角的炕洞前,用手掀起蓋在炕洞上面的木板,看見炕洞裡面有一個瓦罈子。梅四至的母親彎下腰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將瓦罈子捧出炕洞放在了土炕上。
梅四至的母親拽掉蓋在瓦罈子上面的一條破褲子一看,瓦罈子裡面裝有多半罈子金燦燦的黃玉米粒。看到這些比金子還珍貴的黃玉米粒,梅四至母親的心裏面什麼都明白了……這些黃玉米粒是丈夫偷偷地留給自己和孩子的救命糧啊!
好心的鄉親們幫助梅四至母子掩埋好了梅四至的父親。梅四至的母親帶著梅四至在梅四至父親的新墳前燒了點紙錢后,梅四至又一個人跪在地上,哭著朝父親的新墳「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本來日子就過得不容易,現在又死了男人只剩下了梅四至和母親孤兒寡母。甭說梅四至母子二人缺少繼續將生活過下去的信心和勇氣,就是村子裡面的左街右坊看著梅四至母子二人都揪心都發愁……於是,就有一些好心人勸說梅四至的母親為了孩子就別再為丈夫守孝了,有合適般配的主就帶著孩子向前走一步吧……
甭管人類社會發展到了哪個階段,老百姓到什麼時候都只認準一個理,那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窮人永遠都會幫助窮人,儘管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
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窮人在鬧市裡耍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耍弄了兩天也沒鉤著半點至親的骨肉,富人在深山玩棍舞棒玩舞了三天也打不散一群無義的賓朋……人追有錢的,狗咬挎籃的!
在一位窮人親戚的幫助撮合下,梅四至的母親帶著梅四至從山東沂蒙老家千里迢迢地來到了大地市秀水縣的驢馬屯,嫁給了驢馬屯第二生產隊的飼養員吳老二。
那吳老二鬍子拉茬有六十多歲的樣子,前幾年老伴去世后給他留下了五個女兒。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五個女兒被吳老二嫁出去了四個,家裡還剩下最小的一個女兒正在讀初中。
隔道不下雨過路不通風,入哪裡的鄉隨哪裡的俗。梅四至的母親嫁給了秀水縣驢馬屯的飼養員吳老二以後,按照驢馬屯的風俗梅四至要和吳老二的五個女兒進行大排行,由於梅四至的年齡最小所以排在了最後排在了第六位。
從此以後,全家人都親昵地管梅四至叫「小六子」。
飼養員吳老二是驢馬屯出了名的神侃胡聊。神侃胡聊的人工作時大致可分為兩種神態,第一種人是神侃胡聊時嘴吐白沫子唾液星子四濺,聊累了他需要休息一會打會中歇聽一會別人的聊;第二種人則神侃胡聊起來是不緊不慢不張不馳似小河潺潺流水,但別人要想打斷他的聊勢比登天還難……
吳老二是歸類於後一種神聊胡侃的人。不管是什麼事還是什麼話題,也不管是有棗一竿子還是無棗一棍子,反正是一到飼養員吳老二的嘴巴里准能聊出前所未有的花樣來,在吳老二淋漓盡致的聊天中……有的家兩口子過挺好的日子忽然就不過打離婚了……有的家被吳老二聊的是母雞不下蛋公雞不打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師手下出名徒。耳渲目染潛移默化中梅四至已經慢慢地學會了后爹吳老二的神聊胡侃手藝,慢慢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那年梅四至也就是剛滿六歲。梅四至愛看小人書連環畫,看過以後內容情節不但不忘還能東葫蘆安西架把張三的帽子戴在李四的頭上。什麼武松武二郎與張飛張翼德大戰三百回合難決勝負啦,什麼孫悟空孫行者金箍棒棒打常山趙雲趙子龍打得難解難分啦……這些內容的故事就是十個大人捆綁在一塊也侃不過梅四至這個六歲的小小少年。
蔚藍色的天空里沒有一點雲彩,風和日麗艷陽高照。梅四至搬來兩塊磚頭往家門口的老槐樹下面一放,兩腿一彎把屁股坐在磚頭頭上,小嘴一張「叭叭叭」就開聊了……只一會的功夫就聊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嚇得周圍的人們趕緊起身往家跑,一邊跑還一邊嚷著「可了不得了,小六子聊的老天爺都要下雨了……」
當然,梅四至也有把下雨颳風的天氣給聊得雲散日出霞光萬丈的時候……
這一年的夏天格外地熱,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烈日炎炎的一個中午,村裡的男人女人們吃過午飯後都吧唧吧唧嘴,手搖芭蕉扇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梅四至家門口的老槐樹下乘涼。男人們坐在一堆山南海北的胡侃聊天,女人們圍在一起手裡邊做著針線活納著鞋底子,耳朵里聽著不遠處男人們的聊天胡侃。
那邊男人們剛開始時的聊天是彬彬有禮是素題材的。也就是什麼今天早上看見「人蔘」歡蹦亂跳地跑到他家菜園子裡面找水喝啦,誰誰家的老母雞不下蛋直接生出小雛雞了……聊著聊著葷的題材就上來了,什麼誰家的女人夜裡偷偷學會「十八摸」了,誰家的小小子在河邊放羊騎在母羊的身上下不來了讓母羊拽著跑啦……這群男人是越聊越不上串,越聊越牙磣……
這邊女人們手裡面忙著活沒拾閑,耳朵里聽著那邊男人們的神侃胡聊,聽到開心處時不時地還悄悄捂著嘴樂上一會。可聽著聽著就覺得扎耳朵根子了。
「小六子,快出來聊跑他們!」梅四至的母親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沖著自家院子的門樓里使勁地喊了一嗓子。
梅四至吃完午飯後一個人躺在土炕的破涼席上正在翻看小人書連環畫《哪吒鬧海》。忽然,梅四至隱隱約約地聽見從院門外的老槐樹下面傳來了母親的喊聲,梅四至一個骨碌從炕上爬了下來,光著兩隻小腳丫跑出了院子站在門樓前沖著老槐樹下的女人堆里尖聲細氣地嚷道;「娘,你叫俺有啥事嗎?」
「小六子,你過去把那些男人們都給我聊走!」梅四至的母親用手指了指前面不遠處正在神侃胡聊的男人們,沖著站在門樓前的梅四至發出了命令。
「好?!」梅四至大聲回應著母親,邁動著兩隻小光腳丫,甩動著兩隻小手朝著老槐樹下的男人們跟前「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去……